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帝都,名為逐鹿,自第一代大雍帝在這定都已來,已有一千三百多年歷史。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哪怕是逐鹿城的一片琉璃瓦,也盡述著這座城池千百年來揮之不去的繁榮。雖然先帝離世不久,全國上下都還處于國喪期間,可時近上元節(jié),新帝仁慈,故也略微放開了守喪的約束,故而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冰糖葫蘆喲!”“上好的蜜餞?。∽咭蛔呖匆豢窗?!”市集里小販的喲嚯聲其次彼伏,為了兜售商品一個個都不遺余力地叫喊著。卻見一個兩眼放光的小孩興奮地在集市里穿梭著,凡是所到之處都必然要拿上一兩個喜歡的物件。
“唉唉!你還沒給錢呢。”小販們哪里跟得那小孩的速度,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攤上的東西就少了一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guī)退丁!眳s見一位美婦人和一老者一臉寵溺的無奈,跟在小姜一一個個地替他付錢。
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在路上顛簸數(shù)月方才來到這逐鹿城的姜一一行人。一路上,靜嫻姑姑認真地向小姜一講述帝都的種種注意事項,而孫公公則是見他彈弓技術(shù)卓絕,便傳給了他自己的一手絕技--太白針法。姜一天生聰慧,學起來自然是一日千里,短短幾月已有小成。孫公公見狀,自然是十分歡喜,便送給了姜一自己的一件壓箱底的寶物--三枚翠玉針。
“視而不可見,運之而無所阻,銳利無比,殺人于無形之中。”孫公公對自己這件寶物甚是得意,向著姜一夸贊著這針的優(yōu)點。
卻見小姜一拿到這三枚翠玉針,那叫一個興奮,在手中是不停地把玩?!斑@針就是傳說中的寶石做的嗎?那我可得好好收藏起來。”孫公公聽言一愣,隨即勸道“小主子,我這是給你防身用的。你要奇珍異寶,到了皇宮里面我們有的是呢。”
可姜一仿佛對著金銀珠寶有著天生的執(zhí)著和收藏欲望,說什么也不答應用這翠玉針來練習太白針法。孫公公也是無奈,只好由著他去了。
話回眼前,雖說三人進城之后原本是應該直接進宮而去,但是姜一畢竟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縱然從小的生活讓他心智較常人成熟了很多,可初次進京的他還是被集市里一派節(jié)日特有的繁華所吸引住了。孫公公和靜嫻一商量,便決定帶姜一先行逛逛,用過中飯后再進皇宮。
要說這帝都繁華,望月樓卻是這繁華之中的獨一份。昂貴,精致,奢華,這些形容詞用在這座酒樓上都顯得略有遜色,有傳言道這座酒樓較之于皇宮膳食都不相上下,更是有大人物作為這座酒樓背后的東家??傊?,能入這座酒樓用餐的,不是達官顯貴,就是腰纏萬貫。
“小二,來一份鹿肚釀江瑤,金絲翅,清蒸蟹粉獅子頭,無為熏鴨,蘭花熊掌,梅花鹿脯,再來一壺六十年的女兒紅?!苯慌踔藛?,興致勃勃地點著菜,一旁伺候的小二卻也是見過世面之人,沒有因為三人衣著普通而有所怠慢。雖然三人都是未曾見過的生面孔,但是那婦女和老者的氣質(zhì),卻是如此的神庭自若,一看就非凡人,故而肯定是好生伺候著。
三人用餐之際,卻聽見門口一陣喧鬧,回頭望去,映入眼簾的是數(shù)余名仆從迎著一衣著華麗,手搖折扇的公子哥踏門進來。
只見這公子哥身著的是上好的紅色絲綢,華麗的花紋與他周身的羊脂玉佩飾交相輝映,好一派富貴逼人,但仔細瞧去,卻見他面目蠟黃,眼圈黝黑,目光猥瑣,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表現(xiàn)。店內(nèi)的伙計見他進來,全都一股腦地全簇擁了上去,眾星捧月一般奉承著他。
姜一感到好奇,拉住一個正欲迎上前的伙計問道“這人是誰啊?這么大的排場?!北凰〉幕镉嬘行┎豢欤瑓s也不敢表露出來,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幾位是外地來的吧。這位可是朝堂新貴,申昊申大人的獨子--申碧文。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申昊大人從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吏到如今的炙手可熱,他的公子那自然也是春風得意啊,打賞起來我們下人那叫一個大方!”
伙計望了望四周,又俯下身子低聲補充道“不過這位公子爺可是個喜怒無常的主,幾位千萬別招惹到他哦。”姜一聽了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一旁的靜嫻則掏出一錠銀子打賞了伙計,伙計趕忙稱謝,滿足地退了下去。
此時或許是申碧文的到來引開了伙計們的注意,這富麗堂皇的望月樓里竟不知何時,冒出來一個四處找人算命的江湖術(shù)士。卻見那老道一身縫縫補補的破道袍,左手拿著一個破破爛爛的白色拂塵,右手牽著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小女孩,正一桌桌地詢問著“客官,要不要卜上一卦??!”
正準備上樓雅間的申碧文一行人也注意到了這算命老道和那小女孩,要說這申碧文那可屬實算是色中惡鬼,雖說在天子腳下,可人如果是一夜暴富,難免那無限膨脹的欲望如同深淵般難以填壑。
卻見那小女孩,面目白凈,身材高挑,雖然算不上絕色,可那稚氣未脫的青春氣息卻屬實吊起了那申碧文的齷蹉心思。不過在這望月樓之中,他也不敢命令手下直接強搶民女,便徑直走向前去,裝模作樣地做了一揖,說道“老先生,要不您替我算一卦?”心里卻琢磨著待會如何找個借口將二人騙回府中。
老道聽聞有人愿意算卦,自是大喜。他定睛一看申碧文,開口便說:“命運蹇兮時違,災殃及兮身疲,望皇天兮不我顧,嗟我親兮病斯危?!?p> 申碧文胸中并無點墨,但也聽得出來此簽寓意不詳,便又問道“這話什么意思?”老道一臉難為地說道“不太方便講啊。”
申碧文既已打算扮演那謙謙君子,自是要扮演到底,便又說道“老先生但說無妨,在下保證不生氣?!?p> “此話當真?”“千真萬確。”
但見老道一本正經(jīng)地開口說道“公子身體強健,精力旺盛,怕是夜夜顛鸞倒鳳,不懂節(jié)省自己的精氣啊。老道勸公子一定要節(jié)制自己的房事,不然怕是災禍不斷,甚至禍及家人?。 崩系缆曇舨恍?,一旁的伙計們都是忍俊不禁,姜一聽到這話,更是忍不住樂開了花。
那申碧文見狀臉都綠了,勃然大怒道“臭老道,本少爺給你臉了是不,還節(jié)制房事!還禍及家人!知道我爹是誰嗎?我爹是申昊!”說罷抬手就要打去,卻見那小女孩立馬從老道身后竄了出來,閉著眼睛擋在了他身前。
說時遲那時快,眼見那申碧文的巴掌就要落到那小女孩的臉上,一道細微的綠光破空而來。只聽申碧文一聲慘叫,便已捂著洞穿的手掌疼的在地上打滾。
正是姜一的太白針法,碧玉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