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命運抉擇
“不對,郭衍做這一切,并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楊遇安心中猛然一動。
他想起了那段楊廣從晉王到皇太子的“奮斗史”。
且說,眼下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開皇十八年。
如果今世歷史發(fā)展與前世史書記載一致,那么接下來的兩年,將是楊廣命運轉(zhuǎn)折的關(guān)鍵時期。
這時候的楊廣,已經(jīng)開始緊鑼密鼓地與心腹們謀劃奪嫡。
而郭衍也差不多在這個時候,下場參與到楊廣的大計中,以便立下從龍之功。
兵家有言:未慮勝先慮敗。
楊、郭兩個野心家,甚至已經(jīng)考慮到萬一奪嫡失敗,就退守江淮自立,將天下重新分裂成南北兩邊。
換言之,郭衍讓蕭世略練兵屯糧,是為楊廣奪嫡作準備!
實際上這也不是郭衍第一次這樣做了,據(jù)史書記載,他這個時期為了陰練私兵,還曾謊稱桂州俚人造反。
恰逢近年西南夷越經(jīng)常發(fā)生叛亂,加上楊廣從旁打掩護,朝廷居然真就信了,準許他練兵養(yǎng)兵。
可憐俚人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明明前不久才被朝廷大軍狠狠虐了一遍……
“幸好我先前謹慎,選擇按兵不動,不然就掉坑里了!”楊遇安有些后怕道,“早該想到了,淮河重鎮(zhèn),南北交通樞紐,怎么會憑空冒出一群實力如此強悍的河盜?便是與淮陰縣的官吏勾結(jié),也還是太夸張了?!?p> “原來他們背后靠山,根本就是江南地區(qū)最大那座山頭,揚州大總管府!”
“楊廣,終于要開始奪嫡了么……”
穿越了這么些年,楊遇安第一次有種參與歷史大事件的既視感。
還是與自己命運憂戚相關(guān)的那個死對頭。
于是理所當然地,他心中冒出了一個念頭:要不要將這里發(fā)生的事情提前捅出去,讓楊廣身敗名裂?
隋皇楊堅此時雖然年邁,但繼續(xù)撐個五六年不成問題。
太子楊勇雖然不得父皇母后歡心,但暫時也沒有什么大錯,東宮的位置還是穩(wěn)的。
這時候楊廣公開奪嫡造反,不就是找死嗎?
而只要楊廣一死……
“不不不,不能沖動!”
楊遇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楊廣何其狡詐之人?
連一代英主楊堅都被他騙了,又豈是自己輕易可算計的?
況且,楊廣本人并未直接與蕭世略接觸,中間還隔了一個郭衍。
這相當于做了一層防火墻。
就算自己將事情捅出去,捅破天,也最多查到郭衍這一層為止。
甚至連郭衍都未必有事。
因為這位現(xiàn)任洪州總管可不是什么庸碌之輩。
上馬能打突厥,下馬能治理一方。
在群星薈萃的隋末可能不夠耀眼,但絕對算得上一號人物。
就算沒有大將級,開府肯定有的。
否則自己就不可能在后世聽說過他的名號了。
指不定事情鬧到最后,還是只有蕭世略一個人倒霉而已……
退一萬步說,就算運氣好,最終能攀扯到楊廣層面,可對方不是還有割據(jù)江淮這條后路嗎?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那時自己還要被他的氣運所反噬……
……
心中天人交戰(zhàn)良久,楊遇安最終決定,遠離此事!
反正按照歷史軌跡,楊廣最終奪嫡成功,這些私下陰養(yǎng)的軍隊并沒有派上用場。
只要等到那個時候,再向官府舉報蕭世略,只咬死他一人,師傅那邊就能脫身了。
就是今后估計很長一段時候都無法回去江都城了。
……
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大方向是置身事外,但有這么好的一個把柄在手,若不加以利用,實在有些可惜
于是他繼續(xù)深挖亡魂的記憶,很快又有了新發(fā)現(xiàn)。
原來此人本是蕭氏培養(yǎng)的一名死士,跟隨少主蕭世略來破釜塘執(zhí)行秘密任務。
蕭世略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幫郭衍做事,不可能不對后者有所防備。
萬一將來事成之后,對方翻臉不認賬怎么辦?
畢竟他明面上只是一個不知悔改的反賊?。?p> 所以平日與郭氏往來的信件,蕭世略全都悉心保存下來,交由這名死士藏到秘密之地。
死士自盡后,這些信件所在,便只有蕭世略一個人知道了。
假若將來郭衍打算兔死狗烹,他至少還能憑此保命。
當然,眼下又有一個人知道了這批信件的匿藏地。
“我何不將這些信件偷走,然后等待合適時機,賣給那些有需要的人?”
“太子楊勇,漢王楊諒、蜀王楊秀,還有如今被貶斥在京師閑養(yǎng)的秦王楊俊……我這些便宜叔叔伯伯,全都是潛在的好買家!”
轉(zhuǎn)賣給太子或諸王還有一個好處。
這批信件關(guān)乎楊廣奪嫡成敗,必然也會被冥冥之中的潛龍氣運所關(guān)注。
將這些“燙手”的東西轉(zhuǎn)手后,與龍氣對抗的壓力自然就轉(zhuǎn)嫁到太子諸王身上了。
至于楊遇安,收獲現(xiàn)成好處,從容離場避險。
若那些叔叔伯伯能夠借此扳倒楊廣,自然最好。
若不能,反正好處自己已經(jīng)拿了,怎么都不虧。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當務之急,還是先回去穩(wěn)住那群修行者,然后盡快偷走蕭世略的信件。”
……
然而當楊遇安回到先前據(jù)點的時候,卻見那位老者拉著眾人一一質(zhì)問,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發(fā)生何事?”
“是老夫大意了!”老者一臉愧色走來,“黃娘子她……她偷跑回縣城了!”
“不好,快去追!”
楊遇安大喝一聲,也不等眾人反應,背起師傅就往縣城方向踏水追去。
眾人不明所以,只得紛紛跟隨。
由不得楊遇安不急。
告奸功勞什么從來不是他關(guān)注重點。
打草驚蛇才是。
而得知蕭世略背后靠山后,問題變得尤為為嚴重。
這群河盜,根本就是揚州大總管府故意養(yǎng)出來的啊,就連淮陰縣上下,也不過是個底層執(zhí)行者而已。
這時候跑去報官,不就等于自投羅網(wǎng)?
……
如此急行半日,快要到淮陰城郊的時候,一位中年女子擋在了眾人身前。
正是去而復返的黃娘子。
“黃娘子,你是要害死我們所有人嗎?”楊遇安厲聲質(zhì)問道。
“哎呦,第五郎好大的火氣!”
黃娘子捂嘴嬌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儂家知道諸位郎君擔心什么,不就是打草驚蛇嘛!”黃娘子叉腰指點道,“放心放心,儂也不是傻子。你們看看這是什么。”
隨即黃娘子從身上取出一份公函。
上頭赫然蓋有揚州大總管府某位參軍的印信。
……
……
“(晉)王有奪宗之謀,托衍心腹,遣宇文述以情告之。衍大喜曰:‘若所謀事果,自可為皇太子。如其不諧,亦須據(jù)淮海,復梁、陳之舊。副君酒客,其如我何?‘王因召衍,陰共計議。”——《隋書·列傳第二十六》
姬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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