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烏云密布,陰暗籠罩著天空,低沉的氛圍中還夾雜著陣陣雷聲,醞釀已久天空終于開始了傾泄,不一會兒雨就下起來了,且越下越大。
大樹底下,雨水透過綠葉的縫隙擊打著土地,白茫茫的的天地中回蕩著腐朽的哀嚎與萬物的歡悅,春路雨花,花動一山春色。生機逐漸勃發(fā),勢不可擋。
雨打在羌笛的身上,使那蜷縮且緊繃著的身體松動了。宛若一次飽睡過后的睜眼,實際是另類的新生,初醒的感受是僵硬,隨后是泥土的濕潤與春雨的綿延。
“啊”一道朦朧的身影強撐著坐了起來,就像蛇的蛻皮,雛雞的破殼之時一樣,羌笛的腦中一片空白,全然不顧頭頂施虐的雷霆與風暴。片刻后,記憶才溜回了本位,一身濕透了的灰衣猛然跳了起來躲到了樹下。
我還沒死?看著已經結疤的傷口,一股慶幸流過胸口。他曾無數次幻想自己死亡來臨的畫面,猜到那個時候自己會想什么,可結果卻是孤身感受著生命在眼前的流逝,身體的痛苦和心靈的恐懼急劇膨脹,腦海是如白紙的干凈。
對了!那條蛇!羌笛心下有些慌亂,那蛇咬了他一口,雖然沒死但也很難受,四下掃視了一會兒,赤紅在一片嫩綠中十分明顯。
羌笛卻是見那蛇躺在雜亂的草里一動不動,便強忍著恐懼撥開草叢,可那蛇依舊不動。走近一看,才發(fā)現已經死了。
這可奇怪,莫非我掙扎的時候太用力,把它給甩死了?話說方才沒有仔細看,眼前這蛇長的晶瑩透紅,不像是兇獸的粗糙,反倒像是鮮嫩的果皮。
羌笛微露驚詫,他看過一些醫(yī)書,也認得不少毒蟲毒蛇但卻從未見過這樣怪異的種類。心下一動,近日,撿了兩根木棍,將這蛇的尸體放入自己的簍內
雨停了,天晴了,滿身污泥的少年抬頭看向遠方,陽光正重新撒向這片土地,羌笛拍拍自己的衣服,往家的方向趕了回去。
“客官,您若是再不結賬,那在下可就要報官了,本店也是要做生意的不是。”桃花酒樓里,豐老板擰著眉頭,平和地對眼前的人說道,身后的一個伙計也是面帶怒相,惡狠狠地瞪著他。
“嘿,你這酒樓怎么回事,就欠你幾兩酒錢過幾日再還怎么了,還報官!”面對他們的是一個五短身材的漢子,聽見這話當即不滿的嚷嚷道。
“關利兒,你這廝還不知好歹的敢頂嘴,我們掌柜的免你多少次酒錢了,你不知報恩反而變本加厲的來大吃大喝,今日絕不能容你再耍無賴了,趕緊把酒錢交出來?!闭乒裆砼缘娜巳棠筒蛔≌f道,他早就看不慣這廝混吃混喝了。
“不是說了過幾天再給嗎?聽不懂人話??!”那關利兒頗有不耐煩的掏著耳朵,外人不知道的還當是來要債的呢。
正當幾人爭論之時,陰影卻籠罩至酒樓外,人未到而已聞其聲,豪邁的語氣好像熊咆之音,“小二,上酒!”
眾人望去,只見一個頭戴斗笠的高大漢子,便已站在了他們的面前,滿臉的胡渣,當真像黑熊似的體格。那大漢也沒有管他們,自顧自地把斗笠解下,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
“客官,本店今兒個打烊了,要不改日再來吧!”還是豐老板率先出聲,臉上掛著笑容答道。
那大漢一聽便有些不快,“這大白天的這么早打什么烊,既是如此你賣些酒給我罷?!?p> “好好,客官想要些什么酒,這就給您拿去?!必S老板趕緊點頭,同時給身旁的小二和那關利兒使了個眼色。
關利兒得勝般地溜走了,這欠債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完全無視了那小二憤怒的眼光。
等那大漢買走酒后,豐老板這才松了下來,往頭上一抹竟已冷汗直流,便趕緊叫小二去關門。
“掌柜的,這是怎么了?今日為何要這么早打烊?而且又讓關利兒那廝溜了?!毙《M心不解,邊關門邊問道。
豐老板卻搖了搖頭,“沒什么事,今天算休息一天吧?!彪S后用手止住了還想再問的小二,什么也沒說就走了。那小二萬齊滿頭的霧水,心里依舊是暗罵關利兒那潑皮。
豐安道此時卻是想著方才那人的裝扮,一身素衣可眼神卻異常的兇狠,更可怕的是就在他接近那大漢時竟隱約間嗅到了一縷血腥氣,可那人身上卻無一點血污。一念至此他便決定直接打烊了,至于那關利兒還是下回讓羌笛去把錢要回來。想到羌笛,雖然他成天玩失蹤,但以往不會超過一天就回來了,可這次卻……
回念剛才那人,再想到曹義已經離去,豐安道心中一緊,正在豐安道驚疑之際,背著個簍子的羌笛剛好也從酒樓后方的偏門跑了回來,進到酒樓后便直往后院曹義的方向去了,因為被條毒蛇咬了卻毫發(fā)無損這事確實有點扯,于是便想找曹老頭問問。誰曾想剛走到后院就和豐老板迎面撞上了。
豐安道看見渾身泥濘的羌笛瞪大了眼睛,有些氣急地說道,“你到什么地方去了這幾天!采個藥把人采沒了!再不回來我就要讓人去找了知道嗎!”
“行了老豐,我這次經歷的事簡直難以想象,等會,這幾天?”羌笛一臉神秘地剛想把方才的事告訴他,卻聽見他說好幾天,可他分明記得他是今早出去采藥的……
“老豐你剛才說這幾天?”于是羌笛小心翼翼地再問了一遍。
“廢話!這幾天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豐安道沒好氣的說,還隨手把他的簍子接了過來并看了一眼,“嗯???!”第一眼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又瞇著眼看清之后,整個人都呆了。
后堂小屋內,豐安道謹慎地把蛇的尸體用兩根木棍夾了出來,看向低著頭的羌笛,“它怎么死的?”
羌笛沒有抬頭,被發(fā)絲遮擋的眼神里帶著些迷茫和無措,直到豐安道叫了他第二遍才反應過來,可開口就問曹義走的時候真的說不回來了嗎。直到豐安道再次給出了肯定的答復,他依舊是有些不敢相信那個把他養(yǎng)大的人就這樣走了。隨后他還是不死心的問……等他把所有問題問完了一臉灰敗地坐著的時候,老豐才接著問他有關蛇的問題。
可剛才還興致勃勃的羌笛此刻卻無比的低迷,問了好幾遍才斷斷續(xù)續(xù)地講完這蛇的來歷,豐安道眉頭緊鎖著注視著這條蛇的尸體,一咬下去讓人睡了好幾天的毒蛇?
“你身體里不會還有毒只是沒有發(fā)作而已吧?”
“沒有,我挺好的,我去曹老頭那邊看看?!鼻嫉褤u搖頭起身準備離去,此時他的腦海里十分雜亂,滿心的疑惑與不解堵在心頭。
豐安道沒有攔著他,只是盯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蛇,心中憂慮比較之前又增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