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辯合之術(shù)
穿過蜿蜒的長廊,馮浩來到一處屋前。
本以為這是要辯論的地方,沒想到那個接待人員請他去換衣服。
我去...文化人真能瞎講究...
辯個論還要換衣服,那要不要焚香沐浴,齋戒三日?
換好衣服的馮浩對著鏡子,真是哪看哪別扭...
怪不得富二代不愿意來了,這還沒開始都這么繁瑣了,開始了還不要人命?
......
“聽聞‘儒者說’能人居多,學(xué)識淵博,能言善辯
故此不遠(yuǎn)千里,特來討教辯合之術(shù),還望不吝賜教。”
雙方在‘禮貌’的問候中開啟了辯合。
馮浩坐在后面,確實如富二代所說,他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
那青年人獨身一人,頗有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之勇。
雙方第一回以蝴蝶為題,辯的是蝴蝶的快樂。
這樣的解釋讓馮浩想起小時候?qū)W過的一篇課文《莊子.秋水》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這種開局實在有些乏味。
隨后第二回,‘儒者說’一名學(xué)者自告奮勇前去應(yīng)戰(zhàn)。
青年人:“請問勝與敗是不是相反的?”
儒家學(xué)者:“是?!?p> 青年人:“生與死是不是相反的”
儒家學(xué)者:“是?!?p> 青年人:“就像日出與日落也是相反的?!?p> 儒家學(xué)者點了點頭:“不錯,”
聽到這里馮浩打了個哈欠,這是幼兒園老師在上課嗎?
這個什么學(xué)者不太行啊,只會點頭說Yes。
青年人:“那么太陽日出后何時開始日落?”
儒家學(xué)者沒有過多思考,“應(yīng)該是在黃昏之時吧?!?p> 青年人大笑幾聲,隨后聳了聳肩:“大錯特錯。”
儒家學(xué)者也很愕然,“太陽在黃昏時分西斜,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啊。”
青年人悠悠道:“太陽從東方升起的那一刻,就開始不停的朝西方靠近。所以太陽從日出的時候就開始日落,不是嗎?”
這...儒家學(xué)者額頭已冒出了冷汗。
青年人:“那么人的生與死的變化是否也是如此呢?”
儒家學(xué)者:“未知生,焉知死?”
青年人:“世間生靈都逃不開一個死字,每多活一刻,就是在向死亡靠近一分,這話你可認(rèn)同?”
儒家學(xué)者:“認(rèn)同。”
青年人:“所以,當(dāng)人類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開始死亡,對不對?”
儒家學(xué)者:“那又怎樣?”
青年人:“你剛才也同意,日出之后,太陽就開始日落,出生之后,人類就開始走向死亡。
那么這場與我的辯論,從你帶著想要獲勝的希望開始,就注定將以失敗收場?!?p> 這...儒家學(xué)者眉頭緊皺,一聲不吭。
“詭辯天才??!太精彩了吧。”馮浩直呼過癮,但又不敢太明目張膽。
在主場為客隊加油,那是會被打死的...
隨后青年人一口氣連勝三人,囂張的不行。
“‘儒者說’號稱人杰地靈,怎么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
看來好為人師的‘儒者說’,也不過是這種程度而已。”
馮浩看到這群平日清高的讀書人眼下都垂頭喪氣,狼狽不堪,怎么突然覺得有些痛快?
“敝不才,愿討教一二?!?p> 馮浩向前望去,只見一老者目光炯炯、精神健旺,老而強健,不失風(fēng)采。
這人看起來有點料啊。
好戲終于要上演了嗎?
“嗯?”青年人正視著目前的老者,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韋定邦:“請出題?!?p> 青年人突然站起身,“先生請隨我來?!?p> 眾人皆起身,不知道這青年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屋外有一匹純白無雜毛的白馬。
“此乃我家族的傳家寶無痕,我們便以此為題如何?”
韋定邦:“好,就以馬為題?!?p> 青年人搖了搖頭:“錯了,是以白馬為題?!?p> 韋定邦眉頭微蹙:“你說以此馬為題,我也同意以馬為題,何錯之有?”
青年人:“本次辯合是以白馬為題。并非以馬為題?!?p> 韋定邦:“難道對于你而言,白馬與馬這兩者之間有區(qū)別?”
青年人:“難道對于先生而言,白馬與馬這兩者之間沒有區(qū)別?”
白馬之說?馮浩突然想到了什么,余瀟曾在宿舍里和大家討論過這個問題。
據(jù)說這是當(dāng)年諸子百家中名家代表公孫龍最強的辯術(shù)。
他當(dāng)時就是因為這個被懟的啞口無言,要不是打不過余瀟...還差點被千年殺...
所以馮浩記憶頗深。
想到這里,他還不由得菊部一緊。
韋定邦:“世人皆知,白馬也好,黑馬也好,原本都是馬?!?p> 青年人笑了:“大錯而特錯。白馬怎么會是馬呢?
此話一出,眾人愕然。
竟然,竟然說出這種話來?
這青年人非瘋了不成?
簡直是在自取其辱!
馮浩聽余瀟說過,這是名家的殺手絕招,不知多少人敗在此招之下。
這老者已經(jīng)中計了。
韋定邦聽聞已知此人不簡單,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白馬非馬,閣下何出此言?”
青年人:“這世上馬的顏色繁多,白黑紅黃灰各色皆有。關(guān)于這一點,先生知曉嗎?”
韋定邦:“當(dāng)然知道?!?p> 青年人:“如果你的坐騎是一匹白馬,別人借去騎了一天,第二天還給你一匹黑馬,告訴你說都一樣,反正都是馬,你能同意嗎?”
“這個...韋定邦搖了搖頭:不能同意?!?p> 青年人道:“反過來看,如果有人說馬等于白馬,或者馬等于黑馬,那豈不是說白馬等于黑馬?!?p> 額...
青年人又道:“所以馬不等于白馬,這話對嗎?”
這...
青年人見韋定邦無法反駁,遂笑道:“這便是了,既然說馬不等于白馬。那我說,這匹白馬不是馬,難道有什么錯誤嗎?”
馮浩已經(jīng)有點暈了,哎呀,馬馬馬我被他搞得滿腦的全是馬。
雖然馮浩對此已有先知,此刻仍是聽的犯困。
他現(xiàn)在只知道一件事情,以后得離這個人遠(yuǎn)一點,反正只要被這個人開口,那就算完了。
韋定邦的神情已經(jīng)不像剛開始那樣自如。
明知道這是不合常理的詭辯,但是卻還真的不知道如何辯駁。
對呀,聽他每一句話似乎都對,但是他的結(jié)論卻讓人無法接受,怎么到最后白馬就不是馬了呢?
眾人議論紛紛間又漲了他人志氣。
“你錯了?!表f定邦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