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撿個神醫(yī)

　　血色清晨，血色戰(zhàn)場，死亡氣息彌漫峽谷。

　　寬闊的平地，殘肢斷臂橫陳，寧鈺踮起腳尖，左拐右繞走出蛇形，右手緊握一把斷刀，謹慎而敏捷的往前疾行。

　　寧鈺身后是知意，知意身后是知滿，徐壯走在最后。

　　山南山北的鳥雀，似乎對此已經(jīng)習以為常，嘰嘰喳喳飛掠而過。

　　冷寂空曠的血色中，一只血手突然伸出，宛如從地獄里探出來的索命惡.鬼，緊緊扣住知意的腳踝。

　　“??！啊啊??！啊……”

　　尖厲的叫聲破開蒼穹，寧鈺和知滿一前一后，同時舉起斷刀。

　　沒損壞的兵器被戰(zhàn)勝一方搜羅走，只能撿到斷刀和長矛長槍的斷棍。

　　知滿對準那人抓住知意腳踝的手直刀捅去，千鈞一發(fā)之際，寧鈺的目光掠過那人鋪滿血污的臉，心頭猛然一震，出刀，將知滿的刀挑歪。

　　“別傷他！”

　　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上了戰(zhàn)場？

　　寧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花白蓬亂的頭發(fā)，垂至眼角的白色長眉，和藹可親的面容……

　　驚嚇過后，知意也將其認出，急忙蹲下身扶住那人的雙臂，“黃神醫(yī)！怎么會是你？”

　　黃大夫疲軟的坐在一截樹樁上，有氣無力看了眼寧鈺他們，徐徐陳述。

　　“臨巖縣沒了，被榮昌王的軍隊屠了，從天津衛(wèi)調(diào)的兵，是七日前的事情。四十日前我被強征入伍，臨巖縣的消息，昨日才傳來，夫人、芊兒，嗚嗚……”

　　黃大夫說到一半悲從心起嗚嗚哭起來。

　　一日之內(nèi)，失去相濡以沫的夫人和捧在手心的女兒，淚水不夠流。

　　在場幾人皆被他流露的悲傷和絕望感染，心有戚戚。

　　“這幫畜生！連女人稚子也不放過，碎尸萬段也不為過！”徐壯一拳捶在樹干上，參天老樹巋然不動。

　　“黃夫人黃小姐太可憐了，嗚嗚——”來時還好好的，怎么一下就亂了呢，那些無辜慘死的人太可憐了。知滿涕淚橫流，比黃大夫哭的還狠。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啊黃大夫，切莫太過傷懷?！敝庖擦鳒I，哭相溫和，不像知滿哭的那般豪放。

　　只有寧鈺沒哭，不僅沒哭，腦子還很清醒。

　　戰(zhàn)爭，沒有對錯，只有勝負。

　　錯的是下命令屠城的將領(lǐng)！

　　“你說屠城的是榮昌王，世人皆知榮昌王為昭國公馬首是瞻，可知屠城命令是昭國公下達的，還是榮昌王擅作主張？”

　　“聽說是昭國公?！秉S大夫揩一把淚。

　　“玄英軍屠戮望京，攻入皇宮，奪走傳國玉璽，殺了陛下和皇子公主們，榮昌王從天津衛(wèi)一路打到濟南府，所過之處，生靈涂炭，如今正在圍困濟南府。”

　　“可聽說率領(lǐng)玄英軍攻陷望京的是昭國公麾下哪位將軍？”寧鈺又問。

　　“聽軍中人講，領(lǐng)兵攻占皇城的是燕二公子，與榮昌王策應(yīng)的是世子燕堇。”

　　燕二公子？望京城破之時，燕時正被刺殺，如何摔軍破城？

　　寧鈺皺眉，“有人親眼見到是燕二公子統(tǒng)的軍？”

　　“望京的人都死了，哪能親見?！秉S大夫搖頭，“是榮昌王叫城時親口說的，燕二公子直搗黃龍，燕世子和榮昌王里應(yīng)外合，揚言六個月內(nèi)蕩平諸王?！?p>　　榮昌王為何謊稱是燕時領(lǐng)兵斬殺幽帝？

　　還有燕世子，當真去過天津衛(wèi)傳令，讓榮昌王打到哪兒屠到哪兒？

　　昭國公賢名在外，怎么會傻到堂而皇之舉旗叛變，把關(guān)中置于眾矢之的的位置，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可殺入皇宮的，的的確確是玄英軍，也只有攻無不克的玄英軍，才有本事一日內(nèi)攻下天子都城。

　　陰謀的味道！

　　“昨日與你們交戰(zhàn)的是誰？”寧鈺沉聲問。

　　“小東江王。”黃大夫咬牙切齒。

　　“我們與小東江王在此對峙半月，日前收到濟南府求援的消息，方將軍率軍徹夜奔襲馳援濟南府，中了小東江王的圈套，全軍覆沒。我苦命的夫人、女兒……”

　　黃大夫老淚眾橫，知意遞過去一條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