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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跳人生

第二篇:童年時光

彈跳人生 江澄懷雪 3124 2022-04-27 19:29:25

  我最眷戀的就是家鄉(xiāng)的美食。我尤其愛油馓子,剛炸好的油馓子袋子上還留著余溫,輕輕捻一下,放入口中,咔嚓脆響不絕于耳。

  我早餐必吃的是我家巷子頭那家早餐店的韭菜粉絲包,那是我至今為止吃過的最好吃的包子了。一口咬下去,滿嘴的微辣的粉絲伴著咸香的韭菜,熱乎熱乎的,不僅溫暖了我的胃,也溫暖了我的心。

  不容錯過的就是蘿卜絲餅。我看見做冰的阿婆們排成一排,一個搟面杖搓著面團(tuán),一個在面餅上劃刀痕,然后最后一位用筷子一壓,就放到油鍋里炸。只見她的兩只大手快速搓捻這條面劑子,然后靠近油鍋,快速地放下去,她的手滿是被油濺傷的泡,手被油照得有點微微發(fā)紅。油條在鍋里呲呲作響,無數(shù)個細(xì)小的油泡泡緊簇著油條,使它慢慢上升。我輕輕地小咬一口,特別燙,但是我又忍不住再咬了一口,我家鄉(xiāng)的油條最正宗,特別脆,特別香。蘿卜絲餅也蠻好的,軟軟的,里面還有蘿卜絲,每次都要跟阿婆說:“阿婆!還要一個!”,阿婆對此樂此不疲,答:“好嘞!等等哦!妹妹!”。

  而最讓我惋惜的是梅花糕如今也見不到那位老師傅了。聽我爺爺說,他那套工具是從祖父輩傳下來的。我記得他熟練地在模具里刷上油,再把面糊倒進(jìn)去,等到下面微微熟,就撒上紅綠絲和芝麻粒。形狀酷似一束梅花,味道松軟香甜。

  你們吃過紅薯藤嗎?那是我爺爺收割紅薯時送給鄰居的,我去蹭了一口,紅薯藤切小段用辣椒爆炒,味道尤其好,爽口脆嫩。

  其實我以前的性格是很膽小的,而且因為家里沒人陪我玩,我時常自娛自樂。我中班時創(chuàng)造了一個虛擬朋友,雪滴汽,意思就是下雪之后我呼出的熱氣液化成了小水滴,現(xiàn)在想想還蠻有物理意義的。在我的想象中,雪滴汽善解人意,會冰雪魔法。那時我還把綠色的青菜稱作綠精靈,淡黃的桂花樹稱作黃精靈,就這樣自顧自地玩耍。也許在外人看來無法理解,因為我時常對著空氣說話,但我認(rèn)為我有超能力,因為我能看見他人發(fā)現(xiàn)不了的美好,而且我覺得世間萬物都是有生命的,我很擅長編故事,這也為我后來寫作能力的突飛猛進(jìn)打下了基礎(chǔ)。

  我時常拿一個果凍當(dāng)做燈,把它放在鋼筋上,然后躺在上面仰望天空。風(fēng)輕輕地飄,黃昏總是這個時候來臨。涼爽的愜意使我難以入眠。這時,一幅幅連串的圖畫匯成的故事在我腦子里涌現(xiàn)。

  我覺得這些年對我寫作起到特別大作用的就是我家的小院了。我出生在這里,童年成長在這里,這里有一輩子忘不了的記憶。還記得以前我們家總有野貓過來落腳,就蹭在爺爺?shù)膿醢搴竺娌怀鰜?,結(jié)果有一次,我們家燒了熱菜,它居然膽大地跳到了桌上,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們,它剛想吃菜,我爺爺來了,使勁揮了揮手它才離開,而且也不是落荒而逃,反而倒像是氣惱的人一樣離開了。結(jié)果我們吃飯的時候它又來了,我們沒有燒魚,但是它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嗚咽聲,隔一會兒就發(fā)出一下,隔一會就發(fā)出一下,我們都都被它吵得不耐煩了,就扔下幾個蝦殼。它立刻湊過去使勁聞,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不能吃,又氣惱地走了。

  第二天我竟然發(fā)現(xiàn)左邊的空地上有一灘從胃里嘔出來的草汁,爺爺說那是野貓吃的,我當(dāng)時就很吃驚,不至于餓的去吃草。

  每次吃肉骨頭的時候,我爸總是會說起一只聰明的狗來。那是一只大黑狗,我爺爺兄弟家養(yǎng)的,我爸小時候每次家里燒了肉骨頭,那只狗就會從后面大老遠(yuǎn)跑過來。我爸這時就聽見好幾聲很響的敲門聲,打開門一看,沒人,結(jié)果聽到這只狗嘴里發(fā)出的散熱的聲音,然后就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你啊。”

  在我翻看早期珍貴影像的時候,我還找到了一只狗,我爸說它像極了當(dāng)年的小黑,其實現(xiàn)在我們家也養(yǎng)了一只狗,它叫卡布奇諾,但是我爸還是習(xí)慣叫它小黑。知道為什么嗎?

  那是因為很多年前我爸小時候養(yǎng)了一只小黑狗,他叫他小黑,小黑狗平時不怎么活潑,身上也很臟,冬天的時候還經(jīng)常鉆到灶頭下面的煤炭里取暖,然后再鉆出來,使整個家里都是煤炭灰。我爸非常反感這一點。然而,有一段時間,我爸突然發(fā)現(xiàn)小黑不見了,就問爺爺,爺爺兩手一攤,說:“被吃了唄。”,我爸那時感覺心里還是很難受的,盡管他不是很喜歡小黑,但是小黑對于他來說也是一條生命。

  還有鳥,我家后面香櫞樹有一個鳥窩。爺爺發(fā)現(xiàn)了它,叫我過去看,我看見鳥蛋是靛青色的,還帶點斑點,甚是好看。爺爺跟我說:“不要拿!”,這讓我從小就明白了愛護(hù)動物的道理。前不久我還看見一只很大的鳥,有很大的尾巴,在香櫞樹上的鳥巢孵蛋,簡直一動不動,母鳥孵蛋的心血耗費(fèi)多少由此可見。

  童年還有一段珍貴的記憶是好婆家(我們這邊的方言,外婆),那是一個令人向往的地方。

  大片大片的綠野,春天里長滿了剛插的秧苗,油菜花茂盛地開著;秋天里稻穗的身子鼓脹地彎下腰來,像個大腹便便的孕婦。我最愛油菜花,它雖然很平凡,很普通,但是它同時不平凡也不普通。

  它的香味是熱烈而又迸發(fā)的,花粉輕輕的綴在柱頭上,風(fēng)一吹,立刻揚(yáng)飛滿地。它的花朵小小的,黃黃的,緊湊在一起。它的整體就像是一根魔法杖。油菜籽還能榨油。在我的心里,它就像是植物界很平凡但是很積極向上,蓬勃生長的花,很團(tuán)結(jié)。

  我同樣喜愛的是蒲公英。

  殘絲隨風(fēng)飄,種子黑又小。誤入深泥里,與草長相依。這就是蒲公英。當(dāng)女孩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就會帶著她的朋友,她們手拉著手去操場,在不起眼的角落折下這朵蒲公英,然后帶回來。女孩總是小心翼翼的,當(dāng)其他人想要破壞蒲公英的時候,她會用手擋住。我個人覺得恐怕連富貴的牡丹都沒有得到這樣的特殊照顧。蒲公英可以代表一個夢想,當(dāng)你吹它的時候,夢想就放飛了,就起航了;它也是一個信仰,凝聚了幾十個人的力量,當(dāng)你吹它的時候,信仰就根植于所有人的心中,團(tuán)隊就有信仰了,就強(qiáng)大了。我時常想:也許蒲公英也代表了我,一個從天而降,最后也隨風(fēng)而去的靈魂,一個普通平凡但也渴望做出一番人類的大事業(yè)的人,一個倔強(qiáng)又不卑不亢的生命。蒲公英,一顆小小的蒲公英,卻是人類世界的一小片富有意義的光景。

  我還欣賞的是阿拉伯婆婆蘭,一種你一腳踩下去就能毀滅一大片的植物。但是仔細(xì)看,它卻是極美麗的,星星點點的,漸變的淡藍(lán)色從外往里逐漸變淺的五瓣小花。這么一個卑賤的生命,仍然迎著春天的陽光快樂生長,綻放出獨(dú)屬于它的美麗。在人類世界中,在普通的人都可以像阿拉伯婆婆蘭那樣展現(xiàn)出最美好的自己。

  好婆家有一個大院子,大門是不銹鋼的,還有兩個挺立的紅色柱子,左右兩邊上面放置著兩個鋼球。院子里趴著一只黃狗(如今已經(jīng)不知狀況如何),那是我見過的最忠誠的狗了。只要不是我們家的人來,它總會汪汪叫,然而看到我,它閉上了兇惡的嘴,也不像其他狗那樣奉承地使勁搖尾巴,只是微微搖了幾下尾巴就走到里屋趴著去了。我過去摸它的毛,特別柔順。

  好婆家的里屋擺了一個老鐘表,已經(jīng)老了,玻璃罩子上附著著歲月的灰塵。還有一張幾十年前的老相框了,那里面有我好婆好公,我舅舅我媽還有我的表哥。那時的我媽還很年輕。旁邊還放了一張麻將桌子,它也有十來年的年頭了,我用手去撫摸它的綠色的桌皮,覺得甚至有陽光的溫暖??照{(diào)上放著那臺綠色的收音機(jī),是我家那臺收音機(jī)的兄弟,也算是盡了大半輩子的使命陪伴著我年老多病的好公。

  二樓東邊的是舅舅舅媽的房間,右邊是表哥表姐和一個客臥。

  中間是大客廳,那里的柜臺上擺著一瓶年齡很大的藥酒了,我看見里面的海馬,不禁在心里唏噓了幾聲。沙發(fā)上面就是一張楓葉林的相框。我小時候暑假里經(jīng)常趴在沙發(fā)上聽歌,都是些老歌,以至于我后來自己也能編點小曲了。都是些《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場雪》《水中花》《荷塘月色》《鳳凰傳奇》《小蘋果》之類的。我還看見了年輕時的林憶蓮,我媽長得有點像年輕時的她。后來我不聽歌了,畢竟聽了幾十遍沒意思,就去表哥臥室的電腦上看蠟筆小新,那也是我第一次接觸到蠟筆小新,立刻被里面生動地語言描寫和有趣的動作描寫給逗得啼笑皆非。表哥的臥室有一個衣柜,是藍(lán)色的海豚的,我很喜歡。再后來,我小侄女出生了,伴隨著黃狗被送走,我的童年時代也基本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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