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血了……”
臺下眾人竊竊私語,這些年輕人下手真是沒個把門,在陸老爺大喜的日子上動輒見血……只是人陸家不說什么,自己也不好插嘴。
羅幼華被一記劈空掌打出場外后,一直在愣神。
就這么結(jié)束了?
腹部隱隱作痛,他感覺唐牧之留手了。
“為什么我沒留手?”羅幼華咬咬牙。
最后那一下擤氣實在不是切磋該用的。
是被比自己更年輕的人超越之后,感到了妒忌?
或者說忽地產(chǎn)生一種要被后來者推翻的危機感?
他羅幼華苦練了多年的擤氣,連一個小自己五歲以上的少年都打不過嗎?
唐牧之捂住口鼻,這硬接一下擤氣,搞的他是十分難受。
好在陰陽炁已經(jīng)護住他上丹,這才不至于靈魂離體。
唐牧之松一口氣,耳朵也逐漸恢復(fù)正常。
這一場仗只為了實驗自己的性命修為,他還是留手了……雖說讓身體受不小的苦頭。
如果剛才他用了土木流注,直接撞進羅幼華的扇炁中都沒事。
羅幼華畢竟是練擤氣的,搞近戰(zhàn)那一手還是差點意思。
唐牧之抹抹掌上血跡,向場外走去。
羅幼華站在賽場邊緣,看著唐牧之沒事人的樣子,長出一口氣,沒來由地有些落寞。
“對了,羅兄!”
唐牧之突然轉(zhuǎn)過身揮揮手。
“謝謝你啦,下午一塊兒吃茶去。”
“……嗯?!?p> 羅幼華輕聲回復(fù),平復(fù)的心又起波瀾。
時而冷漠,時而熱烈。
一團迷霧。
……他已經(jīng)看不懂唐牧之,但他似乎變得更能看清自己。
……
“這個唐牧之也是了得,吃了那么多記擤氣就吐點血。”
“這不是性命雙修么,唐門這又是要出一個厲害角色……”
臺下的王呂二家各懷心思。
說起來出了三十六賊這種叛逆,唐門之后受到甲申之亂的波及反而最小。
名單剛剛泄露,唐門拖延一陣,隨即宣稱將三十六賊中的許新和董昌正了門規(guī)。
之后整個唐門迅速淡出人們的視野,沒摻和一點渾水。
唐門的老門長,真是個人物!
唐牧之剛剛下場,便被畢淵找上。
“牧之,受傷了吧?我看看!”
唐牧之不好當眾拂了這位“鬼門針”的面子,只好讓他為自己把脈。
“這……傷的不重?”畢淵難解其中道理,又仔細查看了他的耳道——那本因被震破的耳膜居然毫無異樣!
“落塵藥”方勸這時也湊上來,“畢佬,能讓我看看么?”
“小方,這要看他自己的意思……牧之,我這位小友是治內(nèi)科的高手,你看?”
“呵,多謝二位,我是真沒事,耳朵也已經(jīng)正常了,勞您費心。”
唐牧之婉言謝絕,他不愿意更多暴露經(jīng)脈的異常,主要是不喜歡別人窺視他的身體,甚至對他“評頭論足”。
他上輩子害過幾場大病,總是遇到庸醫(yī),這更讓他吃盡苦頭。
哪怕心境提升,對于醫(yī)生已無什么偏見。時過境遷,睹人思事,有時依然會想起病痛和庸醫(yī)帶給他的心身折磨和經(jīng)濟負擔——更要命的是,那種惹人緊張焦慮的眼神。
“那樣更好?!狈絼顸c頭,面色如常,看向賽場。
“下一場,唐璨對陸逸?!?p> “璨哥,加油啊。”唐紅期握著拳頭期待道。
“嘿……”唐璨輕笑一聲。
這可是人陸家的主場,唐門是來者,是觀眾,可以是亮點——但總不能是主角。
“陸兄,你就別讓著我了,全力以赴吧?!?p> 陸逸昨夜聽了不少掏心窩子的話,現(xiàn)在也不想磨嘰。
“直接來吧?!?p> 他是崆峒山的弟子,擅長械斗,并不會武俠小說上的“七傷拳”,但他徒手搏擊的功夫也不差。
唐璨依然沒有用毒障,他練過“分筋錯骨”的擒拿術(shù),雖有留手,還是招招直逼人要害。
這不是出自唐璨的本意,分筋錯骨,本身就是斷人腿腳擒人要害的把式,如果專門往比試方向發(fā)展,那就不是唐門了。
毒和暗器都不用,唐璨能在眾多年輕高手中打到第三輪,也實屬不易。
和陸逸交手半天,最終敗在他一記“玄空掌”中。
陸逸順勢進入下一輪比賽。
接下來,那如虎和李久視對拼,李久視居然直接認輸,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
丁嶋安也擊敗了何遠。
“快到?jīng)Q賽了……”唐牧之看一眼第三輪的對戰(zhàn)表。
他對那如虎,陸逸對丁嶋安。
唐牧之和那如虎對視一番,他第一次從那如虎眼中看出躍躍欲試的情緒。
“這一場仗,能打痛快嗎?”唐牧之握緊雙拳,如果說和羅幼華的比試他能試出“性”的修為;那么和那如虎這個橫煉高手的比拼,他一定也會試探到自己“命”的層次。
柴派橫煉不同于其他橫煉的功夫,他們的方法極度簡單粗暴,但也是一種難得的技巧——就是讓后天的炁長期充斥運作在肌肉當中,以此達到時刻強化肉身的效果。
故而柴派橫煉的弟子,都是天生炁足之人。
那如虎定然是其中之最。
“小唐,你的身體還有恙嗎?需不需要休息一下?”陸守中問道。
“我沒事的,陸老?!?p> “那么就早點開始吧——柴派那如虎對唐門唐牧之!”
“還是那句話,點到為止!”
唐牧之點點頭。
那如虎正在上臺。
他解開襯衫上幾顆扣子,漏出扎實虬結(jié)的肌肉。
咚!咚!咚……
人如其名,那如虎每踏出一步,他的氣勢便逐漸蔓延。那不僅僅是捕食者的虎,更是代表王者霸氣的“虎”!
不用刻意去藏拙,他就像座山矗立在那里,有著壓倒一切的氣質(zhì)。
背梳的頭發(fā)微微豎起,如同動物的鬃毛,加之濃密眉頭下銳利炯然的圓眼……那模樣真像一頭雄獅!
“氣勢不一樣了?。 ?p> 場外有人驚訝道。
“這么說可能有點傷別人,但我知道,這家伙或許是第一次遇上值得痛快搏斗的對手。”丁嶋安緊緊盯著場上的兩人,雙目散發(fā)出開悟般的精光。
這就是“觀”!
丁嶋安也會內(nèi)修的法門,全力將神識照定一個特定的目標,能以此觀察到對方的全部細節(jié)。
“老那,你覺得唐牧之,是值得讓你放開手腳去打敗的對手么?”
丁嶋安不是十分肯定。從唐牧之之前的幾場比試來看,除去特異的手段,他的身手并沒有太多可圈可點之處,勝在一個精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