毛子徑直朝著那位中年女人走了過去,仿佛就在那一刻,在眾多人的心中,他成了英雄。
不,他就是英雄,當別人都在靜靜地看著或者只是嘴里嘀咕著這人怎么這樣,怎么這么欺負女人的時候,只有他,動手教訓了那個滿嘴噴糞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不顧臉面的繼續(xù)躺在地上,嘴里嘰里呱啦的罵著,“學生打人了,學生打人啦!沒天理了!”。
老貓跑了過來,他愣住了,他第一次看見毛子動手打人。在老貓的印象里,毛子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著自己的人,他什么也不關心,他什么也不在乎。他總是活地瀟瀟灑灑,好像那些不快樂永遠都不會與他有關。對,因為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富家公子哥!在老貓看來,他不用愁現(xiàn)在,也不用愁將來,偶爾有那么一兩次他也聽到了毛子說家里給他的安排。
只是,這一次,毛子動了手。他走近那位中年女人,簡單的說了句:“您沒事吧?”
中年女人略顯憔悴,她滿臉的委屈和驚恐神色還沒有下去,
“哦,沒事...”她回了句。
“小伙子,謝謝你”中年女人又說了句。
“不客氣,阿姨。”毛子一臉憨厚地笑著說道,隨即毛子大喊了一聲,“都別看了,該干嘛干嘛去?!?p> 毛子看到了老貓,甩出了一個過來的手勢,老貓快步走過去,和毛子一起給那位中年女人收拾一下散落在地上的東西。
不一會兒,中年女人的小吃車又重新擺好了。年輕男子看圍觀的人群已散去,便再也不叫嚷了。他起身,嘴里嘟囔了幾句,便推著自己的三輪車灰溜溜的逃走了。
中年女人名叫荷花,鄰縣人,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通過聊天,毛子知道中年女人的兒子在部隊里當兵,女兒則在縣上的高中讀書,和老貓和毛子是同一所高中,只是要大他倆一級。
當問到中年女人老公在哪里的時候,她便不再說話了,遞過來兩跟剛煮好的玉米,老貓一根,毛子一根,說了句“吃吧,孩子”。
她沉默了一會兒,用粗糙的右手擦了一下稍顯紅潤的雙眼,老貓分明看到中年女人的左手在微微顫抖著。
“孩子他爸在幾年前走了,工地上干活的時候,不小心,摔死了...“
中年女人哭出聲來,又哽咽著說,“他倒好,一走百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討生活,難??!”
“阿姨,有什么困難,您跟我說...我們”,毛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說,他看了看老貓,老貓補充道:“阿姨,您不用客氣,您孩子和我倆都是校友,我們雖然沒啥錢,但有個巴子力氣,您這邊需要抬抬出力氣的活,我們義不容辭?!?p> 老貓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合適不合適,就是想把自己心里想的都說出來。
“阿姨,我有錢!”
毛子拍著胸脯說道。
“傻孩子,”中年女人哭笑不得,臉上的愁容慢慢散去,開始有了笑顏?;蛟S,毛子的仗義勇為以及他們真誠的話語,讓中年女人心中一直堅信的這人世間有真情在的道理還不曾離去。
中年女人笑了笑,繼而說道,“時候不早了,你們快回學校吧,耽誤了學習可不好。阿姨還要趕到步行街的夜市去。”
毛子掏出100塊錢,塞到了中年女人手中。女人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剛想說什么,毛子迅速的從煮鍋里拿了兩個咸粽子,拉著老貓向遠處跑去。
“孩子,太多了,等等,阿姨找你錢!”女人喊道,一邊喊一邊追了出來,
“阿姨,這是買玉米和粽子的錢,您煮的玉米很好吃,我們很喜歡,我們走了哈!”
中年女人哪里追的上兩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等她追到街角的時候,毛子和老貓早已不見了蹤影。
只見毛子拉著老貓是一路狂奔,不一會兒就跑回了學校,一邊的老貓目瞪口呆的斜看向毛子,嘴里喘著氣,說道:“我說...我說毛子...你跑個啥,咱這是做好事,又沒做壞事?!?p> 老貓掙脫毛子的手,停下來,“我的炒涼皮還沒吃完呢,我得回去吃炒涼皮,不對,你小子肯定有事,你啥時候對我這么大方過。
毛子一臉無辜,“曉林,哥們你還信不過,我能有啥事,咱就是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你也看到了,那位阿姨生活多不容易,反正我的錢也花不完?!?p> “那你也出手出手我!”老貓說著,一臉壞笑的看向毛子。
毛子將一個粽子扔給了老貓,“聽說很好吃的,你嘗一嘗。”
“你吃過?”老貓問道。
毛子一時語塞,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一溜煙跑回了宿舍,也不顧還在身后的老貓。
“這小子是沒救了!確認無疑!”老貓自言自語道,剝開粽子葉,大口地吃了起來。
周一上午課間操的時候,學校的大喇叭里突然起了黃主任的聲音,“高一三班的韓碩同學,聽到廣播后請速到教導處辦公室來!高一三班的韓碩同學,聽到廣播后請速到教導處辦公室來!”
廣播聲嘎然而止,又重新響起了第八套廣播體操的聲音,大家又重新做起操來。
老貓在隊伍里看到了毛子離開隊伍的身影,他仿佛沒事人似的,一臉平靜的朝教導處辦公室走去。
“林哥,毛子哥什么情況???”在老貓身旁的大壯問到。
“我也不清楚,可能...”,老貓沒有再說下去,他確實是不清楚。但不管是什么情況,這毛子肯定是犯事了,否則也不會被大喇叭點名去教導處。
“可能什么,林哥,你快說??!”大壯已經(jīng)有些著急了,他迫切想知道自己的毛子哥到底是怎么了。
遠遠的,班主任曹老師看向這邊,毛子給大壯使了個眼色,繼續(xù)做起操來。
“你小小年紀不學好,還動手打人,看把我家小江都打成啥樣了?!币粋€老婦人領著一個年輕男子在教導處辦公室里對著毛子大聲說著,看那架勢恨不得把毛子給吃了。
“我這孩子平時老實巴交的,怎么就被學生給打了,前天回來的時候就一瘸一拐的,我就覺得不對勁,昨天到醫(yī)院一檢查,這可倒好,大腿骨折,大腿骨折!這么年輕的小伙子,要是落下殘疾可怎么辦,他還沒娶媳婦呢?得賠我們錢,對,賠錢!”老婦人喋喋不休的說著,絲毫不給毛子解釋的機會。
黃主任在一旁一邊說著好話,一邊大聲斥責毛子,“韓碩,快道歉,打人就是不對!”
“快道歉,打人就是不對!”“大腿骨折!你小小年紀不學好!”一句句話涌入毛子的耳中。
“黃主任,您處分我吧!”,毛子開口了。
黃主任生氣的將課本丟在了毛子身上,“處分你,處分你有用嗎?!好,我處分你,看你長不長記性!”。
轉而他又笑臉看向大娘,將大娘拉到了一邊繼續(xù)說起好話來。
老婦人也說了句,“處分他,處分他!”。
老貓和大壯在門外偷聽著,老貓明顯覺得不對,毛子雖然打了人但是出于好心也算是見義勇為,他為啥不說呢,這哥們可真把人急死了。當他聽到“黃主任,您處分我吧!”這句話時,老貓再也待不住了,
“黃主任,韓碩不能被處分,我有話要說!”
老貓一下子推開教導處辦公室的門,闖了進去,只留下大壯在門口呆呆的愣愣的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