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是誰?這里又是哪里?為什么這么?。俊?p> 還不等提將女人的問話一一接受,被霧氣所遮掩的人就展現(xiàn)在他的面前,短到難以辨識性別的頭發(fā),緊俏但并不混亂的五官,生機(jī)勃勃的面容下是不設(shè)防備的笑容,似乎再次活過來的她比死氣沉沉的尸體要有趣的多。
“看起來真年輕啊,你有五歲嗎?還是說六歲?”
女人等不到愣神少年的回答,便自說自話地朝他走去,嘴里還不斷嘀咕著心中的所見所想,一副完全沒有防備的模樣倒是讓提的戒備少了許多,要知道友善的話語總是能夠開啟和諧的氛圍。
“七歲多,再過幾天,八歲了?!?p> 提被女人上下摸索得有些拘束,尷尬地抽搐嘴角,想著向那毫無殺意的陌生人開口辯解,順便看看能不能從她口中問出一些有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情況,至于儀式,他只能說隨緣了,畢竟那女人無論在什么地方來看都不像是飽讀古書的模樣。
“看不出來嘛!你個子這么小,比我家隔壁那幾個小崽子可要瘦多了?!?p> 感受完手中久違的柔軟感后,女人才算是有所收斂,大大咧咧地拍打著提的肩膀,讓依然能夠有知覺的少年覺得發(fā)麻,他也不知道女人究竟是使用了多大的手勁才會弄成這樣。
“您下手也太重了些,都有些疼了?!?p> 異樣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就仿佛是記載進(jìn)靈魂的親昵,給脫口而出的提弄的一陣惡寒,這是他第一次對除了老師以外的人撒嬌,居然如此自然是沒想到的,更不要說他的情緒之中還并未厭惡的感覺,真是匪夷所思。
“你能夠感受到疼痛?”
女人似乎對于提過度的反應(yīng)感到驚奇,瞪大了眼睛打量著他,好像是在看什么珍奇寶貝一樣,眉目間流出了不止是震撼還有激動的神色。
“嗯?嗯?!?p> 提被追問的不知所措,宛如做了什么不曾發(fā)覺的錯事之后被老師嚴(yán)厲追責(zé)的模樣,只能通過裝傻充愣的方式來緩解氣氛。
但女人的語氣并未因此有所改變,依舊是激動,在原地不斷徘徊,口中嘀咕著提無法聽清楚的聲音。
“你死了多久?還是說快要死了?!”
語出驚人,女人安靜片刻后說出的話語和之前的不假思索沒多大的差別,仍能夠使聽到它的提覺得渾身不適。
“我,是死過,但現(xiàn)在或者之后的一段時間里應(yīng)該是死不了的?!?p> 雖然提很想要轉(zhuǎn)頭走掉,不去理睬他看來神經(jīng)大條到有些癲狂的女人,可自己還什么信息都沒有獲得,然后在她要可能說出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之前離開就未免得不償失,于是少年只能夠強(qiáng)制性地壓抑住自己不滿的情緒,勉強(qiáng)回答道。
“死過,又活了?!”
提算是明白了,激動和興奮并非是女人一時的表現(xiàn),很有可能這不過是她最為常態(tài)的表達(dá)方式,一驚一乍雖然很容易給別人讀懂她的情緒,但他很不喜歡。
“是,怎么了?女士,你對此不能理解嗎?”
談話還是要繼續(xù),態(tài)度就算了,提雙手交叉擺在胸口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反問著女人。
“可真有文化,生氣都不會吐露出憤怒的詞匯?!?p> 提的反應(yīng)也只是讓女人笑了笑,年輕的外表只是假象,不知過去多久的歲月將本就開闊的心更加包容,自知引起他人憤懣的女人總算收斂起來,擠眉弄眼地調(diào)整完神色后,倒顯得端莊英氣了不少。
“你剛才說的生死是有什么問題嗎?”
提并不想在那種無聊的話題上交談,語鋒一轉(zhuǎn),跳回了剛才引起矛盾的地方。
“如你所見,我是個死人,而這古怪的地方只能夠容納死去的生靈,當(dāng)然,得能夠思考的那種。”
女人一攤手,不管提在意的目光席地而坐,向他介紹起這片不大不小的世界,極大緩解了少年再次升起的不滿情緒。
“所以,在我之前你還見過有其他來到這個世界,然后喚醒你?”
思維一向不走尋常路的提聽到女人的話語沒有沿著她所期待的方向開口,而是問出一個較為奇怪卻有能理解的問題。
“也不算是喚醒吧?反正上一個能與我交談的家伙,是說他等了一會我就突然從地上坐起來,還把他嚇了一跳,只可惜他堅(jiān)持了一會就不見了,不像是你,到現(xiàn)在還保持著身體的完整,可能也是和你還沒死去有關(guān)系。”
女人很珍惜與人交流的時間,盡可能在引起提興趣為前提下,延長自己說話的內(nèi)容,以便多獲取一些除去自我的反饋。
“等等!”原本安靜分析女人言語中足以被他所理解信息的提警覺起來,立刻叫停了不愿停止仍在繼續(xù)的女人,他注意到了一些細(xì)節(jié),“你說,已經(jīng)死去的人會很快從這個世界消失?所以說這里并不是傳說之中的終焉之地?那我的儀式究竟是要如何進(jìn)行?”
“儀式?什么儀式?”
女人對于這個詞語格外敏感,以至于當(dāng)她聽到的瞬間就將身子貼上了還來不及反應(yīng)的提,沒有絲毫溫度的風(fēng)刮過他的發(fā)梢,吹醒了逐漸在對話中自以為是起來的少年,讓他再次意識到兩人的差距。
“增強(qiáng)人潛力的天賦?!?p> 頂著女人充滿壓力的目光,原本擁有的勇氣也落敗于對視之中,但女人并沒有就此遠(yuǎn)離提,相反冰涼的軀體貼著越來越緊,胸口被擠壓著快要喘不上氣。
“測試還是增強(qiáng)?”
蘊(yùn)含著殺意的眼神讓提不止是肉體上感到緊張,精神上同樣感到窒息的他快要無法呼吸,這是比面對成堆暗殺者還要強(qiáng)烈的壓迫感。
“增強(qiáng),是增強(qiáng)!不是那什么測試?!?p> 無法再忍受的提拼盡全力地將緊貼自己的高大女人推開,腳步踉蹌地摔倒在地上,幸虧手肘還未麻木,勉強(qiáng)支撐住了上身,讓他瞧見了女人身上的色彩在絢爛和單調(diào)之間瘋狂跳動,是足以閃花他眼的速度。
“呼,呼?!?p> 過了好一會,女人才從這詭異的狀態(tài)中恢復(fù),大喘著粗氣。
“你,您沒事吧?”
少年趕忙在聲音響起之間轉(zhuǎn)換了稱呼,見識過女人癲狂的一面后,他覺得自己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夾起尾巴做人比較好,要是再惹怒了,說不定自己就不止是難受了。
“圖,我叫圖?!?p> “啊?”
提被女人忽然的自我介紹弄的有些迷糊,他開始懷疑自己剛才說出的話語是否是經(jīng)過大腦思考后用喉腔講出的單詞,怎么得到的反饋那么奇怪呢?
“我說,我的名字叫做圖,是個斗士,丈夫是麥草村的草藥薩滿,有個孩子,請問你有見過他嗎?小小的,頭發(fā)有點(diǎn)黃色,大概就只有一兩個月時?!?p> 女人的狀態(tài)很顯然不對勁,與提剛才所反感厭惡的模樣都不一樣,現(xiàn)在的她雖然還是寬肩粗臂,可無論是語氣還是姿態(tài)都文雅了不少,頗有城邦軍伍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