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殺威棒
衛(wèi)一鳴無力的靠在黃花梨椅上，桌上摞著二十個空碗。大堂內(nèi)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他。
要是以前，被這么多人盯著，他會臉紅、會害臊。但是剛剛他卻想通了。這里有這么多尋花問柳的男人，每一個都不臉紅、不害臊，那他這個憑本事吃霸王餐的，又為什么要臉紅、要害臊？
想到這兒，他若無旁人的打了一個飽嗝。
“公子吃飽了嗎？要不要進房間里讓我為你揉揉？”小翠臉上露出嬌羞的神態(tài)，低著頭小聲說道。
她當然不是真的嬌羞。做她們這一行的，當然更加不會臉紅和害臊。
“他們?yōu)槭裁炊级⒅?？”衛(wèi)一鳴問道。
“他們大概是想和公子交個朋友吧?！毙〈湔f道。
突然旁邊桌上一人冷笑道：“如果桌上這二十個碗是酒碗，那今天這里很多人會和你交朋友。只可惜這些都是飯碗，若要和一個飯桶交朋友，只怕這里沒人會愿意。”
聽他的意思，能喝酒遠比能吃飯要受歡迎的多。
衛(wèi)一鳴笑道：“飯桶裝滿了，至少不會像酒桶一樣滿地滾?！?p> 這話的意思是，酒鬼耍起酒瘋來，卻要比飯桶麻煩的多。
“砰！”
那人一掌拍在桌上，驚得桌上的酒杯菜碟全跳了起來。
“瘦猴子，你罵誰是酒桶？”他站起身大聲喝道。
他坐著的時候倒也還好。這一站起來，立刻暴露出圓滾滾的身材，活像一個酒桶。
衛(wèi)一鳴不禁嘆了口氣，說道：“見過找吃找喝，還是第一次見找罵的。”
那人踱步過來，捏著拳頭，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是不是找死？”
衛(wèi)一鳴坐著沒動，心里卻在叫好。
“來啊，快來打我啊。只要你動手，我立馬躺平給你看。那么今天晚上這些賬單，就只能勞駕你來買了?！?p> 他看著這個送上門來的免費飯票，已經(jīng)做好了迎接肉乎乎拳頭的準備。
然而這樣的好事并沒有發(fā)生。
老范站在了兩人中間。
那人一看見老范，立刻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又坐了回去。
老范盯著衛(wèi)一鳴，問道：“這里的酒怎么樣？”
“酒是好酒?！?p> “面呢?”
“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面?！?p> “姑娘呢？”
“姑娘也很有趣?！闭f到這里他對小翠笑了笑，小翠卻有些擔心的看著他。
“既然我們的服務(wù)沒有問題，那你是不是先把賬結(jié)一下？”
“你覺得我付不起賬？”
老范沒有否認。
“你們這里能不能賒賬？”
“不能?！?p> “能不能刷盤子抵賬？”
“不能?！?p> “如果沒錢付賬怎么辦？”
“那就只能從這里出去?！崩戏蹲旖锹冻鲆唤z獰笑，“當然是像死狗一樣被人扔出去?！?p> 衛(wèi)一鳴做出吃驚的樣子，問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認準了我是來吃霸王餐的？”
老范問道：“難道你不是？”
衛(wèi)一鳴笑道：“其實你猜對了?！?p> 他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畢竟上門吃霸王餐這種事，實在無法理直氣壯。
然而老范卻連一點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沒有。
衛(wèi)一鳴話音剛落，老范藏在衣袖中的鐵棒就亮了出來。
一根一尺八寸長的渾鐵棒！
衛(wèi)一鳴的眼睛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沉重的鐵棒就攜著沉悶的破空聲向他的肚子襲來。
老范是個講理的人。你吃進去多少，他就讓你吐出來多少。
衛(wèi)一鳴大吃一驚。
他沒想到老范說打就打，而且下手狠辣。
殺威棒法的精髓就是，出手前毫無征兆，出手后絕不留情！
這突如其來的一棒，就算是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江湖人，也絕不容易應(yīng)付。
何況衛(wèi)一鳴還是坐著！
眼看他的肚子就要被鐵棒開花，他的身體自動觸發(fā)了輕功技能。
電光石火間，仿佛一陣清風吹過，衛(wèi)一鳴的身體就像一只蝴蝶，從椅子上輕飄飄飛起。他人升到半空，雙手順勢抱住了屋頂?shù)臋M梁。
這一手卻是技驚四座，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客人已經(jīng)開始喝彩了。
相比之下，老范一棒擊碎了椅子，就顯得有些平平無奇了。
小翠發(fā)出一聲尖叫，引來了剛剛還在雅間招呼貴賓的老鴇。
老婆子盯著散落了一地的木頭碎片，沉著臉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老范說道：“來了一個吃霸王餐的，我想先讓他吃點苦頭?！?p> 老鴇問道：“那為什么現(xiàn)在是椅子吃到了苦頭？”
老范揉了揉鷹鉤鼻，尷尬的說道：“這小子好像有點門道?！?p> 老鴇瞪了老范一眼，抬頭對已經(jīng)坐在房梁上的衛(wèi)一鳴說道：“小伙子，你先下來吧?！?p> 衛(wèi)一鳴還沉浸在剛才身體的自然反應(yīng)中。這“飛檐走壁”的輕功，確實如介紹的一般神奇！要不是這門輕功，現(xiàn)在碎一地的可能就不是那張椅子了。
聽到老鴇喊他下去，衛(wèi)一鳴苦著臉說道：“我也想挨一頓揍讓你們出出氣。只可惜你們都看到了，若被這鐵棒打在身上，只怕我自己以后就沒辦法出氣了?！?p> 老鴇笑道：“你下來吧，已經(jīng)不會有人打你了?！?p> 衛(wèi)一鳴問道：“為什么？”
“因為你已經(jīng)值錢了?！?p> “我值多少錢？”
老鴇接過龜公遞來的賬簿，念道：“蓮花白二十兩，陪客費五兩，酸湯面二兩。所以你現(xiàn)在一共值三十兩銀子?！?p> “這些加起來好像只有二十七兩，為什么多了三兩？”
“因為這把椅子正好值三兩?！?p> “椅子也要算到我頭上？”
老范說道：“當然要算到你頭上。你若不躲開，椅子自然也就不會碎?！?p> 衛(wèi)一鳴嘆了口氣，說道：“這樣說起來，椅子是應(yīng)該算到我頭上?！?p> 老鴇說道：“三十兩銀子雖然不多，但也總比沒有強?！?p> “不錯?！毙l(wèi)一鳴點頭說道，“這么多銀子，就算扔到水里，也能聽個響?！?p> 老鴇接著說道：“所以我們非但不會打你，還會讓你好好活著。因為我們還要你來還賬。”
“你們要我怎么還？”
“這就要看你的選擇了。”
“我有什么選擇？”
“第一種方法當然是打工還賬。我給你算每天一錢銀子的工錢，這樣用不了十一個月，你就能將欠的帳連本帶利都還清?！?p> “十一個月就能還清嗎？”衛(wèi)一鳴冷笑道，“我還以為至少需要三年。”
“小伙子，你可別嫌我出的工錢低?！崩哮d一臉愁容的說道，“你在我這里打工，我就要管你的吃喝拉撒睡，這些可都是要花錢的?！?p> 她又嘆了口氣說道：“老婆子我每天睡醒一睜眼，就看見醉春樓里幾十口人張著嘴等飯吃，我也難啊。”
“行吧，你難。”衛(wèi)一鳴也嘆了口氣，“我們打工人最輕松。”
老鴇笑道：“你要是覺得十一個月太久，那我們還有第二種還賬的方法?！?p> “什么方法？”
“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這三十兩銀子的帳就一筆勾銷。”老鴇意味深長的笑道。
衛(wèi)一鳴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渾身一陣惡寒。他連忙擺手說道：“阿姨，我還小，我們之間年齡的差距也很大?！?p> 老鴇哭笑不得的說道：“我當然不是要你做那種事。我只不過要你去執(zhí)行一個任務(wù)?！?p> “什么任務(wù)？”
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問道：“你對第二種還賬的方法感興趣？”
“當然。”衛(wèi)一鳴說道，“沒有人會因為一頓飯就打工十一個月。”
“很好?！崩哮d點頭說道，“那你為什么還不下來？我們?yōu)槭裁床荒茏聛砺?？?p> 衛(wèi)一鳴只能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他一個筋斗從梁上翻下來，動作靈巧的像一只猴子。
“飛檐走壁”的輕功已經(jīng)被他運用的得心應(yīng)手了。
然而他的雙腳剛一沾地，下巴上就挨了老范重重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