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克曼尼上了三樓，馬斯也跟上去，三樓不是酒吧，而是像酒店客房一樣的構(gòu)造，老船長和店員晚上就住這里。
兩人走到最里面的那扇門，把守上掛著“請勿打擾”，費克曼尼沒理會，伸出手掌用力拍了拍門。
屋內(nèi)響起一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最后那不算厚重的腳步聲停在門口。
“紅桃六。”費克曼尼對著深色木門說。
門開了，門縫里露出一張過分瘦弱的臉，他看了眼兩人遞給他的撲克牌，核對后取下門上的鏈鎖，將門完全打開。
這是一間書房，書架上有很多書，馬斯一眼就看到了藍色封皮的“老人與?！?。
瘦弱男子是老板的兒子，留著紅色頭發(fā)，比他爸爸胸前紋身還紅。
房間內(nèi)隨處可見搖滾明星的海報，他鎖好門后，向著書架這邊走來，有點神經(jīng)兮兮地說“最近風頭緊，托克城那邊有個什么人道計劃，偶爾會派警察來檢查，所以大家都小心點?！?p> 紅發(fā)抽出書架上的一本書，書架隨之緩緩拉開了，書架背后的墻上是已經(jīng)開門的電梯，“二位進去吧?！?p> 馬斯看了一眼費克曼尼，見后者沒什么異樣的神色，便邁著大步進入電梯。
電梯很寬敞，像是醫(yī)院里才有的那種大電梯，兩個人站在里面感覺空蕩蕩的。
電梯門關(guān)了，十分緩慢地向下運行，同時發(fā)出所有缺少維護的機械設(shè)備都會發(fā)出的尖銳與笨拙聲響。
電梯里飄著一股發(fā)酵的臭味，馬斯感覺有點窒息，直到電梯咯噔一下。
門開了。
汗臭、電子音樂聲的動感節(jié)拍、人群的喧鬧，三者鬼魅地融合在一起。
馬斯習慣性地摸了摸后腰的刀，他被自己這個動作嚇了一下，但隨之感到一陣熟悉的安全感。
地下室大約籃球場大小，房間內(nèi)彌漫著紅藍色的光霧，黑色墻壁上滿是朋克金屬涂鴉，絕大多數(shù)都是臟話。
但這一切相比于人群中間的巨型鐵籠來說，都不算什么。
兩個氣喘吁吁的男人正在鐵籠里互毆，其中一個已經(jīng)滿臉是血，幾乎看不清臉孔。
他們手上纏著紗布，此刻被血染成深紅色。
幾人大聲談?wù)撝?，“今天大比利狀態(tài)怎么這么差，我還以為能賺點酒錢呢?！?p> “是啊，大家都覺得這場比賽毫無懸念的，我看沒幾個人押小卡爾?！?p> 費克曼尼的注意力卻全然不在鐵籠之中，而完全在觀眾的身上，忽然，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向墻角走去，擋在他前面的人都被粗暴地推開。
他們怒氣沖沖地回頭，但見是這樣一個大家伙，便忍了下來。
馬斯也看到了那個目標人物，他帶著黑色圓眼鏡，有些謝頂，第一眼看上去神經(jīng)兮兮的，身材微胖，在這樣一群大老粗堆里還是很明顯的。
終于，費克曼尼擠到了他的面前，石雄一郎還沒察覺到發(fā)生了什么，注意力完全在鐵籠中飛濺的鮮血身上。
“打！打死他！打死他們！”石雄一郎正滿頭大汗地對著鐵籠揮舞著拳頭，汗液從他布滿皺紋的臉頰流下。
費克曼尼伸出手，緊緊握住石雄一郎的大臂，后者扭過頭來，面露驚恐，雖然未曾見面，卻瞬間知道對方是做什么來的。
他或許也一直在等待這逃不掉的一刻。
“走一趟吧?！辟M克曼尼不容置疑地說。
石雄一郎像是泄了氣一般，剛才還亢奮中的情緒瞬間松垮下來，他根本沒打算跑，也沒有任何反抗的打算。
費克曼尼走在最前面，馬斯在最后。
三人穿過層層人流，向著電梯方向走去。
等電梯的時候，馬斯又看了眼擂臺上的情況，大比利正半蹲著身子，臉上滿是血污，眼皮腫的像是水袋，傷口向外不斷滲出血液。
小個子卡爾正沿著鐵籠轉(zhuǎn)圈跳躍，接受觀眾的歡呼。
“干掉他，卡爾！干掉他。”
零星幾個喊大比利名字的人也被其他人完全遮住了聲音。
大比利的呼吸越來越重。
卡爾忽然離開鐵籠邊緣，一個健步竄到了大比利的面前，一記蓄滿力的右直拳將要擊出。
“叮叮！”
鈴聲響了，比賽應(yīng)該終止。
“馬斯？”費克曼尼停下身子，回頭看向馬斯，視線卻一同被拳籠中的血腥景色所吸引。
卡爾并沒有收回那拳，相反他加大了力度，甚至整個人失去重心地全力揮出那本可撤回的一拳。
大比利幾不可聞地笑了一下，靈迅地扭了一下頭，緊接著，一個左勾拳結(jié)結(jié)實實打在卡爾的太陽穴上。
直到這時，大家才發(fā)現(xiàn)大比利的拳頭幾乎和卡爾的腦袋一樣大。
所以只需要一拳就能贏得勝利。
卡爾身體失去控制，頭撞在了鐵欄桿上，源源不斷的鮮血從他破碎的腦側(cè)涌出來。
離他最近的男人斗著膽子將手湊過去試探他的鼻息。
很明顯，他死了。
“卡爾死了！”男人先是顫抖著聲音小聲說，但他身邊少數(shù)買卡爾贏的人都反應(yīng)過來，自己即將贏得一大筆錢。
“走吧?！瘪R斯回過頭來。
...
...
托克城近托爾斯港關(guān)口，城防警隊見有車靠近，一警員自基地車內(nèi)走出，伸出手示意卡車停下。
費克曼尼停在黃白相間的攔桿前，從車里取出一張磁性卡片。
警員用電子眼掃了一下，確認似的說了聲，“臨時通行?！?p> “知道?！辟M克曼尼回答。
“后座什么人？磁卡內(nèi)沒有他的信息?！?p> “綠能公司的人。”
“抓回來的？”警員聲音中稍稍帶了一點玩味的情緒。
“嗯。”費克曼尼說。
后座窗戶搖下，警員手指按在眼睛上，掃描了石雄一郎的信息。
馬斯大概猜到這是怎么一回事了，原來自己是雇傭兵之類的人物，目前大概在給綠能公司打工。
“最近綠能公司亂子不少啊，你們是今天第三波帶回來人的了。”警員回頭擺手，示意關(guān)卡亭里的人放行。
金屬攔桿緩緩上升，費克曼尼一腳油門疾馳而過。
“咱們?nèi)ツ膬?？”馬斯問，回頭看了眼后座的石雄一郎，他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窗外的景色，似乎一點恐懼的樣子都沒有。
“綠能公司。”費克曼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