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jīng)輸了?!蹦凶訋е峭鹑绱猴L的笑容說道。
“我輸了。”陸千成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回道。
“那我便是你的朋友了?!蹦凶幽樕系男θ莞鼭饬?。
“為何不殺我?”陸千成凝視著他的雙眼,開口說道。
“因為,有時候生死并不是輸贏?!闭f完男子轉(zhuǎn)過身去看著一臉愕然的客棧眾人,哈哈大笑地說道:“今天在場所有的酒,我請了?!彪S后指了指身后的陸千成又對著客棧的眾人說道:“他,陸千成,便是我阿七的第一個朋友。”
“阿七,是那個兩年前一人屠了齊云山十二寨的阿七?”
“他怎么會在這里?”
“這個時候和陸千成扯上關系,就不怕雨月盟?”
客棧里已經(jīng)有人悄悄地討論了起來。
阿七轉(zhuǎn)過身的時候,陸千成已經(jīng)和于朵兒向樓上的客房走去,阿七對陸千成說道:“那我便跟著你了,我是你的朋友對嗎?”
陸千成停了停腳步,他沒有回頭,握了握手中的劍說道:“你若愿意,跟著便是,是我輸了,技不如人?!?p> “你根本就沒打算贏我,因為你沒打算殺我?!?p> “或許吧?!币驗樗腊⑵卟]用出全力。
清明。
雨繼續(xù)下著,鶴白鎮(zhèn)外,一座山丘之上,陸千成點上香燭,摘掉了抹額,朝著鳴劍山莊的方向拜了拜,又磕了幾個頭。
“義父,孩兒不孝,還未幫你報仇雪恨。妹妹和我走散至今沒有她的消息?!标懬С蓪⑹掷锏腻X紙點燃,又說道:“雨月盟就在鎮(zhèn)邊一百二十里,明日我便啟程前往,定會取顧仁松的首級,讓你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p> “陸大哥。相信你一定可以手刃仇人,為你義父報仇。”于朵兒掏出手絹輕輕地擦著陸千成額頭上的泥漬。
“嗯?!彼粗Q劍山莊的方向輕聲的回了一句。
阿七朝著北邊看了過去,開口對陸千成說道:“陸兄,那邊有人來了?!?p> 陸千成朝著阿七的目光望去……
是三個人。
兩個男人,一個坐著輪椅,他十指交叉放在腿間,撥弄著手上戴著的扳指,面露微笑,他的笑就像刻在臉上一般。而另一個男人卻是刀十七,他撐著傘,推著輪椅上的男子,向著這邊走來。
身旁是一個女子她撐著傘,戴著面具,一身藍衣,長發(fā)束冠,腰間的紅色綢帶隨風飄動,她看著陸千成緩緩地摘下面具……
陸千成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又瞇著眼仔細看了看,那女子,那女子竟是那樣的熟悉。
“大哥……”那女子眼中含著淚,開口說道。
此時的陸千成身體微微有一些顫抖,因為那不是別人,那是他妹妹陸晴。
陸晴看了看輪椅上的男子,男子微微點頭,陸晴向陸千成跑去,陸千成一把抱住陸晴。
“晴兒,你還好嗎?”
“大哥,我很好。你呢?”
“好,好,我很好。這幾年,這幾年你去哪了。”說完陸千成看了看輪椅上的男人,男子向他點了點頭。
“那日和大哥分開后……”陸晴開口說道。
兩年半之前。
“晴兒,你躲在此處,不要說話,不要發(fā)出任何聲音。這次雨月盟來的人太多了。我去引開他們?!标懬С晌樟宋帐种械膭﹃懬缯f道,“三日之后,我再回來尋你?!?p> “大哥,你一定要回來!”陸晴緊緊地抓著陸千成的衣袖說道。
“晴兒,若三日之后,我未歸來,你就隱姓埋名,不要再想報仇之事,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說罷陸千成閉上眼重重的吐了口氣轉(zhuǎn)身離去。
“大哥,你一定要回來啊?!彼闹心啬钪?。
夜里的寒風,洞中的老鼠都會讓她驚得渾身打顫。
她不是弱不禁風的女子,她不是沒見過生死的女子,只是連日的追殺,她的神經(jīng)早就像繃緊的弓弦一般。
她等了又等,可怎么也沒有等到陸千成。
大哥死了嗎?
大哥不會回來了嗎?
她這樣想著,也許也只有這樣的解釋了。
她走出山洞,陽光刺得她雙眼有些疼,周圍的樹干充滿了生機,一時間她有一些恍惚,她的心中充滿了絕望,她四處張望,內(nèi)心彷徨。
“你就是陸晴?”她的身后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她慌忙的轉(zhuǎn)頭,沒有說話,猛地把劍拔出,眼中滿是警惕。
男人坐著輪椅,被人推著過來,又問道:“你就是陸晴?”
陸晴用劍指著對方說道:“你是誰?”
“曾經(jīng)很多人都叫我劍五,現(xiàn)在他們都叫我周子巡?!蹦凶有χf。
“生死樓的周子巡?”陸晴皺著眉頭問道。
“是?!蹦凶踊氐溃€是笑著,但他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就好像這種笑容是刻在臉上的,可這笑容很自然,不會讓人感到不適。
“你要殺我?”陸晴緊緊地握著劍,眼睛死死地盯著周子巡,生怕對方會有任何的動作。
“我不殺你”,周子巡撥弄著手上的扳指,“陸之風曾經(jīng)救過我的命,可直到他死了,也不知道我是誰?!?p> 他看了看陸晴,低頭想了想又說道:“既然他救過我的命,我便有理由救你一條命?!?p> “你要怎么救?”陸晴的問道。
“只要你跟著我,我便保你一生平安?!闭f著周子巡招呼旁邊的人將他轉(zhuǎn)過身去,向著遠方離去。
陸晴先是一愣,接著她收劍入鞘,然后追了上去。
生死樓,無數(shù)人害怕的地方,它沒有成群密集的建筑,也沒有師兄師弟這樣的稱呼。它就像一個機器,拿著報酬做著該做的事。
“我要你幫我殺顧仁松。”陸晴對桌旁的周子巡說道。
“不可?!敝茏友膊]有朝陸晴看去,將目光停留在桌上的茶杯,淡淡地回道。
“我父親救你一命,也算得上你的恩人。你不愿幫你的恩人報仇?”問出這話的時候,陸晴皺著眉頭,心中不是滋味。
周子巡將茶壺提起,慢慢地向著茶杯中倒著茶水,然后說道:“因為規(guī)矩?!?p> “什么規(guī)矩!”
“生死樓的規(guī)矩”,周子巡并沒有說話,而他身后的人說道,“生死樓不殺朝廷中人,不殺門派掌舵之人。當然也不會和這些人做生意。”
“規(guī)矩都是人定的,規(guī)矩是用來打破的?!?p> 周子巡放下茶壺,手指輕輕一彈,裝茶的茶杯出現(xiàn)了裂紋,不一會全部散落在桌上,杯中的茶水也在桌上四散的流開,周子巡還是沒有看向陸晴,緩緩地說道:“杯子就像是規(guī)矩,若規(guī)矩沒了,那一切都沒了?!?p> 說完周子巡揮了揮手,示意身后之人將他向屋外推去,“珍惜你的生命,你能活著已經(jīng)很不錯了。”
陸晴看著房外的周子巡,她狠狠地咬著自己的下唇,她恨自己沒有絕世武功,她恨自己力量弱小,可又能怎么辦呢?
她知道,就算是再求周子巡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他也不會答應。
她走向周子巡,站到他的身邊說道:“那是否可以幫我打聽一個人的下落,是死是活我都要知道。”
“可以。”周子巡的目光留在了屋外的萬壽菊上,他依然沒有看向陸晴,好像這些氣味難聞的菊花比身邊的陸晴更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