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領證

　　“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資本就敢于踐踏人間一切法律。”《資本論》馬克思

　　“你可以在所有的時間欺騙一部分人，也可以在一段時間欺騙所有的人，但你不可能在所有的時間欺騙所有的人?！泵绹蓭熆偨y(tǒng)林肯

　　“你們看到的未必是真相，真相往往存在于你們看不見的極細微處。你們看不到的，我都能看到。法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找到我，你的正義就不會遲到?！蹦R律師陳東野

　　時光匆匆，兩年時間過去了。陳東野在大四那年高分通過了法律職業(yè)資格考試，并在葉姍所在的律所實習滿一年。今天是陳東野到司法局領取律師資格證的時候。

　　這一刻，他等了5年多，十八歲生日那天陳東野第一次被葉姍口述的清晰優(yōu)美的法律邏輯迷住，想當律師的種子就此在心中埋下。

　　“這是正本，有你的照片、姓名、證書編號……這面是副本，有備案事項和持證人須知……”陳東野帶著墨鏡，一臉認真地聽著市司法局工作人員的介紹，捧著資格證書摩挲著，再輕輕地合上，套上塑膠皮，小心地裝進背包隔層里。

　　今天的工作人員，工作熱忱好高啊。陳東野心里有些納悶，記得上次發(fā)證人員只是，冷冷地核對清楚信息，人臉比對，然后讓自己簽名確認，拍照上傳，拿證，走人。全程沒有多說過一句話。這次居然給自己這么詳細的講解了一遍。這工作態(tài)度，比銀行客戶經(jīng)理還專業(yè)到位。

　　陳東野覺得這或許預示著自己的法律執(zhí)業(yè)生涯，將會有一個很順利和愉快的開頭。

　　這時有個手持盲杖，帶著墨鏡，身著白襯衫、黑西褲的年輕人，走進了市公共法律服務中心。

　　市司法局的人納悶道：“今天有兩個視障人士預約了過來拿證嗎？”

　　在現(xiàn)場拍攝的報社記者回答道：“沒有吧，我只收到一個通知?！?p>　　市司法局工作人員疑惑道：“那今天看來是來了兩個，具體拍那個你清楚嗎？”

　　記者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我沒記清楚名字了，我拿手機查看一下郵件信息。稍等一下，我實在沒想到居然有多個視障人士通過了法考?？磥硎侨ツ甑姆茧y度降低了，聽說我們市有一個姓陳的考生滿分總分600分的考卷，他考了500多分。創(chuàng)下司考有史以來最高分?！?p>　　不一會，記者找到了主編發(fā)給他的郵件，要求拍照報道的對象是盤某某，出一篇報道本市第一位視障人士律師的專欄。盤某某是一位盲人按摩師，他6次參加全國統(tǒng)一法律職業(yè)資格考試，屢敗屢戰(zhàn)。市司法局每場考試都為他設置單獨考場、安排監(jiān)考人員幫他念題和打字，最大程度為其提供便利。在盤某的自強不息和社會各方的關心幫助下，在去年，盤某終于通過法律資格考試，成為本市考區(qū)有史以來首位通過法考的視障考生，也將是本市有史以來第一個執(zhí)業(yè)的視障人士律師。

　　記者不好意思對司法局工作人員道：“剛才搞錯了，我們要拍的對象是姓盤的，而不是剛剛那個戴墨鏡的，那個是姓陳的。咦，陳東野，對了，他就是那個創(chuàng)下司考有史以來最高分的考生。哈，錯有錯著，兩個都算是這一屆法律新人里的傳奇人物了，今天一箭雙雕了，回去可以完成兩篇頭版報道了?！?p>　　剛走門口，還沒出市公共法律服務中心的陳東野，聽到背后記者說的話，臉上有些尷尬，原來剛才工作人員那么熱情關心，是把自己當成視障人士了。

　　唉，就算是被人誤會為視障人士也沒辦法不帶墨鏡出門，現(xiàn)在就算不集中精神到右眼，右眼的瞳孔周圍也都會顯示一圈三個小逗號。雖說不影響視力和美觀，但別人要是仔細看，總會讓人看著有些怪異。

　　陳東野現(xiàn)在出門辦事見人，不管晴天雨天，都習慣帶著墨鏡，免得總要編瞎話，向別人解釋一番自己右眼那奇怪的瞳孔。

　　那記者匆匆拍了幾張盤某領證的照片，正要回頭找陳東野做個專訪。陳東野人卻早已走得不見蹤影了。

　　羊城市珠江新城珠江西路5號，國際金融中心53樓，金葉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葉姍律師辦公室。

　　葉姍手拿著一杯美式濃黑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望著樓下珠江平靜的水面，喝了幾口咖啡后，轉身坐回辦公椅。葉姍皺了一下眉頭對陳東野道：“你想好了，確定從明天開始要自己獨立做律師？那可是沒有底薪，還要自己交社保，以及要自己負擔律所辦公室租金管理費等許多項費用?！?p>　　陳東野在大四考完司法考，修完大學學分和寫好畢業(yè)論文后，就一直跟著葉姍實習。去年葉姍剛好執(zhí)業(yè)滿5年，可以作實習律師的指導律師，便順理成章的成為陳東野的導師。

　　盡管陳東野心理有些不樂意，覺得這無形中拉開他與葉姍之間的距離，導師也是老師的一種，這樣平白無故的，葉姍不就比自己高了一個輩分嗎。

　　陳東野開玩笑道：“我們閩南人信奉工字不出頭，大丈夫豈可久居人下。再說你這個老板對員工的剝削太狠了，每個月工資才3000元，我飯都吃不飽啊。窮則思變，人之常情呀?！?p>　　葉姍聽了，眉毛一挑，隨手向陳東野仍了只筆，惱怒道：“家里的水電還有物業(yè)管理費都是我交的，等于給你提供包吃包住的待遇了，你一個小屁孩，不吸煙不喝酒的，每個月給你3000元，還不夠吃飯？你是豬嗎？我看你就是覺得自己翅膀長硬了，想出去單飛了不是？”

　　陳東野笑著討?zhàn)埖溃骸皼]有，我還是跟著珊姐混，只是想要站在和你地位平等的位置，這樣我覺得自在一些。”

　　葉姍撇了一下嘴道：“你想成為律師的合伙人，一需要時間和履歷，二需要你每年有足夠且穩(wěn)定的業(yè)務量。你一個剛拿到證的新人，很難有穩(wěn)定案源?！?p>　　“這兩年你跟著我做非訴業(yè)務，公司證券方面的非訴訟經(jīng)驗倒是積累不少，但是商事主體對提供法律服務的律師的專業(yè)度和知名度要求都比較高。一般沒有公司會把這些業(yè)務交給一個新手律師獨立做的。新手律師積累經(jīng)驗最快的途徑，始終還是刷業(yè)務量最大的訴訟類案件，而你在訴訟業(yè)務方面的經(jīng)驗太少了。就像我們當初第一次見面那會的我一樣，也是剛拿到證，沒案源，想要盡快成長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獨立接案的律師，只能通過法援案子練手刷戰(zhàn)績?！?p>　　陳東野道：“可是做一件法援案件的政府補貼好像才1000元，錢少事多，手尾長，一個月也做不完多少件，我怕我還沒有成才為合格律師，就已經(jīng)先餓死了?！?p>　　葉姍揚起下巴，蔑視了陳東野一眼道：“我當初領證第一年，就整整刷了100單法援案件，作為新人，硬是把月收入干到過萬。當然收入是其次的，好好積累訴訟經(jīng)驗才是最重要。等到你能熟能生巧，量變到質(zhì)變，你就能感受到這將是你未來職業(yè)生涯中最寶貴的一筆經(jīng)驗財富。到時你才勉強算是有了一定獨當一面的實力基礎?！?p>　　“小伙子，好好努力吧，律師這個工作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干的！哈！”

　　陳東野摸了摸鼻子，嘴角翹起，微微笑了一下，有些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