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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即將被反派刀了的老婆

第三十九章 大恩如仇

穿成即將被反派刀了的老婆 月裹鴻聲 3756 2022-08-09 07:52:30

  這是我第二次看見鏡花發(fā)動,只見本來還是花苞的花朵吸飽血液,花瓣漸次從中心綻開,每一片花瓣都是一面小鏡子,重疊的鏡面在空中映射出萬道光華,將我們帶回過去的時空。

  劇烈的罡風吹在臉上,兜頭一臉雨水,抹了幾把,眼睛才勉強睜開。

  然后我看見山路、泥水、雨簾、大批我不認識的人,唯一認出的是紅重——那時的紅重看上去十四五歲,估計還沒有跟著凌青云,不過相貌體格已經(jīng)成型,在人群中頗為顯眼。

  紅重身邊有個男人,三四十歲年紀,相貌粗重,額頭與眼型的弧線與紅重十分相似,但作為一個中年男性,這個長相不能說丑,反而有種粗獷豪邁的感覺。

  我猜測著,這大約就是石守義了。

  狂風呼嘯,暴雨傾盆,猙獰的大海將漆黑的潮水一遍一遍地拍在島嶼的巖石邊緣上,遠方的火山似乎也在呼應,咕嘟咕嘟噴出白氣。

  縱然石守義修為深厚,也無法與自然的暴力相抗,此時他正帶著家眷、弟子,盡力向山上攀登,遙遙可見山頂最高處的紅葉山莊,而山腳下,早已成了一片汪洋。

  所有人都裹著蓑衣,但在這種風雨之下,也幾乎當不了什么事,衣袂的位置瀑布一樣往下瀝水,斗笠是帶不住的,一上頭就被風雨掀了去。

  而就在這樣的情形下,隊伍中居然還有兩個孕婦!各自挺著肚子,約有八九個月了。

  我已經(jīng)知道,其中一個是申當樓的妻子李憐楓,而另一個,仔細看去,從石守義待她的態(tài)度,我推斷出:這應該是他自己的夫人,紅重的親生母親。

  兩名孕婦行進得極其吃力,因為怕壓迫肚子,也不能背她們,有幾個人在她們身后,幾乎半推半抬,簇擁她們向前。

  就在此時,有隨從腳下一滑。

  “啊——”凄厲的慘叫只傳來半聲,剩余半聲全被呼號的風聲壓過,掉到一半的時候,被風吹得撞在一塊突出尖銳的巖石上,生生撕下一只手來……

  即使我知道,現(xiàn)在只是情景重現(xiàn),并非處在當場,我都被這血腥場景震得胸口一悶,幾欲嘔吐。

  然后一轉頭,我又聽見女子哀鳴慘呼——幾乎同時,來自那兩名孕婦。

  “不行了,島主,”一個老婆子被雨淋得眼睛都張不開,顫巍巍擠到石守義面前,喊道,“孕婦最忌驚嚇,兩位夫人都動了胎氣,要生產(chǎn)了!”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此等情況,居然還趕上二人雙雙臨盆,我看見石守義臉上表情都扭曲了。

  但最終,他拉過紅重來,交代道:“你師叔成婚十年,才等來這個孩子,不容有失。我先送她們上去山莊生產(chǎn),這里的弟子們,就交代給你了!”

  說著,他自己抱了神情極度痛苦的李憐楓,又命兩三個修為高的大弟子,一個抱了石夫人,兩個背了接生穩(wěn)婆,起腳直奔,向山頂?shù)募t葉山莊而去。

  先前在夜華夫人那里,我們已經(jīng)知道,鏡花發(fā)動需要一個“媒”,這個媒介可以是物,可以是人,某種意義,是通過展示這個“媒”當時所在的時空,來揭露過去的事情。

  之前,我以為這個媒介,是紅重本身,我們通過她的視角在看這個時空,可此時才發(fā)現(xiàn),紅重的身影在雨簾中越來越遠,但時空的展示并沒有結束。

  那么,當時除了紅重,我們這些人里誰還在場?

  有且只有一個答案:申楓。

  當時他還在母親的肚子里,盡管如此,也會被視為“在場”。

  而就在這時,我身周響起不大不小的驚叫,看過去,風間月、楚汀蘭,包括申楓那孩子自己,臉上都浮現(xiàn)驚愕的神情。

  因為,申楓和母親被送入產(chǎn)房,可是,跟著他的時空走的母親,不是李憐楓,而是石夫人!

  連驚帶怕,風吹雨淋之后,石夫人已經(jīng)連喊叫的力氣都快沒有了,一床錦被之下流出血污,穩(wěn)婆抱出一個瘦小的孩子后,便頭一歪,再無回應。

  穩(wěn)婆無奈,抱著這孩子,去跟守在外頭心急如焚的石守義回報,大人沒有保住,只留下了一個小公子。

  石守義咬住嘴唇,在他那張生的異常粗獷堅毅的臉上,也顯現(xiàn)出心痛欲絕的神色。

  就在這時,另一邊的穩(wěn)婆也來回報,渾身是血,一來就趴在地上叩頭:“島主,老奴……不是老奴不盡力啊,申夫人從送進去就已經(jīng)沒出氣了……胎心、大人的心全都聽不到……怕是,怕是不成了……”

  換句話說,一場大災,兩大兩小,只活下來一個。

  畫面靜止在此處,因為申當樓飛身撲來,想要奪那鏡花,紅重一閃,花梗從手腕處落出。

  光華碎裂,我們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一彈,彈回了現(xiàn)實。

  可后面的事,不用看,也能明白了。

  與我之前的猜測,幾乎是相同的。

  “阿爹!”申楓顫抖著,喊了這樣一聲。

  申當樓看向他,嘴唇發(fā)抖,神色一片難言。

  因為,此時這一聲,甚至顯得諷刺,申楓五官輪廓、眉梢眼角,明顯更像回憶中的石守義,而不像申當樓這個“阿爹”。

  “申島主,”我把話頭接過來,“這就是我叫你不要喊人的原因,你想讓全島的人,都看看當時的真相嗎?看著石守義如何瞞住所有人,把自己的孩子‘賠’給你,只為不想讓你同時承受失去妻子和孩子的痛苦——而你,又是怎樣暗害他的女兒嗎?”

  申當樓不說話了,直直盯著我,握著劍柄的手指,被壓迫到關節(jié)發(fā)白。

  “這樣一看,邏輯都全都通順了,”我說下去,“申島主,盡管石守義一直瞞著這個秘密,可是,隨著申楓長大,從他的相貌上,你一定漸漸有所猜測了吧?”

  “只是,養(yǎng)貓養(yǎng)狗,尚且有情,你將這孩子當親子養(yǎng)了十余年,傾注心血,已經(jīng)難以失去他了。你開始擔心,會不會有一天,身世曝光,這孩子會被索回。好在,隨著石守義病逝,你相信,當年的當事人已經(jīng)全都不在,從此再不會有人翻出申楓身世,不如自欺欺人,就當他是你親生獨子,對所有人都是最好。”

  “然而,今天我們出現(xiàn)了。本來,我相信你對紅重的族人之義、長輩之親,也并非虛假,可是,當酒過三巡,你越來越發(fā)現(xiàn),申楓和紅重的面貌相似,提醒著你一個本來可以忘卻的事實。而當紅重向你提出借鏡花一用,把你恐懼的心情推到了最高?!?p>  申當樓身形晃了一晃,險些摔倒。

  “用我們的想法,你不想借,就不借嘛,我們還能勉強你不成?可是,我們并不知道,這個要求,對你形成多大的壓力?!?p>  “你素有俠名,口碑甚好,可見并不是不明事理的愚人,兄弟之義,贈子之情,你都是懂得的,所以你心中對石守義有巨大的愧疚感,這愧疚感反讓你透不過氣來。不管他的女兒向你提什么要求,你都感到不可拒絕。你又是夜族末裔,還要統(tǒng)領整個山莊,更不可落人口實,叫跟著你的族人背后指點,說你寡恩薄義。”

  “山莊和申楓,都是石守義傳給你的。你開始恐懼,怕他的女兒今天來借鏡花,明天會不會甚至想拿回這島主的位置?申楓同理,你怕他發(fā)現(xiàn)身世的秘密,發(fā)現(xiàn)你不是他的親生父親,甚至,怕他會不會離開你……這樣的心情讓你輾轉半夜,痛下殺機,最后覺得,不如除去這個愧疚的包袱,一了百了。”

  “抱著這種心情,你要為自己的行為正當化,所以你揪住他沒有照顧好你妻子這一點,把你的無恥舉動說成悲情的報仇,合理的迫害,就像我看到的那本野史,大恩如仇,不如殺之,”我突然加重語氣,聲如寒鐵,“申島主你說,我說的是也不是!”

  天氣并不炎熱,申當樓那邊卻已汗如雨下。

  可他看我的眼神,說不上是怨恨,還是悔恨。嘴唇動了動,終于卻沒有說出什么反駁的詞語,而是凄厲大笑起來。

  “旁觀者清,旁觀者清,”他笑得幾乎哽咽,口中念念有詞著,“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我一輩子急公好義,聲名在外……自己都想不通,怎會豬油蒙了心,做出這等混賬事來?”

  “如今……我放過你們,真相必是瞞不住了……想不放過你們,卻也實在難以面對九泉之下的大哥……”

  我緊張地看著他,聽他言語之中,似是追悔不及,可又擔心其還有什么隱藏招數(shù),不敢放心。

  “楓兒,”申當樓伸手,摸了摸申楓的頭頂,“對不起,爹爹讓你失望了……”

  他說出這句時,我才真心感到勢頭不對,喊了一聲:“不好,攔住他!”

  然而,已經(jīng)晚了,申當樓揚起手中長刀,徑自向自己腹中刺去。

  滿地飛紅,玉山傾倒,這位一度叱咤風云的島主癱軟在了地上,眼中看著紅重道:“紅兒……是師叔對不住你,師叔無顏在九泉下見你爹爹……只是,虎死留皮,雁過留聲……求你能高抬貴手,給師叔留個身后名聲……楓兒還小,不要讓他被人說是忘恩負義人的兒……”

  他最后一個字未曾說出,已是難以為繼,氣絕身亡……

  我看著這一切,雖然剛才還恨對方暗害我們,可此時他以死謝罪,我又感到深受沖擊。

  人性都是復雜的。

  這位申大俠,雖說晚節(jié)難保,可也算是一位性情中人吧。

  “申島主!”風間月喊了一聲,帶著我們幾個向前跑去。

  申楓抱著“父親”的遺體,嘶吼哭嚎,悲痛欲絕。

  人非草木,看他如此,我們也難免動容,紅重上前,想要扶他一把。

  然而,申楓突然拔劍,饒是紅重閃避得快,也在胳膊留下一道血痕。

  申楓護住“父親”的尸首,不讓任何人靠近,滿臉鮮血,像受傷的小獸。

  我忙扶住紅重,楚汀蘭也忍不住,在一旁罵申楓道:“你這熊孩子,看了剛才的事,還不知道,這是你親生姐姐嗎?”

  申楓站起來,擦了擦臉上淚痕,眼睛中卻沒有親近,只有怨毒。

  “其實我也早聽風言風語,說我不像老爺,”申楓盯著紅重,“可你覺得你爹很偉大嗎,很高尚嗎?為了顧自己的‘兄弟情義’,就把我‘賠’給別人,他把我當什么?一頭豬,還是羊?這十幾年來,你有來看過我嗎?有照顧過我嗎?現(xiàn)在憑空冒出來的家伙,就要說是我姐姐嗎?!”

  紅重不能言語,只是低頭。

  “所以,別給自己帶什么高帽,在我眼里,你才不是我的親屬,只是害死我爹的仇人!”申楓眼眶發(fā)紅,目眥盡裂,瘋狂揮舞手中的劍,“你們要是不來,我家本來好好的!好好的??!”

  “我恨你,我恨你們!永遠恨!”申楓不知哪來的力氣,竟一把抱起了“父親”的遺體,回身向后,拼命跑出了我們的視野。

  風間月本來還想去追他一追,平復他的情緒,但楚汀蘭拉了他一把。

  申楓這年紀,正是中二叛逆的時候,又陷在強烈的情緒里,你現(xiàn)在跟他說什么都沒用,反而加深他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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