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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吁天錄

第一百五十二章我武威揚.天南地北.出生入死.大地蒼茫

英雄吁天錄 劍南生 10481 2025-02-09 22:25:19

  趙天橫聽這越女劍派女子說了這慷慨激昂的一通話,不由打個哈哈道:“看來你們越女劍派也要步袁門后塵與朝廷放對?只是你莫要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們小小一個越女劍派也老想與天地爭光輝,可不是自尋死路?”

  這名越女劍派女弟子卻不以為然,說道:“人生于世,不過匆匆百年,有人渾渾噩噩,醉生夢死,也真是可憐之至,他們哪里知道家國興亡,民族大義所在,只知道眼前榮華富貴,所以也不過生如螻蟻,死如塵灰,——可是世上偏偏有人不甘,還是想著故國朱明天下,因為心中信念不死,所以還要反清復(fù)明!”趙天橫刷地一橫手中長劍,冷喝道:“不識時務(wù),你也不睜眼看看而今天下是誰家天下,你們一切都是徒勞,不會有結(jié)果!”

  這時袁承天轉(zhuǎn)身而來。這時他已悄悄地拔劍在手,因為他知道這趙天橫身為武當一派掌門,武功自然不可小覷,所以不能以掌對之,只有拔劍在手,以為應(yīng)對;因為你殊不愿讓這越女劍派女弟子以身涉險,那樣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所以拔劍在手,以不變以萬變,這樣才可以防范于未然!

  趙天橫心想:你何時也憐香惜玉了?只是不是時候,今日你們誰也不可以逃出生天,否則我便不是趙天橫了。他下定決心要和這位袁門少主一較高下。袁承天亦知今天絕難善罷干休,只有武功上見真章!趙天橫斜睨了袁承天,見他年紀不到弱冠,心想:量他能有多大本領(lǐng)?江湖傳言說他武功如何厲害,只怕是言過其實,盡是不盡不實之言,不可盡信。他心中已有成見,所以手中長劍一指,大喇喇道:“你是江湖后輩,在下忝為武當掌門,所以讓你出招。”袁承天見他神色之中透著不屑,心想:枉你身為武當掌門,卻甘心為那攝政王效力,也不思量自此以后之事,置武當派于何地?你以天下英雄為敵,只是為了一己之私,而枉顧天下大義,也真是可憐!今日你又自托大,我也不必謙讓,否則卻之不恭,想到此處,長劍倒提,執(zhí)手為禮道:“小子是后生武學,實在不敢在趙掌門面前班門弄斧,——可是掌門話出真切,在下如若一味相讓,反而顯得虛情假義,所以只有冒昧了……”他言罷,手中長劍已是出招,看似輕飄飄,實則蘊含著厲害的殺人后招,正所謂:見景生情。

  趙天橫見這袁承天劍來,先前倒不如何放在心上,可是待見到劍式之中實在蘊含著殺人后招,心中不免倒吸口涼氣,不敢妄自托大,手中長劍以快擊慢,想要后發(fā)制人。袁承天見這趙天橫劍式沉穩(wěn),不急不躁,果然一派大家風范,卻也不是浪得虛名,便仔細應(yīng)對,怕自己一有疏忽落于下鋒。此時一個是武當掌門,一個是袁門少主;兩個人都干系重大,似乎誰也不可以落敗,因為一旦落敗非但聲名敗裂,而且于本派是為毀滅,從此再無出頭之日,所以此時二人誰也不敢疏于大義,都是格外小心應(yīng)對,以免敗北。

  這時傅傳書已經(jīng)恢復(fù)平常,在旁觀戰(zhàn),見趙天橫于武當一派的劍法頗有造詣,因為想這趙天橫浸淫武功三十余載,可說此時劍法已達化境,雖非出神入化可也差不太多,畢竟他是為一派掌門,豈是尋??杀龋辉刑煲姶饲樾?,只有全力施為,施展出那“國殤劍法”,因為這趙天橫可是勁敵,尋常的劍法已是有所不能,所以只有以這“國殤劍法”應(yīng)敵。

  那名越女劍派的女弟子眼見這袁門少主雖年歲輕輕,但是俊逸面目之中蘊含著俠義為先,我輩當為的擔當,而且胸有沖天之志,只是一味謙讓,并不倨傲,所以便顯得難能可貴,反觀他的這位昔年同門大師兄,為人性格陰戾,雖深藏不露,可是事要臨頭便顯現(xiàn)出來,他總是計謀深遠,總是想著害人的計謀,不是英雄所為,所以對這傅傳書心生惡感,心想:怎么同是昆侖派中弟子卻是如此天差地別?其實世上人心最難測,有人光明磊落,心不藏奸,所以胸中浩然正氣;有人心生陰戾,處處思想害人計謀,以為天下盡可欺,卻然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往往事到臨頭,反而弄巧成拙,這樣的事情不一而足,只是他們從來不知悔改,一味固執(zhí)己見,不到南墻不回頭,不到黃河不死心!

  趙天橫見袁承天這“國殤劍法”劍法古樸,隱隱透著無盡的殺氣,仿佛朦朦朧朧之中又見那古時戰(zhàn)場之中衛(wèi)國戰(zhàn)士為國而戰(zhàn),血灑疆場,那種凄涼的感覺讓人心生悚然,因為如果說世人不畏死,那也不盡然,否則也不會出現(xiàn)臨危變節(jié)之流,為了茍且忘了君恩,非但變節(jié)有虧,更且效力于蠻夷,反而殺起自己同胞比敵人還狠,此種之輩可說是為漢奸,只可惜后來反而名顯爵位,落了個善終,只可惜那些妄死的漢家百姓,誰為他們討個公道?所謂天道好還,也只不過是欺人之談吧了!所謂神明,誰又見了?如果上天盡有,為何你不護佑好人一生平安,反而是好人冤死豺狼笑?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間?有時袁承天不明白,為何世道如此險惡,不知那里是坦途,何時才是太平之時,那里才有樂土?

  其實世人都在憂患之中,無人可例外,只有在磨難中求生存,似乎人人概莫能外;所謂蒼茫大地任沉浮,出生入死也不過是這一生之事!可嘆蒼天從來不佑護我輩,偏偏讓苦難加于我輩之身,只有苦捱這生命的悲哀?我欲叩問上天,何時是太平盛世,讓我世人脫卻苦厄,再到樂土之時,也許是終究渺茫不可求?想這人生不過是出生入死,于這蒼茫之中尋求那真諦,正如屈原屈大夫所說: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這“國殤劍法”與這軒轅神劍可說是天作之合,劍法透著衛(wèi)國英雄的殺氣,而寶劍卻是不世出的神兵利器,可說相輔相成,相得益彰,所以劍之所至便是那紛紛白雪也避之不及,劍氣透著砭人肌膚,毀人志氣的能力。趙天橫見自己的武當劍法一時竟然奈何不了這袁承天,心中不由恚怒,心想:想我堂堂的武當掌門,是為名門正派,如果連他一個少年都勝不了,顏面何存,豈不為天下同道中人所嗤笑?不行,今日無論如何也不可以落敗,怎生生個法子,讓他入我轂中?

  袁承天又怎知他心中作這想法,手中長劍綿綿而出,正是“身既死兮神以靈”和“魂魄毅兮為鬼雄”這兩招,只見長劍出處,劍氣所及,透著千古悲涼,仿佛一位不世英雄眼見故國亡沉,而自己卻不能顧及,只有以身殉國,多殺敵人,除此無它;那種不世的英雄豪氣幾乎充塞于天地之間,便是天地也忽然之間為之變色,有時英雄之氣可以改變天地!只是身后故國多悲涼,想這明亡之后,多少漢家兒郎不愿身處異國,便自削發(fā)為僧,更有遁入道教,也不愿身處紅塵,可見志節(jié)之高,氣節(jié)之重,已不是那些降清之輩所能比擬,其高風亮節(jié)警醒過來多少的人!

  趙天橫幾乎被袁承天這“國殤劍法”迫得呼吸也難,心中更是憤憤不平,心想我堂堂一派掌門豈能敗于這毛頭小子手上,那也太過無能。他便抱魚死網(wǎng)破的念頭將手中長劍舞得幾乎風雨不透,更是廝機進攻袁承天的要害。袁承天豈有看不出,只是念著他雖背信棄義投靠清廷,效力于攝政王,然而他畢竟是一派掌門,自己似乎不可過為己甚,否則他何以容身于世,又怎么面對天下人?自己若擊敗于他,那么武當派只怕要顏面盡失,無法立足于江湖,這位掌門趙天橫只怕一怒之下也要自裁以謝天下,那樣以來袁門豈不又多了一個勁敵,因為武當派又豈肯干休,必定尋袁門不是,——雖然袁門未必懼他,然而還是江湖同道精誠團結(jié)共同對付清廷為要,那才是反清復(fù)明的宗旨,雖然目下這趙天橫執(zhí)迷不悟,受職于攝政王,但是只要自己對他開誠布公,曉以大義想來這趙天橫也不是執(zhí)迷不悟之輩,終究會幡然醒悟,知道我輩江湖人物理應(yīng)以民族大義為重,不應(yīng)以私念為重,重回到反清復(fù)明的事業(yè)中來;所以袁承天于這殺氣極重的劍招之中回轉(zhuǎn)變?yōu)檩p靈,由先前的殺氣森森變?yōu)槿岷?,仿佛由凜冽的寒冬轉(zhuǎn)瞬到了吹面不寒楊柳風的江南二月天時。

  他雖心懷仁義,想要以德感化于人,怎耐人家卻不領(lǐng)情。趙天橫見袁承天劍式緩,見有機可乘,便自手中長劍嗤嗤地刺出幾式凌利的上乘劍法,欲置對方于死地而后快的架式!袁承天身后越女劍派的那名女弟子見這位袁門少主雖心懷仁義,奈何別人視他為可欺,不覺怒上心頭,不由大聲道:“袁少俠,你莫要一味謙讓,別人可不領(lǐng)你的這個人情,對付奸邪之輩不必講什么仁義道德,只要能勝于他也就是了,否則別人……”趙天橫見她出言譏刺自己,氣得跺腳閃身一劍向她刺來,心想:死丫頭要你多嘴。袁承天見他遷怒于別人,心想:別人看穿你的奸謀,你又何必惱羞成怒?他又豈能眼見這越女劍派身受無妄之災(zāi),所以回劍刺他背后,以迫得這趙天橫回劍自救,不得傷害這越女劍派的弟子,因為他眼見這些越女劍派女弟子個個不畏艱險,千里南下,只為大義所在,況且她們生長江南,不慣經(jīng)歷這北地寒冷,可是她們雖為女子,也絲毫不遜于男子,因為在她們心中亦懂得大義所在,當在我輩,所以不辭這一路奔波辛苦;自己又怎能眼見她們身陷囹圄于不顧,那又豈是英雄所為?所以他此時便是性命不要也要護其周全,因為他視天下女孩子一視同仁,覺得她們個個是天地靈秀,不可受人侵犯,所以不論是師姊趙碧兒、抑或清心格格,還有這目下的越女劍派的眾女弟子都是一樣的心思,不可以讓她們遭受不公的待遇,要讓她們都一生喜樂,不受罹難,方是我輩俠義所為;所以他見武當派掌門趙天橫想要傷害這越女劍派女弟子,不由得血脈賁張,劍隨意走,意隨人意,迫這趙天橫不能就范。

  趙天橫實在未想到這袁承天會為一個區(qū)區(qū)越女劍派的女弟子而毫無顧忌,長劍后背直刺,意思再明顯不過,如果他不撤劍回救,那未只怕后背便有中劍之虞,既便他傷了那名女子,自己也是后背中劍,可說是得不償失,孰輕孰重他自然明白,所以但聞背后惡風不善,知道定是袁承天出劍,所以本來刺向越女劍派女弟子的長劍只有回旋自救,去格袁承天的手中長劍,只聽叮地一聲,兩劍相交,都是力運掌心,所以火星閃爍,兩個人都是比拼內(nèi)心,因為此時是生死關(guān)心,誰也不可以懈怠,所以都不敢稍有疏忽,用上了全力。

  風雪更大,遮天擋地,只見蒼茫大地都變得玉宇瓊樓,遠處的大內(nèi)禁城都在朦朦朧朧之中,于大雪飛揚之中顯得渺渺茫茫之中似有還無,更有那攝政王府的那座假山高出周遭,仿佛直迫天際,顯得孤高峻極,顯示著它的與眾不同!京城已好多年沒有這樣的大雪了,也不知為何今歲隆冬數(shù)九寒天京城卻下起了這經(jīng)年不見的罕見大雪。北風吹動間,仿佛攪動玉龍翻舞,天地之間都在玉簾之間,世人又是顯得那樣渺小不足堪說。各人心中都懷著敬畏,心想:看來世界乾坤要變,也許禍事便在眼前,上天與人警示,便是告誡世上之人多行善事,莫問前程!因為冥冥之中自有神助!

  這趙天橫一向一己行事,聽不得人言,總以為自己身為武當掌門,便是高人一等,別人都不入他法眼,可說一向心高氣傲,一直將別人瞧得小了,以為自己武功雖說上己至化境,可是放眼天下也少有匹敵;可是今日一遇袁承天交手過招便顯力有不逮,事所不能,心中難免憤怒,心想:我堂堂一派掌門如果今日連他也拾掇不下,那么以后武當掌門也不要做了。

  袁承天見他出劍透著狠毒,一幅不死不休的狀態(tài),心想:你身為武當掌門,本應(yīng)和光同塵,可是非攪入這場是非之中,入名利場中,自毀清譽,這又怨得誰來?此時傅傳書見這趙天橫與袁承天纏斗堪堪百余招,尤不見絲毫的勝算,心想:看來這位武當掌門也不過如此,似乎有些浪得虛名!——其實不然,因為此時的袁承天武功見識已不在當世高手之下,再者這“國殤劍法”實在威力不凡,已可與當世各大劍法并駕齊驅(qū),而毫不愧色;只因這套劍法蘊含看衛(wèi)國英雄赤膽忠心,而且內(nèi)含著古樸的劍法,已不是世間其它的劍法可與比擬,而且劍法源自那楚辭《國殤》,想這《國殤》一詞中道盡古時的英雄為國而戰(zhàn),不憚生死的勇氣,其凜凜氣慨可迫天地變盡顏色,乾坤大道為我行,是后來之詞難已望其項背,因為中有萇弘化碧的碧血丹心,所以既便后來人讀之尤會感到凜凜之氣,直迫胸臆!所以古往今來的世上之劍法無一可以和這“國殤劍法”相提并論,所以威力便至如斯,倒非那武當劍法不濟,而是這“國殤劍法”太過威力之大,倒也不是趙天橫不濟??墒歉祩鲿幻魉裕灰詾檫@趙天橫未盡全力,留著后招,不自禁喊道:“趙掌門加把勁,不可以落于人后!”

  趙天橫聽這傅傳書說話,心中自是不滿,可是又不能說不出口,因為人家現(xiàn)在是為九門提督,身份職位在那,自己自然不可以忤逆,所以只有默不作聲,心中自是說我又不是不知道,卻要你多說,雖心中這樣想,卻不可以說出口,只有手上長劍加緊,想要一時制伏袁承天,卻是不能,只有徐徐圖之。

  官軍之中已有兵士在傅傳書暗暗示意之下悄悄地又將弓箭上弦,隨時隨地準備射殺這袁承天和這干前來助拳的越女劍派的眾女弟子。在傅傳書看來凡是阻我前程之人皆可殺之,不必心懷仁慈,所以他以目示意讓這官軍首腦悄悄地下令作好殺人的準備。

  袁承天只是一心對敵,心無旁鶩,自然對這情況毫不知情。而此時大雪似乎愈下愈大,更有翻江倒海之勢,著實讓人驚嘆不已,可見天地之造化已非人力所能比擬,看來從來天意不可違!縱使人心高于上天,而處境又處處在上天的役使之中,不得逾越,便如那上天之上的星辰運行,各司其位,各行其道,從來不會亂了軌跡,這也是那紫微星座從來居于中天,其周遭眾星拱衛(wèi);而那天煞孤星一向孤獨在中天之中漂泊流浪,仿佛天外一顆孤星流離于眾星之外,雖也伶仃可憐,然而它處于逆境從不自悲自哀,反而誓與那紫微星座一爭光輝,一決長短,這也是它的孤高傲岸之處,亦是其它星座所無法比擬的所在!

  趙天橫此時心中已有懈怠,見勢不能,心想:只怕今日難以拾掇下這姓袁的小子,看來只有兵行險招,雖然算不得光明磊落,可是事情從權(quán),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他心念于此,手中長劍去勢便緩,不似適才處處顯得咄咄逼人的姿態(tài),給人的感覺是事有不能的樣子。傅傳書心中一動,心想:趙掌門你不可以這樣?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如果他武功不濟,敗下陣來,那么自己便可以毫無顧忌將官軍張弓搭箭,將他們這干人身殺,以免后患。袁師弟這也怨不得我,誰教你們不知好歹,不知進退,非要自以為是,與當今朝廷為敵,可說是自不量力,自尋死路。

  袁承天見這趙天橫事有不能,竟然還有幾處破綻,似乎是強弩之末,力有末逮之時,心想: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只要將他輕輕拿下,而又不讓他顏面盡失也就是了;可是要做到順其自然,而又不失破綻,這委實有些困難。趙天橫斜睨之間見這袁承天臉上神情變幻間,便大抵揣摩到他心中所想,心道:我今日何妨冒險一次!

  他手中長劍忽然由衰變作強勢,以一招“天外飛仙”刺向袁承天面門。這一式“天外飛仙”乃是武當劍法中不傳之秘,非到緊要關(guān)頭不得施展,其劍法飄逸,招式輕靈之中又不失凌厲迫人精神,可說是取人性命的不二法門。袁承天見了,手中長劍刷地婉轉(zhuǎn)如意,幻化做一道長龍,去勢如虹,想以快制快,以凌厲制凌厲。趙天橫長劍與袁承天兩劍相交,各走輕靈。他的長劍忽又下沉,反刺袁承天小腹。袁承天自然不能受制,以劍格開,又自忽然劍走奇招,以下而上反挑這趙天橫的下腭,端得出人意料。趙天橫以乎已無退路,只有受此一劍,身子向后翻出,倒在塵埃。袁承天忽然驚覺自己怎么可以下此重手法,傷及這趙天橫,讓他以后在江湖中如何自處,如何面對天下的武林同道。他定睛看著劍尖的血,心中一時有些懊惱。

  趙天橫撲倒于地,一時不能就起,又見血流于地。他一動不動。袁承天心中又是一驚,心想:豈難道自己一劍刺穿他下腭,危及性命?這怎么可能,自己并未下死手,只是點到為止,不欲傷人??!他不由前行于近,俯身問道:“趙掌門,你怎樣?”這時他身后不遠處的越女劍派女弟子見這袁承天前去探看,心中一驚,便知不對,想這趙天橫堂堂武當一派掌門豈能輕易就范,必是詐招,不由驚呼道:“袁少俠小心中計!”

  可是就在此時,這本來倒地不起的趙天橫忽地翻身躍起,手中長劍忽然刺出,直刺向袁承天哽嗓咽喉,因為兩人近在咫尺,似乎這袁承天已是避無可避,只有受此一劍。趙天橫看這袁承天避無可避,只有受此一劍,臉上不禁顯出得意的笑容,——雖然他下腭適才受了一劍,血流尤未止,可是現(xiàn)在見到自己奸謀得逞,也不覺得下腭痛了,心中反倒歡喜,因為只要自己這一劍刺中袁承天,那么他再無幸理,自己的這怎痛又算什么?

  就在眾人以為這袁承天要難以幸免之時,忽見袁承天身子在絕無可能之時向后極速滑去,堪比躲過了這趙天橫的歹毒的一劍。趙天橫本來以為一擊成功,殊未料到他竟于這生死一念間向后滑去,這也實在出乎他的意料??墒撬重M能放過這袁承天,眼見一擊不成,接著足下?lián)蔚?,身子前躍,手中長劍去勢不衰,如影隨形刺向袁承天,因為他抱著志在必得的決心,因為倘若今日不能勝了這袁承天,那么以后自己武當派掌門顏面何存,又當何以自處,是以他全力施為也要擊殺袁承天。

  袁承天退后當口,但見這趙天橫掌中長劍去勢如虹,絲毫沒有容讓的意思,招招式式透著殺人的架式。越女劍派女弟子見了這情形,人人搖頭,心想:這位袁門少主心懷仁義,毫無殺人心機,而反觀這位名門大派的掌門反而顯得心胸不夠開闊,毫無大家風范,讓人著實唏噓不已!

  傅傳書見這趙天橫劍出凌厲,幾乎將將紛紛落雪擊得四下飛揚,難著衣際,可見他是全力施為,今日誓要拿下這袁承天?!鋵嵥麄儍蓚€人無論誰敗誰輸都對他毫無影響;小師弟袁承天若敗,那么可將他們一干人眾拿下,獻于攝政王,可說大功一件;倘若趙天橫武功不濟,那么小師弟除去他,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因為這趙天橫為人一向自視甚高,目中無人的樣子,所以傅傳書雖表面和他說話客客套套,私下卻不對付,很為看他不起。兩個人都是面和心不和,都視對方為仇讎!

  袁承天見他劍出險招,招招迫人性命,心想:枉你身為一派掌門,卻心無良善,處處懷著殺人的計謀,真是可惡之極!我處處容讓,你卻得寸進尺,那么我也不必手下容情,那樣未免太過懦弱。他想到此處,又自拔劍于手,劍走輕靈,再與這趙天橫雙劍相拼。眾人但見大雪紛紛之中,但見兩位武林高手各不相讓,都是抱著必敗對方的念頭。

  大雪積脛,只是眾人不為所動,并未感到寒冷,只因人人關(guān)心場中二人激戰(zhàn)。傅傳書此時也不敢令眾弓箭手開弓射箭,因為那樣將兩個人同時射殺,這又不是他所想看到的場景,所以他只以逸待勞,并不發(fā)號施令,所以下雪紛揚之中眾官兵只以嚴命以待,誰也不敢違令,因為軍營軍規(guī)甚嚴,不聽長官的命令便是殺無赦,是以眾人寧愿在大雪中嚴命以待,也不敢稍有異動,那樣便會受到這位親任不久的九門提督的嚴刑?!驗樽赃@傅傳書任命這九門提督似來便大力整頓軍紀,將先前渙散的紀律重新整改,稍有忤逆者以軍令嚴懲不貨,所以自此而后這軍營的士氣大為改觀,甚得攝政王嘉許!

  此時天氣愈暗,遠處傳來梆鼓聲。傅傳書已有些沉不住氣,心想:如果兩個人再如此纏斗下去,只怕再過二個時辰也不會有結(jié)果。趙天橫此時見自己計謀不售,反而脫身不得,不由得心中焦躁,心想:今日倘若拾掇不下他,只怕自己一世威名付之東流水,不行,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將他擊殺于劍下,否則以后我這武當派掌門也不用做了。他手上長劍劍招便趨于凌厲,每每劍招都蘊含殺氣,迫人于無形。袁承天本來還顧及同道情誼,可是目下卻見他毫無江湖道義可言,心想焉也可惡。我本仁義對人,奈何別人視我于無物,那么我又何必再懷仁義!袁承天掌中軒轅神劍施展這“國殤劍法”只見劍氣所及,將那滿天飛雪激飛而去,竟而不得沾身半寸,可見他已不再心懷仁義,因為他亦知道自己倘若此時敗北,死的將不是自己一個人,還有身后這些越女劍派的眾女弟子,她們倘一起搭上性命,那才叫不值,自己可不成了千古罪人,正所謂:救人不得反害人命!

  他身后眾越女劍派的眾女弟子心中也是默禱過往神靈,佑這袁少俠擊敗這趙天橫,——他雖為一派掌門,奈何心地不善,所以在她們眼中他殊非好人,反而是這位袁門少主性格率直,心不藏奸,處處透著大仁大義,所以在她們此時心目之中他才是為英雄!反而對那趙天橫和傅傳書透著鄙視。

  傅傳書見這干越女劍派的弟子看他們二人的眼神分明透著不屑,心想: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也敢小瞧我們,等會兒有你們好看。他心中便暗暗下了殺人的計謀,因為在這世上誰也不可以忤逆于他,更加不可以小瞧于他。今日這些越女劍派眾女弟子反而犯了他的忌諱,所以只有死!先前他也不是這樣子,目眥必報,只從昆侖派他見娘親白蓮花和爹爹趙相承雙雙逝去,便覺上天對他不公,本來可以父子團聚,和娘親共訴衷腸,可是自己無心之過,反而迫死了爹爹和娘親,覺得世上之人皆是可殺,尤其上天更為可惡,所以他便有些離經(jīng)叛道,有些做事大逆不道;自從歸附攝政王更加一己行事,而后又擢升為九門提督,行事更是無人可以勸阻,便以為除卻攝政王便是他,至于今上那就另當別論;也許這便足忠言逆耳,聽不得別人建議,也是無法可想!

  這時場中又起變化,袁承天不再一味容讓,劍走偏鋒,奇招迭起,因為這“國殤劍法”便是威力非常,只是不到緊要關(guān)頭,袁承天決不使現(xiàn)這絕招,因為此劍法一經(jīng)發(fā)作威力便不可禁止,殺人于無形之中,只是袁承天從來心懷悲天憫人之心,從來不會過為己甚,總是以天地萬物為仁慈,在他心底里仁義長存,正道不亡,邪道難長,正所謂只要世間魔長道消,那么便是我輩正道人士衛(wèi)護江湖道義所在,決不能讓邪惡盛于人間,還要世上道長魔消,才是我輩人物的職責所在,不然世界些不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方,那又豈是正義人士所愿看到的,可見江湖道義正漫長,只要初心不改,那么世界便不會陷于洪荒時代,愿我世人脫離苦厄,若為光明故,世事皆可為!他雖一向忠厚對人,別人視如傻子,可是他卻從來初心不改,處處容讓他人,便如大師兄傅傳書總是想著害人毒計,可是他卻總是不念舊惡,總是念著從前師父對自己的情義,所以總是對大師兄一味忍讓,有時他便想:雖然大師兄對我不住,總是想著殺人的計謀,可是他畢竟是我大師兄,我怎么也不可以加害于他,不到萬不得己我是不會加害于他,只要他內(nèi)心有絲毫悔過我便勸他改惡為善,不要一意孤行,否則將來只怕要置身于萬劫不復(fù)之地步,到那時只怕悔之晚之,我亦是對師傅不住。

  他猶記得那年隨師父南行,路過那石頭城,于鐘山拜謁明孝陵,記得師父曾寫下首詩:春風又見人間事,落花時節(jié)清明日。我自笑天為他人,他人為掃天地事!當時猶覺不可解,有些懵懵懂懂,不知所以;只到后來多經(jīng)憂患,知道世事艱難,有時生非如死,才知世間正道是蒼桑!這時節(jié)才明白師父詩中之意是心懷故國明月,不知天下誰為救國英雄?在他心目自己雖為昆侖派掌門,可是卻算不得英雄,生平碌碌無為,并沒有做下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業(yè),所以有些愧對師門!他總是在夜深人靜時嘆息生不逢時,如若早生百多年,投軍袁督師門下效力,定可保全其性命,可是事情總?cè)徊荒芗僭O(shè),世事無常,有時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非人力所能改變的,也只有聽人事看天命了。

  雪花似乎漸小,但是每個頭頂衣服之上盡是厚厚的雪花,只有袁承天和趙天橫二人身上雪花不多,因為二人于大雪之際格殺緊張,身形轉(zhuǎn)動,所以便自抖落身上所積的厚厚積雪。地上是兩個人足有尺余的足跡,深深印存地上。趙天橫忽地長劍中宮直進,看似刺向袁承天的前胸。袁承天自然不能就范,手中軒轅神劍反挑,當?shù)匾宦晫韯μ糸_。趙天橫受此一劍,身子不由趔趄,不向后仰反而向前沖去,似乎不由自己力道控制。袁承天本意閃躲,可是已是不及,只見他身子向自己手中長劍沖來。自己想要收劍已是事所不能,似乎只有忍看他一劍穿心,命喪當場。場外眾人都是驚呼出聲。便是傅傳書也是不解,心想:勝敗乃兵家常事,你趙天橫身為一派掌門,為了些許虛名至于么?

  可是他便在眾驚詫中向長劍撞去。袁承天自然不能見他身子中劍,因為他知道這把軒轅神劍極為鋒利,可說是吹毛斷發(fā),切金斷玉不在話下,更遑論尋常人之血肉之軀,便似以卵擊石,不自量力。袁承天為了保全這趙天橫的身家性命,只有掣劍于地,心想:這樣可以免了趙天橫一死,自己也心內(nèi)無愧。可是他終究是大意了一些,正所謂:江湖之上,人心如蠱,往往害人于無形,幾乎防不勝防!今日袁承天雖幾次三番要狠下心腸對敵,可是到了實際情形之時心腸又自軟了下來,終究下不了殺手,只愿念在同是道教一脈,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可以做事過為己甚,因為那樣反而顯得自己是睚眥必報,不夠心懷寬廣,于袁門聲名有損,所以他有時總是容讓,實在是出于維護袁門的聲名不受人誹謗,便是自己受點委屈,不為所人理解又算什么?只是是為了聯(lián)絡(luò)天下英雄一心一志“反清復(fù)明”的大業(yè)也就是,至于其它也就故且論之。

  趙天橫眼見袁承天拋劍于雪地,心中不由暗喜,心想:自己以身犯險也是值得,看來這位袁承天還是仁義為先,只是這樣好是好,只是身家性命卻交給了別人,讓人有了刺殺他的機會。趙天橫見此計已售,便驀然間從自己的長鞭中抽出靴中一柄鋒利無比的匕首,想都不想,一下子刺入袁承天小腹。立時袁承天小腹中這暗算,血流不止。趙天橫見一擊得手,不敢稍有遲疑,極速向后躍去。

  袁承天雖小腹中劍,可是他還要撿起地上的軒轅神劍。不防官兵已搭弓放箭,嗖嗖地一連幾十枝羽箭射在袁承天的身前,示意不要前進半步,否則便是萬箭穿心之虞??墒沁@軒轅神劍可是柄神兵利器,是為不世出的兵器,天下人人思而不可得,今日袁承天因一時疏忽,失手掉下了手中劍,可是他又不愿被奸邪小人所得去,不能眼見長劍落于人手,只有以身犯險,只有將軒轅神劍奪回手中。這時傅傳書奪過身旁兵士手中弓箭,一連向小師弟袁承天身射去。袁承天見箭勢凌厲,自己只有閃展騰挪躲過,否則性命危殆。

  傅傳書見迫退小師弟,心中一喜,于是揮動手中長鞭一式“烏龍取水”將那軒轅神劍卷住劍身,輕輕取回,將長劍別于身后,然后不自禁地哈哈一笑,說道:“小師弟這寶劍物歸原主?!痹刑煲娺@大師兄說話雌黃,不怒反笑,說道:“大師兄,你要知道這軒轅神劍一向仁者佩之,才堪擁有,可是奸邪小人雖有時可以得到,只怕不可盡用,否則是為無妄之災(zāi)!”傅傳書聽這小師弟說話不盡不實,笑道:“袁師弟你此時無有兵器,如何再斗,不如聽我勸,乖乖交出你們袁門的名冊,我向攝政王求情,一定可以饒你不死!”

  袁承天道:“人生于天地之間,所為何來?大師兄你總該知道?你怎么把師父教導(dǎo)咱們的話忘到九霄云外?——他老人家曾說:為民族大義死是為英雄,可是有人為一己之私者雖生猶死,不堪稱為英雄!我輩不堪與袁師相提并論,因為他是殺蠻虜?shù)那Ч庞⑿??!逸厖s碌碌無為,不能饑餐胡虜肉,渴飲匈奴血,實為憾事?!备祩鲿犃瞬挥膳獾溃骸八@種想法實在不堪,所謂識時務(wù)者為乎俊杰!那些冥預(yù)不靈之輩,只想著什么反清復(fù)明,真是可笑而且可憐,因為那只是不可能的事!而今天下是固若金湯,八旗子弟親王無一精銳,以江湖上這反清組織妄想與朝廷分庭抗禮,只怕非但不成,反而引來殺身之禍,因為以一人對抗一國,袁師弟你說你焉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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