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事?!?p> 經(jīng)過一陣快速地頭腦風暴之后,剛加還是決定不把剛才的事情講出來,現(xiàn)在將未被查清楚的威脅說出除了平白增加提的憂慮以外沒有任何好處,還不如等水落石出或者說是有一定的控制方法之后再做定奪。
“呃,好吧,既然老師你說沒事那就沒事吧。”
看著老師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對此早就習慣的他并沒有在多說什么廢話,擺了擺手將身上的塵土撣去,轉身收拾起那因為小型的風卷而變得更加散亂的物品。
“天已經(jīng)要黑了,看著這滿天的云朵,恐怕夜晚的道路并不好走,材料的事情就先擱置了吧,在附近找個地方先過夜吧?!?p> 趁著提在原地整理那些物資的時候,剛加一邊思索著一邊向著手腳利落即將完成工作的提發(fā)號施令著。
山丘綿延不絕,樣式各異,幾乎是過幾個山頭便是一個模樣,平整開闊的草地、錯雜叢生的灌木、高低起伏的樹林,幾乎人們對草木所有形態(tài)的構想都能夠在此處得到滿足。
但是剛加和提二人并不會對此發(fā)表什么意見,眼下的目標是尋找到一處可以休憩的地方才是要緊的事情。
“不要在這吧?”
立在原地,提借著晦暗的月光瞧見了離他們并不算遙遠的尸群,山丘一個比一個高,翻過這個跨過那個,也不見得走了多遠,四分五裂的軀干被隨意的丟棄著,也不知道是那些路過的食腐動物在提昏迷的時間里品味過了這些天降的“美食”。
“那,再遠一些吧。”
注意到了提視線的剛加并沒有發(fā)表什么意見,將一直在眼前徘徊的蒼蠅通過火焰燃燒,待灰燼徹底消失在手掌上后他才將提剛剛捆扎完成的包裹掛上木杖,一把舉起抗在肩膀之上默不作聲的走開了。
“還要撿拾柴火嗎?”
“不用。”
“用來裹身的麻布被我用來包東西了。”
“沒事,今晚的天氣還算可以,一人看半晚的火就夠了?!?p> 枯燥的對話在二人中間輪流響起,似乎是今天忙碌的經(jīng)歷讓他們本就不算善于言談的家伙顯得更加無趣。
“儀式的具體內(nèi)容是什么?老師你從來就沒有與我說過?!?p> “......”
剛加無言,這一直未曾對提所詳談的事情自然是不方便講述出來的事情,不然當著他的面去說,自己要試圖去將他那不知道離世多久的母親喚來,借其與他聯(lián)系在一起的特殊頻率開啟提那還未開發(fā)的天賦嗎?
自然是不能的,為了自己,也算是為了提,這種事情還是爛在自己的心里頭就行了,哪怕是從未聽他提起過母親這個詞語,但是剛加還是無法對提做出完全的信任,畢竟自己只是他的養(yǎng)父,是一個后來居上的監(jiān)管者。
氣氛在沉默中變得死寂,此起彼伏不斷呼應的蟲鳴竟成為了片刻的主角。
“老師,你知道嗎?你每一次對我撒謊的時候,身體總是不自覺的佝僂起來?!?p> 不知為何,提的聲音似乎在剛加聽來變得有些古怪,除去還未痊愈的沙啞以外,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瘋狂,就宛若他剛剛蘇醒的模樣。
“你一定是在隱瞞什么吧?對吧,老師?”
越發(fā)詭異的語氣讓剛加察覺到異樣,連忙回頭的他就看到了雙目散發(fā)著紅光的少年正全身僵硬地前行著,亦步亦趨,無神的不止是眼睛還有那呆滯的面龐。
“提?”
雖然心里不愿意承認,但是眼前這奇怪模樣的少年很難以將其與自己那個乖巧弟子相提并論,模樣還是那個模樣,氣質(zhì)就完全變了個樣。
“我在呢,老師?!?p> 他乖巧,他安靜,他言語之后便不在有動作,只是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就仿佛世界將他舍棄,兀自一人望著剛加,等待著他的老師伸出希望的手,把他從無邊的黑暗之中帶離出來。
“不對,你絕對不是他!你究竟是誰?”
出于前任祭祀薩滿的知覺,再加上剛加在收養(yǎng)提之前走南闖北四處游歷的經(jīng)驗,他還是在腦海之中搜尋到了與提現(xiàn)在狀態(tài)頗為接近,寄宿,未知的充滿惡意的靈魂與原本的意識共同享用一個身體。
“我是你的弟子啊!親愛的老師。”
提的聲音在此刻變得是多么的恐怖,就仿佛是籠上一片厚重的霧,明明就在眼前又好似遠在天邊,細長的月光逃過云層,把他瘦小的身影拉長得不像有人形。
“你可不像是提的模樣?!?p> 老人搖了搖頭,將肩膀上一直橫置的行李輕輕放在腳邊,淺藍色的,難以用肉眼在此時發(fā)現(xiàn)的半透明雙手在他的身后浮現(xiàn)。
“還是這種古老的術式嗎?用了那么多年也不覺得麻煩。”
似曾相識的語氣,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那即使無神也依然能夠感覺到的怨恨,這無不讓剛加想到一個幾乎都要被掩埋在記憶深處的影子。
然后聯(lián)系到提在蘇醒之前向自己詢問的那個名字,那么眼前之人的身份就有些呼之欲出了。
“是你嘛,古?”
剛加只覺得自己的聲音開始出現(xiàn)變形,緩緩抬起的左手顫抖地指向提站立的地方,迎風相視的眼眶濕潤了起來。
“既然你這么不愿意見到我,那我就先走了,老師,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不會這么絕情?!?p> 提的話語似斷了線的赤珠一般,快速且準確地講述出來,然后他就像是沒了力氣一樣,愣挺挺地癱坐下去,伴隨著一陣無意義的呢喃過后,眼神里的光又再次出現(xiàn)。
“我,是又昏迷了嗎?”
聲音再次變回原來模樣的少年對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他只當時幻境漫長的后遺癥,不去多想原因,掙扎著從地上站起才看到月光下的老師繃緊了身體站的筆直。
“問題果然不小,到時候得抽出點時間好好研究一下?!?p> 剛加說話的聲音很輕,輕的如果不屏氣凝神地側耳聆聽就無法去聽到,聽到那咬牙切齒般的憤恨。
“?。坷蠋熌阏f什么?我沒聽清楚?!?p> 很明顯,光是看到口型晃動的少年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三步并作兩步,趕到老人身邊請求著重復。
“我說,快些走吧,再晚些就來不及休息了。”
說完,剛加便再次提起行李,不去管身后的提能否跟上他矯健的步伐,自顧自的朝著預先估量的地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