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亥時咿呀

二十三

亥時咿呀 大大怕怕 3061 2022-05-03 08:50:00

  大半夜的,張健說需要三千塊錢。

  只是思索了片刻,不待喧鬧聲結束,我便摸出枕頭下的手電桶。

  電筒掃射過每一個室友余驚未了的臉,理所當然的,我又招來一片罵聲。

  “江湖救急,張健的哥們出車禍了,現(xiàn)場湊錢,抓緊的??!”我順嘴溜出瞎話,剛才的心寒淡化了,我腦子里只有一個概念:我要幫他!

  足足借干了三個寢室,三千元對那時的我來說是10個月的生活費,熄燈后能湊夠也真是個奇跡。我穿好衣服,控制了一下情緒,對著毫不知情的姐們來了一個瀟灑的響指,一副俠盜的氣派,翻窗而出,我覺得這一刻至少對于張健,我的確是個救世主……

  不用人告訴我,我也知道他在哪!我一路小跑,沖向游戲廳。

  他就在游戲廳門口,并沒有我想像中的一臉頹廢,這點和電話里的聲音出入很大。見到我來,故作輕松的笑著說:“幸虧有你,不然今天可要折個大的了?!?p>  我一言不發(fā),拉著他就往外走,轉過旁邊的平房,我穩(wěn)了穩(wěn)情緒。

  “張健,你都22歲了,這點破事理不清?沒事,錢我拿來了,走,跟我去迪廳,或者咱們去喝酒!你先別說話……”我用手一撥拉他伸過來的手,打斷他想說的話:“愛我嗎?跟我走!”說完,我直直的看著他的眼。

  張健雙手扯了一下自己兩側的頭發(fā),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他控制著自己的激動,一字一句的對我說:“聽著,這臺機子我太熟悉了,之所以在門口站著,我是擔心走開之后老板動我那臺機子。相信我,我可以打回來的,現(xiàn)在輸了2200,太多了,我承受不起,我努努力,真要是輸個幾百,我就認了!”

  “你不可能……”我剛要再次沖他發(fā)火。他的嘴堵上了我的唇,頓時我委屈的哭了,像一個孩子,深更半夜的冒險、編著瞎話出來送錢,我怎么可能不委屈呢?其實,這時的我異常無助,他是唯一的希望,我希望他的懸崖烈馬可以給我力量。

  “你剛才問我愛你嗎?聽好,我張健這輩子就只愛你一個人!”他認真的說?!暗F(xiàn)在我真的要回去翻本了,你陪我。好嗎?”

  “咳咳……”我又咳嗽了,其實此時的我即使不咳嗽也已無力去判斷了。

  那晚,我就靠在他的身上,心情復雜、沮喪。一晚上,我腦子里一直在想,“這個我熟悉且深愛的男人怎么會變的有些陌生?如果今后他還這樣,這個人還值得留戀嗎?”

  天亮了,張健的確做到了,最終他一共輸了500多塊。

  走出游戲廳,天已大亮。

  他說:“一起吃早餐?”

  我說:“累了,我還是早點把錢還回去吧?!?p>  腳步剛要邁開,我猛地扭回頭,手指著他的鼻子:“聽好,這是我最后一次借錢給你?!?p>  張健尷尬的笑了笑:“好……”

  隨后的日子我經(jīng)常的勸他,他每次都答應的很好,卻還是偶爾找我開口借錢,我只是笑笑,他也就不再說下去了。

  又是一個暑假前夕,張健的母親又從家鄉(xiāng)趕來,我推說不在學校,沒有見面。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的老娘,除了躲避我別無選則。

  我聽說張母還了他幾千塊的欠款,已無外債;我聽說張健又哭了,哭的挺慘;我聽說他父母的頭發(fā)全都白了,白的很快;我不知道他的事情我還想不想聽說。

  似乎在印證著什么,接下來張健在我的生活中基本消失了,我只是沒有主動聯(lián)系他,而他卻一直也沒有聯(lián)系我。

  生活在繼續(xù),千篇一律的上課、吃飯、逛街、八卦。室友們什么也沒問過,卻有人搶著要給我介紹男朋友,更有所謂的優(yōu)秀學長和富家子弟找到我“主動請纓”,我略帶異域的長相還是非常醒目的,客觀講在“狼多肉少”的校園里,在大三下期這個“割據(jù)”早已形成的階段,能夠撿到我這么一個“大漏”,是眾多“獨狼”夢寐以求的,而我總是面帶微笑說:“對不起,我有男朋友!”

  一次,校園里迎面走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前段時間經(jīng)常一起吃飯的“阿背”。

  “嫂子好,好久不見?!卑⒈硲B(tài)度誠懇。

  “你好,別這么叫,這段時間我都見不到他,他忙什么呢?”除了和阿背聊張健,我們之間并沒有其他的話題。

  “健哥每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啊,像打了雞血,都搞不懂他在做什么?!笨粗⒈骋荒樥嬲\的樣子,我倒覺得這是他們哥們間的默契。

  心想:“一定還是每天吞云吐霧的在玩賭博機吧?”

  我點了點頭打算離開。

  “對了,嫂子,那段時間謝謝你?!卑⒈车谋砬橥蝗挥行﹦忧?。

  “謝我什么?”我一臉迷茫。

  “謝謝你和健哥管我吃飯,幫我度過難關,真心謝謝!”他一抱拳轉身走了,留下一個恍然大悟的我。

  時間真的能夠沖淡一切吧,如果不能,那就再等等。后來,只是偶爾的會想起張健,很多的回憶都已經(jīng)模糊的支離破碎,唯有最開心的記憶依然清晰,只是這份美好沒有了依靠,無根的擺動飄搖,最終化作我臉上一絲淡淡的微笑,習慣有他的我什么時間變成了習慣一個人?

  在這段后張健時代,唯一還保留的先前的習慣只有上網(wǎng),雖然當時已經(jīng)有了E-mail,但我依然習慣聊天室的實時對話。

  梅清是我高中最要好的同學,她有一個同樣漂亮,叫做菊清的姐姐,當我第一次聽到她們的名字,我就感覺非常親切,這也是種緣分吧。

  梅清在千里之外的潭城上學,多年來我的主要聊天對象就是她,我們幾乎無話不說,畢竟有過多年相類似的經(jīng)歷和環(huán)境,最主要的是她非常清楚我和張健的前因后果,而我憋屈的感受,如果需要出口也只能向她訴說。

  一天,梅清告訴我,張健在打工。聽到這個消息,我心亂如麻,什么原因讓同在一個城市、一個校園的戀人彼此獲得信息還要通過千里之外的同學?而同在一所學校,這個外人看來幾乎完美的狀態(tài),隨著對方的失去聯(lián)系,卻更加讓人寒心,或許這個時候有距離遙遠做借口,可以讓我更加容易接受。只是得知他的消失不是因為賭博,我還聊以自慰。

  一個周末的晚上,我又來到網(wǎng)吧,照常的和梅清扯著閑篇,九點剛到,她提前一會兒走了。我無所事事的對著屏幕發(fā)呆,我在想張健消失以后,每個周末和梅清的網(wǎng)聊是否是她對我的一種照顧,難得的周末時光是戀人們最該珍惜的,同時也是我最難熬的,和我聊天的同時,她放棄了什么?而我,是不是也需要徹底放棄什么了?想到這里,我禁不住眼角濕潤起來,為了梅清的善解人意,還是為了自己的悲慘遭遇?

  一聲“噠噠”的提示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下意識的抹干了淚水,看了看屏幕。

  “你好,姜楠!”聊天室里有人主動跟我打招呼,這種情況司空見慣,女生在聊天室里被別人約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但是直接喊出我名字的開始方式讓我吃驚不小,我懷疑這可能是一個惡作劇。

  “你好,你是?”我試探性的問這個網(wǎng)名叫“小白”的人。

  “我是你喉嚨里的鄰居!”“它”真是直白,短短的幾個字讓我瞬間清醒,一時間我不知道該如何答復“它”。

  “別怕,我沒有其他意思,看到你很孤獨,我想以這種方式和你說說話,畢竟你的孤獨是暫時的,而我的孤獨是長久的?!?p>  這么坦誠的話讓我有些難以為情,關于“它”輪回的事情我至今無動于衷,說白了,內心里我是敵視“它”的,但小白卻把這種不公說得如此心平氣和,反倒讓我感覺自己很不夠意思。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不但是你的前世,我還陪伴了你的今生,孤獨的時候,誰還能比我更適合陪你說說話?最關鍵,我隨時有空!”小白繼續(xù)說,話語結束時還打了一個笑容。

  我瞬間醒悟,這淺顯的道理我竟然沒有想過,當然正常的思維方式我也不會往這里想,有張健的時候我更沒必要往這里想,可現(xiàn)在,這個小白好像成了我唯一可以隨叫隨到、無話不說的對象。

  后來,我告訴梅清我沒事了,她可以不用刻意的陪我聊天了。但是,我來網(wǎng)吧的次數(shù)卻是更加頻繁。

  怎么說呢,當我提到一件事情,問你還記不記得。如果你不記得的話,大家都會有點遺憾,然后就是反復提醒,還是想不起來的話,就只剩下更大的遺憾;但是,你如果是想起來了,雙方就會不約而同的笑著、提醒著、拓展著、感嘆著,隨后陷入美好的回憶和更大的快樂。而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感覺,在我和小白之間簡直是輕而易舉的,無處不在的,區(qū)別只是“它”無法出來當面和我擊掌相慶,我意識到,“它”就是我!

  莫非這個“它”真是我?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