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這個方案,這么牛逼!
鄭值坐在餐桌前,拿著手機一直刷著短視頻。
歐式的吊燈把大理石餐桌映的無比光潔。
三菜一湯擺在桌子上,濃滑的勾芡,晶瑩的湯汁,能看得出做的這飯,手藝不錯。
但這卻無法勾起鄭值的食欲,縱使他腹中饑餓,可喉嚨像蓋了蓋子一樣,難以做出吞咽的動作。
唯有手機里的短視頻,狠狠的刺著他的瞳孔。
讓他的視線難以挪移。
每一個畫面,每一個聲音,都刺激著他全身上下的神經(jīng)。
末梢在皮膚上的空麻感,讓他在軟包的歐式餐椅上,如坐針氈,括約肌不受控制的不時收緊。
每刷幾個視頻,就能看到他的名字出現(xiàn)在視頻中。
而其他的視頻,也是和現(xiàn)在方案相關(guān)的。
有的是數(shù)據(jù)帝,通過數(shù)據(jù)將本方案和特斯拉的方案,進行直觀對比。
有的是理論帝,從理論層面來敘述,這個方案的先進程度。
也有各種無腦吹,以碾壓,引領(lǐng)等關(guān)鍵詞匯,集體高潮。
總之,所有視頻就一個意思,方案牛逼,鄭值牛逼。
但鄭值看著這些視頻,就像催命符一樣,讓他坐立不安。
“老鄭,你吃不吃飯了,我都快吃完了!”
餐桌對面的婦人沖他說道。
“哦,哦,你先吃,我呆會……”
“多大人了,怎么跟小孩一樣,抱著手機不松手,最近這好多視頻都是關(guān)于你的,是不是股份拿定了?”
鄭值就盯著手機畫面,他媳婦再說什么他也聽不進去,吃飯?他現(xiàn)在坐立不安的,哪有心思吃飯。
“我下去跳舞去了,你吃完收拾一下?!?p> “哦,哦。”
他現(xiàn)在腦子里,不斷閃過之前什么什么女主播人設(shè)崩塌的畫面,像什么斗牙莉三萬、犬頭羅莉之類的。
那種全網(wǎng)謾罵,人肉,輿論讓他不寒而栗。
他現(xiàn)在甚至想,如果只是安安靜靜的蹲幾年班房就好了。
通過林平的態(tài)度,他能想象到自己將要面臨的結(jié)局。
他后悔搶了林平的方案,早知道就拿其他人的方案了,比如那個女實習生,小女孩整天唯唯諾諾的,肯定不敢說什么。
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比迪的合同要簽了,方案上的署名還是他的。
如果林平申請了專利,要不了多久,專利也該下來了吧。
到時候,他應(yīng)該就該動手了,而自己……
寄希望于林平?jīng)]有申請專利?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敢這么安慰自己了,林平并不是他想的那種簡單的實習生。
通過林平的態(tài)度也好,近期的視頻運作也好,鄭值能夠看得出:
林平花這么多錢,是鐵了心要把事情整大,要把自己整死,怎么看都沒有緩和的余地。
他已經(jīng)不信他叔說的,拿職務(wù)發(fā)明卡一下林平了,這種事本來就容易扯皮,林平敢這么做,鄭值不信他沒有依仗。
鄭值現(xiàn)在真的體會到,死不是最可怕的,等死的時候才是最煎熬的。
尤其是,知道閘刀很快就會落下,但又不確定落下的具體時間。
這種煎熬,讓他渾身每一個毛孔,不受控制的舒張收縮,熱量溢散,剩下的只有汗毛跟上的冷汗。
之前是他,肆無忌憚的欺壓員工,他甚至很享受那種感覺:我就是明擺著剝削你,但你沒有絲毫辦法,只能忍著。
現(xiàn)在換他感受這種情況了,林平就是要明擺著致他于死地,但他沒有絲毫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等著。
富麗堂皇的裝修、精美的家具、各式各樣的美女主播……這些他都舍不得。
就因為一個小小的實習生,一個自己沒當回事的方案……
哎……
……
泉北市的夜晚,各色的霓虹燈和廣告屏幕,用震耳欲聾的光線,肆無忌憚的轟炸著整個城市。
俊男靚女在道路上來來往往,寥寥布片蓋不住肆意傾瀉的荷爾蒙。
屬于這個城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一輛軍綠色的白牌吉普車,嗡嗡的行駛在馬路上,在這夜色里略顯違和。
越野胎碾碎了周圍的喧囂,拖著暗紅色的尾燈,鉆進市中心。
車內(nèi),主副駕駛身穿軍裝,表情嚴肅。
程主管在后排,局促的坐在一個老頭旁邊。
“張教授,你這怎么大晚上的就來了?!?p> 被叫做張教授的老頭,身形略顯單薄,銀亮的白發(fā),在頭頂圍了一圈,環(huán)抱著中間油亮的頭皮。
聽到程主管問他,扯著嗓子說道:“我現(xiàn)在做的項目,在特娘的山溝子里,給我憋了半個月呢,能早點出來透透氣,多好?!?p> “哦,那您現(xiàn)在做的是國家項目?”程主管瞥了一眼前座的軍人,說到。
“咳咳……”
從前面?zhèn)鱽淼目人月暎驍嗔藘扇说慕徽劇?p> 張教授繼而說到:“保密保密,找個燒烤攤,山溝子里伙食是不錯,就是快淡出鳥了。”
“現(xiàn)在都不讓出攤了,要不老胖?”
“行行……有辣就行,有酒就行。”
不多時,這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帶著柴油機特有的轟鳴,停在了市中區(qū)一家老胖串店門口。
兩個強者發(fā)型加上兩個軍裝硬漢,吸睛十足。
店里吃飯的客人,紛紛行起注目禮。
剛落坐,張教授就大大咧咧的點著串子、花生、毛豆啥的,臨了要了一桶鮮扎啤,又催促服務(wù)員快點上菜。
完事拿出手機,指著一個推送的消息問程主管,“那個方案,就是這個鄭值弄的?”
“額……”程主管停頓了一下說:“是也不是?!?p> “怎么?你幫他弄的?”
“那不是,是怎么個事呢,我給您說說……”
程主管盡量簡要的向張教授說明了情況,以及自己的猜測。
聽完后,張教授把杯子哐的一下墩在桌子上,說:“這么說,是這個姓鄭的搶了別人的方案,完事自己圓不過來了?”
“對??!一直是這個叫林平的實習生發(fā)方案給我,雖然他說是鄭值的方案,但現(xiàn)在看,根本不是這么回事?!?p> 張教授擼了兩個串子,喝了口扎啤。
“小程,你也吃。這事兒得管,當年姓蘇的那個王八蛋,就是搶我的論文發(fā)了SCI,后來跑到斯坦福去了,這么好的方案,不能再讓人禍害?!?p> “那您明天去我們總公司,我把他倆都叫過來?!?p> “叫什么叫,興師問罪!直接去他們那,正好我也想到處轉(zhuǎn)轉(zhuǎn),好像那個誰,也在你們研發(fā)部,就是燙頭發(fā)的那個,是不是跟你不太對付,我也看不慣他?!?p> 不得不說,別看張教授一把年紀,擼串子的速度真是天賦異稟,也就是竹簽,要是金屬簽子,估計早就擼出火星子了。
程主管愣了一下,隨即想到,張教授這是認錯人了。
“那個,你說的是張瑞,不在我們公司,他在巨浪,而且他不是燙頭了,他那是植發(fā)了……”
“管他呢?沒個做研究的樣。還有那個蘇老狗,好像現(xiàn)在就是在做凝聚態(tài)物理的研究,你發(fā)我的方案里,關(guān)于時間晶體的常溫激發(fā),如果真能實現(xiàn),我也能找蘇老狗出口氣?!?p> “怎么?人工智能相關(guān)的東西,和這個還有牽扯?”程主管問了一句,他主要涉及的是軟件層面,對硬件和物理層面的事情,知之甚少。
“那當然,就單單這個理論,如果能實現(xiàn),就能找到普適于玻色子和費米子之間,新的傳輸規(guī)則,這意味著,別說高溫超導,就連常溫超導可能都會有突破!”
張教授專心的擼串喝酒,好像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
但這話,程主管聽了,腦子里卻是轟的一下。
常溫超導,這不就意味著托卡馬克裝置的材料可以升級了?
那就是說,距離可控核聚變更近了一步。
能源革命啊,難怪張教授會這么重視,這么快就趕了過來。
雖然只是理論上和實現(xiàn)方式的明確,距離真正的生產(chǎn)出來,還有一段的距離。
但終歸是,不用低著頭,摸黑干了,不然使勁的地方都找不對。
原來,這個方案,這么牛逼!看來真能幫這個小實習生一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