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一輛開往粵省的火車,抵達了最終站點。
“粵東市,到了!”一個工友站在車頭揮舞著毛巾大笑著說道。
蕭唐也是松了一口氣,一把將手中的鐵鍬扔到過道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心中感慨,“我蕭三又回來了?!?p> 不過就在這時,火車的車長卻意外的來到了工作間,一眼就看中了混在十幾個人群中拍灰塵的青年,熱情地笑道:“小唐活干的不賴,我打算跟單位說一說給你轉個正,怎么樣有沒有想法在鐵路上長干,到時我抽空教你開火車怎么樣?”
趙俊對這個當初放出豪言,“給我加兩個雞腿,我能干一天?!钡陌雮€魯省老鄉(xiāng)打心底里欣賞,人機靈才來火車上七八天就隱隱干成了工頭。
而且當初為了上車工作,蕭唐直接說的是只要飯管夠,他不要錢。當時趙俊都沒怎么猶豫,就答應了。這時火車靠站趙俊就想著,這么好的一個小伙子,值得好好培養(yǎng),將來準能干大事。
只是他卻不知道蕭唐志不在此,本來按趙俊的打算是先給蕭唐安排個住所,之后再帶著小伙子在粵東市轉轉,卻不料被蕭唐一個想‘上廁所’給糊弄了。
……
蛇口區(qū),一家涼茶鋪里,蕭唐大碗的喝茶。
不一會卻見門外走進一個光頭大漢,剛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喊道:“老王,來碗茶末?!?p> “來嘍!”涼茶鋪的老板老王笑著應喝道。
“怎么?今天春哥沒出去忙活?”趁著倒茶的空隙老王調侃了春哥兩句。
“忙活個屁!”那光頭大漢嗤笑一聲,不忿的罵道:“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爛子,最近河兩岸查的都挺嚴的?!?p> “哦?你蛇頭春都出不去?”老王有些驚疑不定的問道。
蛇頭春不答,端著老王倒的涼茶,“嘰咣~嘰咣!”的兩口喝完,一臉郁悶的搖搖頭,道:“我倒是敢發(fā)車,可也要有人上船啊!”
“好了,你去忙吧!我自己來?!鄙哳^春又喝了兩碗涼茶,心中的郁氣稍瀉,便接過茶壺讓老王自去忙了,而自己則是自酌自飲了起來。而坐在臨桌的蕭唐自是將這一切全部目睹,他知道自己要找的人來了。
趁著老王走開,蕭唐不著痕跡的來到了蛇頭春的對面坐下,在對方詫異的眼神中蕭唐喊道:“天王蓋地虎。”蛇頭春眼神微咪,四下看了看才道:“上山打老虎?!?p> “你是雷公?”蛇頭春端著茶碗嘬了一口,斜睨著蕭唐問道。
“你是電母?”蕭唐不答反問。
“溜三還是王五?”蛇頭春再問。
“我跟王五熟!”蕭唐答道。
“哎呀!”蛇頭春一拍腦門笑道:“原來是王五兄弟介紹的人?!?p> 接著蛇頭春給蕭唐一個眼色,“走著~!”便見蛇頭春先一步起身準備往門外走,蕭唐也隨即起身跟上。
“唉!客人你還沒結賬!”蕭唐還沒走幾步,老王便追了上來喊道。
蕭唐還沒表示,蛇頭春卻不樂意了,嚷道:“老王,看不起我撒?幾多錢記我賬上?!?p> 老王看了一眼,蛇頭春和他身后的蕭唐,笑著搖了搖頭,心中暗道:“又是一個勇士!也便不再追問蕭唐要茶錢?!?p> 蛇頭春領著蕭唐七拐八拐的來到了蛇口區(qū)的一方老宅里面,宅子有兩進,帶著一個兩畝地大小的院子,種著些花草樹木,在這個時節(jié),正是春意盎然,花香四溢。
“春哥,是吧?我先前遇到了王五,他給我指了一條明路。去對岸多少錢,講個數(shù)吧?”進了院子后,蕭唐也不含糊,直接尋價。這次蕭唐沒有冒險往過游,畢竟此一時彼一時,從蛇口過去香江,隔著后海他就是刨一晚上也不一定能到天水圍,所以這幾天來到蛇口后他多方打探才了解到一點線索。
不過順利的是,他還真給找對人了。
聽到蕭唐詢價,蛇頭春并沒有馬上回答,反而沉吟了一會才道:“難道王五沒有告訴客人價格?”蕭唐聽后笑了笑才道:“一個人五百!”
蛇頭春點了點頭,道:“不錯,以前我的船確實是這么收費的?!?p> 不過最近情況有些特殊,我們走的是高端路線,一個人收費五千塊?蛇頭春,大言不慚的說道。不過他的說話間還時不時偷瞄蕭唐幾眼看他反應。
蕭唐挑了挑眉,他倒是真沒想到蛇頭春會如此獅子大張口,一下子漲十倍,而且說話時字句鏗鏘,臉上毫無愧色,當真是讓蕭唐高看了一眼,“你特么一條小破船,特么能走什么高端路線?”
心中暗忖:“此人臉皮竟如此之厚。”
不過蕭唐急著過海,他離開香江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他如今是真急了,還不知道如今報社近況如何!當下也懶得討價還價,便對著蛇頭春道:“好!五千塊就五千塊,不過我的是港幣,需要過海才能給你。”
蛇頭春聽到蕭唐前半句時眼睛登時就亮了,他實在沒想到對方給的竟是港幣,而且五千塊這樣的大數(shù)字對方也認了,心中感慨春哥終于也逮到一個肥羊,不過聽到蕭唐說要過海才能結賬,頓時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連忙開口道:“這怎么成?萬一你過海沒有錢給我,我不是白忙活了?”
“一萬塊!”蕭唐重新報價,他沒時間扯皮。
蛇頭春眼睛瞪大,顯然是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這廝出了名的心黑,眼珠子轉了轉竟對蕭唐喊出了“十萬塊”的天價。這家伙顯然是把蕭唐當肥羊了,打算開張吃三年。
蕭唐有些譏笑的看他,良久便是蛇頭春的厚臉皮也不近泛起了一絲紅暈。正當他準備降點價的時候,卻不料蕭唐道:“好!”
“你們送我過海,我喊人拿錢給你們?!?p> 蛇頭春松了一口氣,定定的看了蕭唐一會才道:“客人放心,一定把你安全送到對岸?!?p> 接著蛇頭春,就又開始吹水了,“客人既然能找到我,就應該知道我蛇頭春在道上的名聲。那絕對是船錨一拔,使命必達。”
蕭唐看了一眼身邊光頭錠亮,滿頭紅光的家伙,不禁有些玩味的笑道:“十萬塊不是個小數(shù)目,春哥到時可能要跟我走一趟去拿錢?!?p> 蛇頭春曬然一笑,道:“這個無礙,客人或許不知,我蛇頭春的手下也有幾個練家子,到時保護客人拿錢一點問題也沒有?!鄙哳^春頗為自負地笑道,尤其在說“保護”二字的時候加重了一些,不無威脅之意。
蕭唐聽完微微頷首,便不再說什么。不過忽然蕭唐靈機一動笑道:“春哥不妨帶人來給小弟掌掌眼,看看能否保護我過海?!?p> “這當然沒有問題!”蛇頭春笑了笑,一臉的傲然,先是邀請蕭唐進了正堂,自己則是退出去喊人去了。
而當蛇頭春再次回來的時候身后則跟著四個青年壯漢,只是看了一眼,蕭唐的眼神便不由得微瞇了起來。
四個人穿著樸素,都是對襟的粗布汗衫,不過四人的身上卻沒有多少質樸,憨厚的氣息,更多的是一種狠辣和凌厲。一個個面沉如水·,根本不拿正眼看人。在蕭唐面前一字排開后,還真有些唬人。
蕭唐畢竟是經過事的,一眼就看出來,這四個人確實不好對付,也正如蛇頭春所言都是練家子,單拉一個出來拼命,蕭唐不覺得自己會輸,但是真要,一對一的較量,自己可能會被對方玩死。
正當蕭唐心中盤算的時候,蛇頭春率先出聲,指了指為首的大漢道:“這是我小弟,張龍!”
便見那人擰了擰脖子一臉豪橫的上前一步拱了拱手也不說話。蕭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也沒有說話。而蛇頭春見此心頭暗笑,“小樣,緊張了吧!”
而后便又對著,蕭唐又介紹道第二個壯漢道:“這是我小弟,趙虎!”被蛇頭春指著的那人獰笑著,把指節(jié)捏的啪啪作響,道:“老板好!”蕭唐禮貌的點了點頭,也不回答,而后才有些好奇的看向了后兩人,心中有些臆測了起來。問道:“這兩位?”
“老板好!我叫孟彪;老板好!我叫宋豹。”
兩人對視一眼,均是一臉的冷酷,就好像蕭唐欠他們錢似的。
“這四位倒都是氣宇軒昂!”蕭唐見到四人氣勢后也不猶嘖嘖稱贊道。
“嘿嘿!”蛇頭春大笑一聲,卻道:“客人說笑了,氣宇軒昂個咩?這四個叼毛是從桂省過來跟我做事的,也就是手上有點功夫,放倒個把人不是問題!”
“噗嗤!”蕭唐險些笑噴出來,他忽然想起前世的一句話,“我當年在粵東也是被一聲聲靚仔的叫,怎么一到桂西全成了叼毛?!?p> 不過好在蕭唐克制,也只是失控了一瞬便平靜了下來,笑問蛇頭春道:“就是這四位一路保護我吧!”蛇頭春點點頭道:“是的!怎么樣?”
蕭唐頷首表示認同。
蛇頭春面色一喜,道:“那就這么說定了,凌晨三點我們開船,四點半到天水圍靠岸怎么樣?”
“好,”蕭唐笑道。
“那好,客人先坐,我去和他們四個準備準備!”
蕭唐:“嗯”了一聲,笑著點頭。
蛇頭春見狀招了招手,便帶著四個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怎么樣,春哥,剛剛我裝的還行吧?”剛走出大堂,趙虎就探頭訕笑著問道。
“噓!”蛇頭春眼睛一瞪。
趙虎連忙將頭縮了回去,捂著嘴,不敢再講。
而后在蛇頭春凌厲的眼神下四個家伙,一前一后的跑出了院子,只是此時四人身上哪里還有那種唬人的氣勢。
……
夜,微風習習,圓月共繁星墜滿天河湖海。
一輛柴油機小船,在后海劈波斬浪,宛如一根離弦之矢。
路逾近,蕭唐心逾不平靜。
這次回到香江是何風景還是未知,但不論白馬,金馬,他都不會輕易放過。

飛南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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