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請諸位同我一起,覲見陛下!
深夜,明月高懸。
信國公府內(nèi)。
一陣爽朗豪邁的笑聲響起
“哈哈哈哈...”
“老慕啊?!?p> “還記得當(dāng)初我們兩個去帳營偷酒被抓,挨那三十軍棍嗎?”
“你這家伙,平??粗τ怖剩す髯拥臅r候叫的比殺豬都大聲,鬼哭狼嚎,吵得老子耳朵痛。”
老信國公借著酒興,開懷大笑道。
“你放屁。”
“乃父連吭都沒吭一聲,明明你才是喊得最慘的。”
“而且要不是你非要多喝一口。”
“死都不聽勸?!?p> “才害得乃父跟你一起被抓!”
慕老頭臉頰熏紅,也有幾分醉態(tài),不管不顧的大聲吼道。
“你要提這個?!?p> “那偷酒還是你的主意,憑什么老子挨的軍棍跟你一樣多?!?p> 老信國公不甘示弱,同樣高聲吼道。
一時間,像是軍營里兩普通士兵喝醉酒后大聲吵架一樣,誰也不讓誰,講的也不再是道理,而是比誰的嗓門更大。
旁邊的慕子清看到這一幕。
有些不理解。
對人一向不茍言笑,面色冷峻的祖父,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
“爹。”
“爺爺這樣不要緊吧?”
霍從文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轉(zhuǎn)頭去問老爹霍武。
“沒事,你不會真以為你爺爺喝這點(diǎn)酒會醉吧?”
聽到兒子的問題,霍武雙手負(fù)后,意味深長的說道:“所謂的發(fā)酒瘋,不過是借著酒意把心里想說的話說出來。”
“老爺子和慕伯父就是倔。”
“明明都懷念曾經(jīng)一起從軍的日子,但說出來又覺得矯情,所以才...”
霍武話還沒說完。
砰的一聲。
兩尊酒杯砸到他頭上。
霍武吃痛的悶哼一聲,額頭頓時多出兩道淡淡的淤青。
“哈哈哈,老了老了。”
“現(xiàn)在就連杯子都拿不穩(wěn)了。”
“老夫也是,唉?!?p> 老信國公和慕老頭一陣長吁短嘆,心里則嫌棄霍武多嘴。
就你能?
就你獨(dú)具慧眼?
霍從文看到這一幕,默默離老爹遠(yuǎn)了點(diǎn)。
以前他不知道什么叫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現(xiàn)在他知道了,老爹就是危墻,得離的遠(yuǎn)遠(yuǎn)的,否則塌下來就會殃及自己。
霍武揉了揉額頭的淤青。
不忿的小聲嘀咕道:“這都能聽到,還說老了,真虛偽。”
一剎那。
兩道氣機(jī)鎖定了他。
隨即,就在老信國公和慕老頭準(zhǔn)備再次手滑時。
一名仆役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眾人紛紛側(cè)頭看去。
“老太爺,有個自稱蘇狀元府上的人,說是有急事要見您?!?p> “關(guān)系到蘇狀元的性命?!?p> 伴隨仆役的聲音響起。
剎那間,剛才還熱鬧的信國公府,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慕子清和霍從文兩人心中猛地一咯噔。
什么!夫子出事了?!
此刻,老信國公臉上的醉意也瞬間消失,眼神驚詫,臉上露出急色。
旁邊,霍武本來還想著世弟又救了自己一次,等下次見面一定要好好感謝,但聽到下一句話,心中頓時一沉,想開口讓仆役快點(diǎn)把人領(lǐng)進(jìn)來。
但還未等他說話。
老信國公的聲音就先他一步響起。
“快,快讓人進(jìn)來?!?p> 老信國公開口,語氣急切。
蘇長歌是他孫子的老師,又授他兵法,贈他詩詞,對霍家有恩。
如今恩人蒙難。
他豈有拒之門外,置之不理的道理。
很快,一道人影被領(lǐng)進(jìn)來。
此人是蘇府的一名侍衛(wèi),叫做李二牛。
此時,李二??吹教脙?nèi)如此多人,認(rèn)不出誰是信國公的他,按照管家王伯的吩咐,噗通一聲跪在眾人面前。
“求信國公救救我家二老爺?!?p> “東廠和錦衣衛(wèi)誣陷我家老爺謀害皇孫,強(qiáng)行把他抓走了!”
李二牛開口大聲喊道。
“什么?!”
“謀害皇孫?”
眾人目瞪口呆,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蘇狀元沒事去謀害皇孫干嘛?
但隨后似乎想到什么。
眾人面色頓時陰沉下去,老信國公臉上更是多出幾分怒意。
東廠和錦衣衛(wèi)是什么成分。
整個大晉誰不知道?
就算清白無罪,被他們抓走嚴(yán)刑拷打后,身上也得染上一身黑。
更何況,蘇狀元還只是一個身體孱弱的讀書人,哪里受得了東廠的酷刑,這擺明是故意栽贓,想把他往死里整!
可恨??!
這群閹人禍害我大晉未來棟梁!
正想著。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爺爺?!?p> “您一定要救救蘇夫子啊?!?p> “祖父。”
“請您出手救下蘇夫子?!?p> 慕子清和霍從文開口央求,神情緊張,擔(dān)心蘇長歌的安危。
他們根本不相信夫子會謀害皇孫。
畢竟夫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揚(yáng)名皇都,待到千古詞作流傳出去后,更是要揚(yáng)名整個大晉,成為天下無數(shù)讀書人追捧的對象。
這個時候跑去謀害皇孫。
圖什么?
難不成圖被夷三族?
此時,霍武也出聲道:“爹,蘇狀元根本沒有謀害皇孫的理由,肯定是那群沒卵子的閹黨故意栽贓嫁禍給他?!?p> 聲音落下。
老信國公和慕老頭對視一眼。
小輩們都能看出來。
他們久經(jīng)風(fēng)浪,怎么會不知道蘇長歌是被冤枉的呢。
畢竟太子儲君之位不可撼動,謀害皇孫對蘇長歌并無利益,而且就算要動手,那也是謀害太孫,這才符合利益。
老信國公心想著
隨即,抬手拍了下霍武的后腦勺。
“啪!”
“你老子還用你教?”
“還不快去備車!”
老信國公開口,不怒自威。
挨了一巴掌的霍武揉了揉后腦勺,傻笑一聲,立即跑去備車。
見狀,老信國公轉(zhuǎn)過頭,肅聲說道:“老慕,這件事你就不要摻和了,有老夫在,可保蘇狀元平安無事的回來?!?p> “霍大頭,你瞧不起乃父嗎?”
慕老頭罵了一句,出聲吼道:“再說了,這是我孫女求我。”
“你霍大頭算什么東西,指揮起乃父來了。”
“這件事我還偏偏就要管!”
慕老頭說完,昂首闊步朝門外走去,準(zhǔn)備乘車前往皇城覲見陛下。
慕子清快步跟在身后。
看到這一幕。
老信國公稍稍放下心來。
老慕也摻和。
皇帝總歸要給他們兩個老家伙一些面子,在開審前保住蘇長歌。
隨即,老信國公也知道時間寶貴,不能耽誤。
于是快步朝大門走去。
......
皇城外圍,吏部。
點(diǎn)燈熬油忙完工作后。
蘇子由打了個哈欠,看了眼還在忙碌的屬官。
“諸位,時間不早了。”
“事情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做完的,都早些回去休息吧?!?p> 蘇子由開口。
吏部官員們聽到老大發(fā)話,紛紛放下手里的事。
他們也不想熬,但蘇子由帶頭加班,他們也不好意思先走,所以才留下來,現(xiàn)在聽到可以走,神情頓時一松。
但還是假裝客套的說道。
“蘇大人慢走?!?p> “下官們忙完手上的事,就回去休息。”
“恩。”
見狀,蘇子由點(diǎn)點(diǎn)頭。
其實(shí)若不是明天要上早朝,他還想留下來陪手下們一起加班。
可惜啊。
隨即,蘇子由抬步準(zhǔn)備離去。
但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一道人影急匆匆的跑了進(jìn)來。
眾人紛紛側(cè)目望去。
“何事如此驚慌?”
蘇子由見是自己府上仆役,心中浮現(xiàn)出一絲不好的預(yù)感。
“老爺,大事不好了!”
“二老爺被錦衣衛(wèi)抓走了!”
仆役急切的大聲喊道。
聽到聲音。
蘇子由心頭如同被砸下一塊巨石,身子猛地一晃,差點(diǎn)倒下。
但緊接著,就是難以抑制的怒氣。
錦衣衛(wèi)?
魏閹狗竟然敢對長歌下手!
他如此構(gòu)陷良善,難道就不怕陛下降罪,文臣彈劾嗎?!
另外,隨身保護(hù)弟弟的人呢?
難道就這么眼睜睜看著長歌被抓走?
蘇子由滿臉怒容。
一向溫和的他,此刻神色看上去竟有些猙獰,令人心生懼意。
然而,雖然恨不得現(xiàn)在就沖到天牢去救人,但蘇子由在官場沉浮十幾年,明白越是情況緊急,就越要保持冷靜。
尤其是現(xiàn)在。
他若是毛躁急切做錯事,那弟弟就真的一點(diǎn)希望都沒了。
同時。
魏令孜乖戾,卻不是短智之輩。
他既然有膽子上門抓走長歌,那必然做足了準(zhǔn)備才敢如此。
另外,暗中保護(hù)弟弟的那人,也不是那種背信棄義,看著錦衣衛(wèi)就怕的軟腳蝦,這其中肯定還發(fā)生了許多事。
想到這。
蘇子由看向仆役,眼神一凌。
“到底怎么回事?”
“快說!”
蘇子由開口問道,語氣急切。
仆役被這氣勢嚇的身子一顫,趕忙說道:“錦衣衛(wèi)誣陷二老爺勾結(jié)邪修,謀害皇孫,上門把他抓回去審問?!?p> “二老爺自愿跟他們離開。
“臨走前,讓我們來找您和信國公?!?p> “還有就是將這件事滿大街的宣揚(yáng),讓皇都的人都知道他被東廠抓走?!?p> 仆役如竹筒倒豆子,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全說出來。
聽到事情緣由,以及蘇長歌的安排。
蘇子由眼中光芒閃爍。
事關(guān)皇室,很棘手。
而弟弟自愿跟錦衣衛(wèi)走,那就只有兩種可能。
一來這件事真是弟弟所為。
二來清者自清,不怕錦衣衛(wèi)構(gòu)陷。
而以蘇子由弟弟的了解。
蘇長歌嫉惡如仇,率性正直,怎么可能會去勾結(jié)邪修,加害皇孫?
而派人來找自己。
并且大肆宣揚(yáng),讓全城人都知道他被錦衣衛(wèi)帶走。
就是想用輿論和自己震懾東廠。
如此一來,東廠魏老賊雖然行事霸道,但也不敢擅自對弟弟嚴(yán)刑拷打,而是會等證據(jù)確鑿,陛下降罪后再動手。
否則還未審案就先動手。
只會挑起百官、民間與東廠的沖突,將案子變成黨爭。
到時陛下也難以保住他。
而至于弟弟讓人找信國公干嘛。
蘇子由不理解。
畢竟也沒見弟弟跟信國公打過交道。
但想來也是為了撈自己出來,讓東廠那邊投鼠忌器,不敢動刑。
想到這里。
蘇子由看向遠(yuǎn)處夜幕下的皇城。
他知道,此事關(guān)系皇孫,現(xiàn)在能救弟弟蘇長歌的。
只有皇帝或者太子。
隨即,蘇子由回身看向吏部屬官。
“還請諸位同我一起?!?p> “覲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