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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圈聊下來，李柘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尷尬：
指望有人自己主動提出來留守，那是不太可能了。心腹不能不跟著，避免被人說成有二心，降將也是一樣，自然不能提出來說你走吧，我留下。
即使是私下里約談，效果也是一樣。
最后還是夏時勉點破了尷尬：
“柘字營新建，還沒那么多彎彎繞。以往都是小軍官，現(xiàn)在乍富，離了將軍怕是難。將軍直接下令即可?！?p> 次日，李柘正式發(fā)布軍令，下令分軍。
“柘字營”旗號，賜予留守營，負(fù)責(zé)達(dá)州及周邊鎮(zhèn)守，因各種原因不愿跟隨南下的將士，統(tǒng)一入營。
以保寧伯、平南將軍名號，新建“平南軍”，南下各部統(tǒng)一納入平南軍，統(tǒng)一整訓(xùn)。
晉升原第二標(biāo)標(biāo)統(tǒng)、趙二虎為游擊將軍，統(tǒng)帶留守營；
晉升李勛為平南軍參將，統(tǒng)帶騎一標(biāo)；
晉升王三國為平南軍參將，統(tǒng)帶步軍第一標(biāo)；
晉升曹振業(yè)為平南軍游擊將軍，統(tǒng)帶步軍第二標(biāo)；
晉升王歸正為平南軍游擊將軍，統(tǒng)帶步軍第三標(biāo)；
晉升夏時勉為平南軍僉事，暫管輜重營；
晉升高青林為千戶，其余人等各有升賞。
軍令過后，李柘詢問達(dá)州留守文官人選。夏時勉推薦了一名讀書人，喚做楚天舒的，暫時管理。
昨天商議過的各項政令不變，依舊張榜宣揚出去。
一時間，達(dá)州城內(nèi)外人聲鼎沸，不是喊號子訓(xùn)練的平南軍，就是忙著準(zhǔn)備春耕的各屯百姓。
去漢中趁機練兵的提議，李柘也已允準(zhǔn)。
王三國興高采烈得帶著第一標(biāo)，從太平（萬源）出發(fā)，準(zhǔn)備翻過大巴山，殺向漢中。
部下有部下的活兒，李柘也沒空松懈，就連紅玉在旁服侍，都顧不上調(diào)笑幾句。
給文督師的請示信件要寫，還要借船，給臨國公（李來亨）、益國公（郝?lián)u旗）、荊國公（王光興）的信也要寫，沿途南下，從萬縣到興山，都是這幾員大將的防區(qū)，王光興的水師，牢牢占據(jù)了施州一段的江面，不走動一番，怕是不成。
“柘自駐守達(dá)州以來，百廢待興，深感興軍統(tǒng)民之艱難，舉目四望，城內(nèi)斷壁殘垣，城外荒草萋萋，民不如虎多，糧不如草多。如今川省底定，局勢暫安，重慶、保寧之戰(zhàn)，大明無不萬勝，四方報捷，必振奮人心。”
“惜乎陛下行在不定，云南消息遙遠(yuǎn)，四方忠貞之士，無不翹首以盼，盼大明中興，盼中流砥柱。東有延平郡王厲兵秣馬，南有兩廣忠貞之士抵死抗清，川省遙遠(yuǎn)，傳遞不易，若是清軍謠言，難免舉措失當(dāng)。”
“柘憂心于此，愿請命東出，南下，報捷江南，聯(lián)絡(luò)忠貞之士，圍魏救趙，聲援皇帝陛下于云南，聲援弟兄于川省。若能處處烽煙，滿清必舉止失措，我等收復(fù)失地，指日可待?！?p> “柘不才，已按督師鈞令，分軍兩部，一為柘字老營，留守達(dá)州，窺伺漢中；一為平南新軍，隨我東出，南下闖蕩。天下之大，正是大明好男兒立功報國之地?！?p> “柘不才，縱九死而不悔，為大明，為陛下，愿流盡最后一滴血！”
“若督師有意，柘愿與各軍銀兩，購買南下船只，沿江四處，還望督師轉(zhuǎn)圜?！?p> 李柘一字一句，斟酌著寫完給文安之的文書，檢查了一遍，沒有問題，就喚來親衛(wèi)，派人送過去。
站起身來，夜幕低垂。
紅玉端來熱了好幾遍的飯食，催促著吃飯。
簡單的一小碗米飯，一碟獸肉，一碟咸菜，一碗大骨湯。
李柘吃了幾口，才想起來漏掉了什么，抬頭問紅玉：
“待我南下后，你就呆在達(dá)州吧。”
紅玉一臉垂涎欲滴，楚楚動人，李柘強行按下心頭躁動，低頭吃飯。
“紅玉愿跟隨將軍，將軍去哪兒，奴就去哪兒。將軍是嫌棄奴家，嫁過清軍守備嘛？那也不是奴愿意的…………”
李柘心有疑惑，雖然在劍閣令人查過一次，沒什么異樣，但是李柘也不認(rèn)為只見了一次的17歲姑娘，會如此依賴自己，不惜從劍閣跟到保寧，甚至還想跟著南下。
望著那張白里透紅的臉，李柘換了口氣，盡量平緩的、溫柔的說道：
“平南軍南下，一路兵兇戰(zhàn)危，實在是無力照看旁人。若是露了馬腳，怕是有全軍覆滅之危。你若有意，待南下站住腳跟，再來接你便是?！?p> “你在達(dá)州，幫著處理姑娘家事務(wù)，盯著婚喪嫁娶，多多生育，也是好事?！?p> 紅玉并不愿意就此放棄，再度上前，蹲在李柘腳邊，
白生生的小手拉住李柘胳膊，搖搖晃晃：
“奴想隨將軍南下，即使半路身死，我也不怕，值得的，將軍！”
李柘有些頭疼，這丫頭怎么死活說不清楚道理呢，正要解釋軍營中一群糙漢子里面有姑娘的不妥，紅玉仿佛未卜先知，提前說了出來：
“說到姑娘家事務(wù)，紅玉倒是有一言想告知將軍?！?p> “此前連續(xù)作戰(zhàn)，傷兵不少。奴看這百姓里也有些寡婦、姑娘，生活艱難，將軍若想振奮軍心，安穩(wěn)民心，防止南下消息動搖根基，倒是可以在這方面想想辦法?！?p> “若是軍民一體，達(dá)州便是將軍的后路，若是軍民分離，那后路只是說說而已?！?p> 李柘本來也有此打算，什么配婚啊，軍婚啊，增加人口啊，增加魚水情啊，他也想過，只是因害怕南下大隊過于臃腫，才沒有下令。
沒想到紅玉居然也想到了這茬。
估計是被想南下，逼出來的。
若是李柘同意了，即將分離出來的平南軍將士多了家屬，還怎么輕裝南下？
若是帶了家屬一起，紅玉自然就能隨軍。
可話又說了回來，李柘作為將軍，若不為部下、不為傷兵著想后事，只是一筆撫恤了事，這軍心怕是也難聚。萬一哪一天敗了，就會一蹶不振。
紅玉看到李柘停下筷子，愣住，以為自己的小心思惹怒了將軍，內(nèi)心有些惶恐，剛剛鼓起的勇氣一股腦四散而去，小心翼翼詢問：
“將軍，奴家錯了，請將軍責(zé)罰！”
李柘回過神來，伸出筷子敲了敲紅玉的小腦袋：
“你說的，也有理，至少對不能再次返回軍伍的傷兵，確該如此！”
“來人，請李參將、夏僉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