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乾宋聯(lián)盟的真正意圖
熱鬧過后，家家戶戶也就關(guān)起門來，過著自家的新年。
周靈幾人，此刻也早已從城頭處歸來，幾人圍坐于大殿中央，遣了伺候的眾人，齊齊看向周靈處。
“劉瑞，宋乾兩國的大軍，現(xiàn)如何了？”
周靈一手倒著熱湯，分發(fā)端坐的眾人，一手按開桌角機關(guān)，四國邊境沙圖便緩緩顯露于眾人前。
劉瑞因得了周靈探測邊境軍情的任務(wù)，將將才從外頭歸來不到多久，是以只能趕上除夕的尾聲。
旁的平頭百姓還沉浸在過節(jié)的喜悅中，可周靈幾人，卻是連夜都還沒過去，就不得不肩負(fù)起種種重?fù)?dān)，早早便要開始謀算周國后路了。
接過周靈遞來的熱湯，劉瑞輕嘆一聲，神情多是憂愁的。
“回稟陛下，宋乾兩國之聯(lián)軍，不日前已抵達(dá)楚國邊境不到百里處安營扎寨了?！?p> “動作竟這般快？”
彩雀不覺訝異，雙眼微微睜大。
不到年前才得的消息，宋乾的大軍，便已兵臨楚國城下。
齊若也覺出不尋常來，一雙劍眉緊緊鎖?。骸鞍闯＠碚f來，兩國將將對外宣戰(zhàn)楚國，合該整頓收編，加之一切事宜皆要商討，最快，也該是來年開春，才會危及楚國封地。”
“嗯。”
周靈抿下一口熱湯，淡淡頷首：“尋常來說，當(dāng)是你這般?！?p> “對了，說到此，臣還有一事待明?！?p> 劉瑞腦中信息一閃而逝，經(jīng)由齊若的疑惑提點，直覺此軍情甚重要，連忙答道：“我曾連日暗觀兩軍動向，他們收編齊整，操演默契異常不說，兩軍相處也其樂融融，不像是臨時編整出發(fā)的，倒像是……如熟捻老友一般?！?p> 劉瑞的話出，眾人舉著湯碗的動作不由一頓，周靈垂眸，望著下方的氤氳熱氣，神色隱晦不明。
“看來這兩國聯(lián)軍，并非是臨時起意，倒是蓄謀已久。”
齊若一語便道出關(guān)鍵來。
凌云也輕輕頷首附和：“恐怕兩國私下接觸的時日，比我們預(yù)想的還要長遠(yuǎn)些?！?p> “不過老夫倒有一事不甚明了了。”
程奇只覺奇怪，看了眼周靈，才繼續(xù)說道：“這倒并非是老夫非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fēng)?？扇粑沂悄撬蔚刍蛘咔郏仁撬较侣?lián)盟許久，那這準(zhǔn)頭，我定是放在周國，而非楚國身上的?！?p> 程奇的話，一旁的彩雀也是贊同的。
“是啊，相對楚國，咱們周國毗鄰中央，離他們反倒近些，再加之我們接連征戰(zhàn)，雖是勝了，卻也是損耗了國力的。他們兩國，怎地舍近求遠(yuǎn)，去攻那境況好些的楚國呢？”
雖很不想承認(rèn)，但周國本就因推翻前朝建國不久，再加上周靈與先太子太上皇爭權(quán)，后又定都三洲，平洲慘遭屠戮，楚國與異族也接連與之起沖突，周國的舉國實力確確實實是四國中最弱的。最強大的兩個國家聯(lián)手，不趁周國還在喘息的大好時機一舉拿下，好端端的，怎會去招惹楚國了？
彩雀的話出，眾人一度陷入沉思中。
楊席將目光放在神色平靜的周靈身上，忽猜測道：“許是我們接連勝仗，令得他們忌憚？再者，陛下現(xiàn)今就定都周國邊境外，必是嚴(yán)防死守的，許是覺得那楚國的邊境，比咱周國要好打些？”
“你這么說……”
楊洛略略低頭思索，不覺有理：“倒有幾分可能?！?p> “看來我家陛下的威風(fēng)，連那乾帝也震著了?！?p> 程奇呵呵笑著，朝周靈抱拳夸贊。
周靈聞言，放下湯碗，低頭看著那片沙盤，忽就笑了。
“陛下您怎的了？好端端地怎笑了？”
彩雀奇怪問出聲，程奇更是二丈摸不著頭腦。
余下眾人，除了一雙狐貍眼滴溜溜轉(zhuǎn)的齊若，與除了看著周靈，幾乎一言不發(fā)的凌云，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程奇的話，他們在場的人，都是認(rèn)同的。
試問這離陽大陸，除了他們家陛下，有哪位君王能同她般有如此建樹？因為忌憚周靈而轉(zhuǎn)了目標(biāo)，這也是不無可能的。
悶悶笑了好片刻，周靈才抬起頭來：“那宋國倒也罷了，朕竟不知，什么時候，那乾帝也能怕了？按著你們的話說，既然朕這般有威脅，我若是那乾帝，合該除之而后快才對，緣何放任成長以免夜長夢多？”
說到最后，周靈的神色陡然冷下，目光也散著無限寒潭：“若我是那乾清帝，必誅周帝！周國的女帝，只能是個短命鬼。”
話落，圍坐眾人皆是大駭。
“呸呸呸！陛下合該長命百歲，誰敢傷您，臣第一個跟他拼命！”
楊席頗不贊同，立刻便反駁。
彩雀面上也是一陣搖頭：“陛下，這大過年的，您說這些做甚？”
“誰敢說您短命？老夫保管拿刀劈了他！”
程奇瞪大了眼怒道。
凌云雙眉更是凝結(jié)一處，臉上是顯而易見的不悅：“陛下莫要再說如此話了?！?p> 見眾人這般過激的反應(yīng)，周靈啞然失笑：“朕只是作個假設(shè)?！?p> “那也不行！”
眾人異口同聲，這當(dāng)中，屬凌云的嗓音最冷最大，比程奇那門粗嗓還響亮。
周靈干笑一聲，重新端起湯碗來，躲過目光，催著眾人打哈哈：“喝湯，喝湯，諸位愛卿趁熱喝?！?p> 真是奇怪，她如今都是做天子的人了，竟也能被凌云那雙鷹目給唬??？
收到周靈求救的目光，齊若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很有眼力見地及時出聲，吸引眾人目光，幫這位女皇陛下解了圍。
他若再不開口，旁邊的凌云都快給陛下身上戳出來兩個洞了。
“我覺得楊席將軍的分析，倒是對的?！?p> 搖著羽扇，齊若緩緩出聲道：“我周國大勝異族，加之陛下領(lǐng)著黑鷹軍就定都在三洲境內(nèi)，實力顯現(xiàn)，自是連乾帝都會忌憚的，矛頭轉(zhuǎn)向楚國，確有這番原因在的?！?p> “但還不足以讓他們徹底對上楚國?！?p> 凌云的話接踵而至。
他向來是如此的，商議大事的時候，要么不開口，往往一開口，都是往要處戳的。
齊若搖著羽扇的手頓住片刻，看了一眼凌云，這才點頭：“兩國出征，端的借口是楚蕭屠城平洲，令離陽上下不齒。這理由雖好，可到底受害的是周國，他們合攻楚國好讓我周國坐收漁翁之利？你們覺得，離陽的國主們，什么時候這般好心癡傻，甚至稱得上是善解人意了？”
“說到底，他們兩國聯(lián)盟，表面是針對楚國，實際這真正惡意，對著的恐是我周國才對?！?p> “丞相何出此言？”
別說是提問的程奇，就是其他人同樣一知半解。
兩國的軍隊，可是在劉瑞的眼皮子底下望著的，人確確實實是繞過了周國，站在了楚國的邊境之上啊。
劉瑞人雖然在皇城了，可一直監(jiān)測的弟兄們還在外頭時時聯(lián)絡(luò)著，斷無掩人耳目的可能。
“諸位不妨想想，這大軍既已兵臨城下，算起來也有些時日了，千里迢迢而來，什么都緊缺，為什么還悠哉悠哉地吃茶閑聊，還眼巴巴讓這楚國的使臣幾次三番入我周國求援卻不帶阻撓的？不該是一鼓作氣推城略地么？”
齊若狡黠的笑容，伴著那精明的神色，一并掩蓋在那羽扇之下。
“對啊……這么想來，的確是很說不通啊，這乾國和宋國，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眾人越想，就越發(fā)察覺出諸多的矛盾點與不合理來。
見目光齊齊放在自己身上，齊若失笑，打趣道。
“我知自己是這離陽排行第一的美男子，諸位同僚倒也不必這般癡我。”
數(shù)道白眼一并送去，周靈都不禁粹這人好生的厚臉皮子。
“你們倒不如問問陛下。”
凌云一句話，就將愜意品湯的周靈頓住。
她能這般悠閑不語，只怕是早猜出了這背后用意，端看眾人抓耳撓腮罷了。
輕輕笑出聲，對上眾人目光。
“說到底，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幽幽吐出一口氣起身，周靈將閉合的殿門大開，遙望著浩瀚的北方夜空，伴著絲絲的寒風(fēng)，周靈背對眾人，那含笑的聲線，亦是冰冰冷冷的。
“那數(shù)萬大軍，等著的不是他楚蕭，而是我周靈。說那乾帝想讓朕做個短命鬼，亦不是同你們的玩笑話?！?p> 周靈輕飄悠揚的聲線入耳，明明是那般柔和動聽，在場的人聽了，卻是個個心頭沉甸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