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夠從這如此瘋狂之中獲得什么?除了死亡別無一物!還不如就此收手,在失去一切之前結束這種荒繆的事情!”
面對無法觸及到對手時,空有一身本事的剛加成為了那只能對著空氣放出威脅的存在,敵人就在面前,自己也將其完全控制住了,可就是如此之下他也無法獲得垂手可得的勝利。
“呵,老不死的家伙,我憑什么要聽從你那癡愚的腦子所想出的奢望?還認為自己是身居大薩滿之下的無冕之王?”
古狂妄的嘲笑著,提聽到從自己嘴舌說出的癲狂之語頓時感到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當然不是因為他又重新掌控了自己身體,而是因為試圖掙脫束縛的古找到了可以驅使元素的方法,不從外部調集力量,是從提的體內。
說來也湊巧,在古不斷掙扎求生的過程中,他嘗試過用咒術,用鮮血,用精神力,可除卻精神力感召下元素有了一些微弱的反饋以外,其余的方式除了白白增添自己的氣餒以外毫無用處。
就當他絕望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從心臟最為深層意識探索之極限的地方,元素似無窮無盡般停留于此,不曾外泄,不曾消減,就像是它們本身就如同提的一部分,渾然一體沒有絲毫的隔閡。
通過引導,古發(fā)現(xiàn)這些力量似乎并為被提的意識所侵染,是完全獨立的純凈元素,只要一個輕微的念頭它們便可從心臟之中流轉出來,只是因為它們需要借由血液的輸送抵達肌膚才能夠溢流出來,所以古必須在維持提身體完整的前提下盡可能的加快元素的輸送。
可是,在提的身體之中所發(fā)生的事情,他又如何不能感知到的呢?源源不斷的元素自心臟之中向外流動,能夠牽動元素的并不只古一個人,同樣能夠操控元素流向的提開始將其回轉,試圖讓自己的身體成為他與古交手的戰(zhàn)場。
然后,剛加就看到原本還在自己手上無比安靜的提立刻就變得夸張起來,他的四肢在舞蹈,他的五官在扭曲,從頭到尾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都經(jīng)歷著異變,似蜿蜒的蛆蟲在蠕動,像僵硬的甲蟲在爬行,無數(shù)根奇形怪狀的凸起在少年白暫的表皮上跳躍。
火光之下,提就宛如置身火刑架上的囚犯,被無形的巨手死死摁住,在橙紅色的光芒照耀下,進行著最后名為絕望的死亡儀式。
他引導,他驅散,他反抗,他阻止,古的所有舉動都成為了提的針對目標,無論是再微小的行為都會被提全力抗爭。元素周而往復的循環(huán),使古的力量在一點一滴的擴大,通道無限次的重啟后關閉,是提的意志在滴水穿石的努力。
“為什么!這身體不是已經(jīng)屬于我了嗎?這可惡的身體意志怎么還在阻止我?!?p> 即使已經(jīng)沒有了肉體,可精神力的過度消耗之后,古的意識也到了一個瀕臨崩潰的邊緣,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jīng)趁著提大意的時刻將其清除出去,隔絕在意識與身體之外,但它還在抗拒自己,否定自己對其的掌控權。
“我還沒有消失!這身體只能是我的,而你早就該死去了!”
就算是聲音無法傳達到古的意識之中,提也依舊愿意盡全力地咆哮,去反駁那占據(jù)自己身體的不速之客。
忠誠,對老師忠誠,對家庭忠誠,對城邦忠誠,對沙波耶忠誠,這是提自出生后就一直接受到的教育,也是他引以為傲的信條,他覺得自己能夠為了捍衛(wèi)這些而做出犧牲,現(xiàn)在是時候了。
元素在提的體內翻涌,精神力越發(fā)孱弱的古已經(jīng)不是提的對手,每一次的嘗試都被提用最兇狠的手段所抵消,對于在情緒陷入狂熱氛圍中的少年來看自己這番舉動是必然成功的,那陰暗的只會將自身錯誤怪罪于他人的尸體是時候回到無邊的黑暗之中了。
“我只是想要活著!我做錯了什么!”
再一次嘗試突破封鎖失敗的古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哭喊,就連束手無策只能邊上默默向先祖祈禱奇跡的剛加也驚嘆于這熟悉的聲音中所夾雜的絕望,他不知道在片刻之前的古為何會變成如這般模樣,但是從提身上那些移動頻率更加快速的凸起來看。
剛加可以自豪的說他的弟子在面對自己都無法抗衡的對手時仍能夠舍命相搏,不虧是他的弟子,不虧是個勇敢無畏的沙波耶人。
“你想要活著,我還想要活著呢!”
“我的存在對世界來說比你更為重要,你還是乖乖的去死吧!”
不知道為何,古貪婪且癲狂的回應突然在提的意識里響起,明明之前都是他自顧自的咒罵怎么現(xiàn)在卻變成了回答?就當提還在納悶的時候,全身上下不斷出現(xiàn)的瘙癢感、腫脹感,臉部五官的撕裂感立刻將其的意識淹沒,似曾相識的痛苦全部涌上心頭,遺忘在幻境之中的記憶在此刻被拾起。
原本因為古的脆弱而重回軀體的提立刻被這負面的情緒擊潰,來之不易的優(yōu)勢頃刻間化為烏有,不過提并非是完全的失敗,至少古再也無法將他驅逐出這個身體,讓他可以比剛才還要方便的驅使元素來與古斗爭。
“老師幫我!”
提忍耐著痛苦,用壓抑低沉的嗓音向剛加求援,讓這個期待奇跡的老人又有了希望,但是隨之而來的并非是解開控制提的束縛,相反他停留在原地,他害怕這是古遭受不住提的攻擊,做出的偽裝,畢竟在此之前能夠使用提喉嚨發(fā)聲的就只是古。
“老師!”
由于兩者都存在同一身體之中,古自然對提那副疲憊不堪的意識一清二楚,起初還在恐懼少年回歸的他此刻顯得更加的猖狂,也不管自己的即將崩潰的意識,瘋狂地進攻著提用以存儲意識的大腦,因為他看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無法被再次驅離的提,已經(jīng)清醒準備出手的剛加,還有自己的狀態(tài),只要等提緩過勁來,莫說是占據(jù)他的身體,就連自己這從面具里面逃逸出來的殘存意識能否繼續(xù)都是個問題。
所以,可以說是古最后瘋狂地沖擊在剛加堪堪接近提的瞬間爆發(fā),強大的元素風暴在此時出現(xiàn),割裂腐蝕著試圖頂著危險接近提的剛加,讓救徒心切的剛加在提無助且絕望的注視下不得已撤出了風暴的影響范圍。
至于提,就算敏銳感知到了古的垂死一擊有所防備的前提下,也是被這龐大到無以復加重傷,無法再構筑壁壘的意識出現(xiàn)裂痕,然后在內憂外患下愈演愈烈,最后竟讓古成功的鉆入了他的大腦,開始吞食著他的意識。
“完了?!?p> 沒有任何的力氣,他的聲音已經(jīng)孱弱到連自己都無法聽清楚的程度,就更別說風暴之外不斷用克制元素一點點清除危險的剛加了。
提只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進行著雙重的折磨,精神上頭疼欲裂,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痛楚占據(jù)著全部,身體上灼熱到冰冷的傷口正在燃燒,透徹到白骨的裂痕不斷增加,腐臭到窒息的體液揮發(fā)擴散。
就這么死去了嗎?
伴隨著最后的遺憾,提的視線緩緩閉合,高度活躍的意識逐漸的停滯,生命最后的火熱變得冰冷,失去血液循環(huán)的身體在剛加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轟然倒塌,飛濺而起的塵土將這夜里唯一的光熄滅。
混亂的風暴開始消散,無數(shù)活躍的元素并不知道自己所進行了什么,目眥欲裂的剛加只能眼睜睜地瞧見它們離開,雙瞳無神地癱坐在地,懷中是那個他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