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以為此間還未遮蔽此目?!眹繗庖划斎蛔R破一切。
可是,為什么不直接追擊,反與那分身糾纏?
虛妄世界。這世界難道束縛得了月君?不,束縛,遠遠談不上,但的的確確對月君造成了影響,而且是極大的影響,否則如何看似傷到了她?
那右手所持是否為虛無之物?虛無是否是月君的死手?
不可能,巫祓曾有過此猜疑,當嚳氣一空手抓取空間形體,就意味著虛無并非她克星。日公掌握能、操縱無形;月君自然掌握體、執(zhí)掌有形;“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說的不就是這樣?
可是不對,既然虛無,又如何使用?術(shù)法中——【天刻西辰】、【混沌生息】、【倏空忽去】……說之為無,可既然為無,何以存焉?
不錯,存。這才是關(guān)鍵,所以他化虛妄世界,因為虛妄,所以非真存,可他既成世界,又非無。
如此說來,巫祓豈非占盡天時地利?錯,若真如此,又何必用那分身纏死對方,明知是昏招,卻還要用之拼得時間?
時間?不錯,時間豈非最佳武器?
“斂傷?!蔽嘴鹕碛拔船F(xiàn),話語已達。斂傷,這不是那云昭祭司的神通?
竟然真的施展出來,在話音未落盡,獸眾已經(jīng)沖出,地下水面更有兇魚臭鱗沖入了上空,但還有火風化作的戰(zhàn)車沖撞在前,一時間這寂寞世界競被占滿了、充斥了!
可是這聲勢浩大的力量,僅僅顯現(xiàn)了片刻,短到讓人懷疑是否真的存在過;嚳氣一只是揮劍一青峰,那漫天水旋、百獸、戰(zhàn)陣、刀山火海都一揮而散,但他們曾經(jīng)存在過,因為他們雖然消失,可還有其他!這位太常寺奉常的神通可不僅僅這點造化!
火光籠罩了天地,自上方落下的,是遮天蔽日的火海,嚳氣一視力極好,所以他人此刻還不能看清的東西她早已看盡,“南疆火蟲?!?p> “火?!边€未落下,下方已有長繩套來,僅僅一根,可這一根已不好受——【南吏結(jié)繩】。在即將纏住她腳踝,嚳氣一終于動了!
她一動,便身形盡消,巫祓反倒現(xiàn)了形。
果然,巫祓半身已毀。
僅剩半身的巫祓不僅傷重!最可怕的是表情的變化,那肉眼可辯的失態(tài),表明了巫祓自身的異變。
“發(fā)生了什么?”如果有他人在,恐怕會有此問。
是最開始那空間線,那根線不僅僅是傷害!
“存在,存在,有名之物皆可稱之存在,這樣說來,日公的力量我也理解錯了?!痹捳f完,巫祓身影竟也消失了,帶著猙獰的面目。
“把我的記憶,還回來!”消失于世間的巫祓赤手對上了那憑空出現(xiàn)在嚳氣一手中的通透長劍。
嚳氣一不敢相信,“竟然也是‘造物’?!?p> 已經(jīng)無法淡然看破了。
這巫祓真?zhèn)€如同野獸,可是這野性全然不影響他動用力量,風刃雖身體肆意舞動,每被斬斷、抵擋,或以火爆裂之力反沖,或連攜雷電之力侵襲,這半殘身軀竟有如此力存。
可這也是‘造物’。
虛妄世界在這一刻展現(xiàn)了它的強大,在嚳氣一將這‘殘身’打至身消,【南疆火蟲】已經(jīng)來到頭頂。
怎會如此迅捷?墜落之勢本不該如此;
感知出錯?不對,亦不可能是嚳氣一應(yīng)對太慢!
“失去空間的掌控了……”嚳氣一明了原由,這虛妄世界的秩序她已經(jīng)不能更迭。
“你奪走了我的記憶,還有情緒,可是你身上什么也沒有,”巫祓的聲音。
嚳氣一已被火蟲包圍……
“……”嚳氣一腳踏虛空,轟然間,一條丈余身圍、周身噴吐著火舌的巨蟒碎成燼土,“這是‘結(jié)繩’?”賦予名稱、可定奪禮法的【結(jié)繩】,不知何時竟然纏上了嚳氣一的手腕。看著這繩草,嚳氣一完全確認了。
“你不是奪走了,是割除了!”為什么還不動手,雖然所有的事物在嚳氣一面前皆為風沙、揮之即消,即便是號稱“先天來者”的【三氣】到了她身前也成了凡間風煙,不錯,現(xiàn)在與之糾纏地怎會只是那化來的“斂傷”,盡消萬物【三氣】、消災(zāi)生?!九猩L青】、吞吐煙云【華彩升壽】……再添這積攢了南疆成來已久、雖火蟲身毀更勝的【瘴】!又處由巫祓心動而行的虛妄世界!為什么還不動手!難道還有比此時更有可能的時機?
沒有,絕不會有,因為已經(jīng)沒有新的術(shù)法出現(xiàn)在那漫天色彩之中……巫祓錯失良機,難道他以為自己能正面抗衡嚳氣一?
不,巫祓當不敢作此等想?已經(jīng)明了其力量緣來的巫祓更不敢此想。
“存在,既然存在,三氣又怎消解自身,可判生長青卻擋了一劍,”巫祓在靜默中再次開口,這段靜默絕不長,他上一句話至今只不過是平常的語頓;可是在這般境地,競顯得如此長久,“生機,因為生機,你無法掌控,所以不能操縱生命,因為生命在變化,所以生機才是可以和你對抗的基本;可是生命還是存在,因為你也存在,你也有生命,你算得上是最直接的存在著,所以所謂的對抗不過是站在了你身前,要殺你?不夠,想要殺你,就不能存在!”
在嚳氣一右手橫橫揮平下,巫祓的真身終于顯現(xiàn)!
“此舉可大不韙啊”嚳氣一長裳之上羽毛皆染血色,也不知是何來之物,競?cè)灰哺髦伾沟脟繗庖蝗缤淙肫卟矢壮亍?p> 但僅僅如此,沒有一絲疲憊,站立空中,僅有羽裳風動。如果看不到下方山形,即便此時她身上各色血水,都如同閑庭賞景的閣女,風采奪目。
然,下方那座山,或說山脈,實在不容忽視,山不動,可此山脈卻是涌動不止,血水流澗、山間峰頂更不是火流噴放!這巫祓術(shù)法招來之物遁成了綿延山脈,術(shù)法雖破,殘存卻還折磨著山……這虛妄世界,無邊無際,空無一物
至此終得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