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雷奧剛與佐瑪

　　庫魯斯長時間地沉默，他清楚地明白，就派遣到手上的這點兵力，想要完全掐死躲在暗處的幽谷是沒有可能的，所以才設計了這么一個“圍魏救趙”的防衛(wèi)陣形。奢望能圍困住幽谷的主力旗艦，逼迫想要下降的部隊放棄計劃回來救援。也就無需再啟動毀滅加布羅的自爆計劃，可以拯救更多還被蒙在鼓里的士兵的性命。自己的艦隊以少戰(zhàn)多，會遇到怎樣的困境？死在這場戰(zhàn)斗中還怎么為自己的兒子報仇？庫魯斯沒有多想，他還是在堅持自己那份完全沒必要的騎士精神，幻想這光靠這這份執(zhí)著就能報喪子之痛?；蛟S一年戰(zhàn)爭奪去的，并不是庫魯斯的兒子，而是他對日后生活的希望、想要堅持這份騎士道的理由。庫魯斯對與吉翁、幽谷和其他反聯(lián)邦勢力的報復，只是在死撐自己的那份騎士精神而已。

　　查倫聽得出庫魯斯心中的怨氣，但巴拉莫斯知道是否聽出其中的端倪，對庫魯斯突然轉(zhuǎn)陰的表情相當不解，頗有些馬屁拍到馬腳上的擔心，馬上著急地表現(xiàn)出求戰(zhàn)的決心，“不用擔心中將！一定按照部署完成防衛(wèi)任務！”

　　“期待你們的奮戰(zhàn)！”

　　想起聯(lián)邦軍完全不人道的戰(zhàn)法，庫魯斯難掩厭惡，想到眼前的兩位戰(zhàn)士不久之后就會在宇宙里廝殺，生死難測，無限惆悵地補了一句：“保住性命，看到真正和平的那一天！”

　　三人又互相敬了軍禮，費伯納教授顯然對軍人上下級之間繁復反而禮節(jié)很不耐煩，把弄著自己手里的小計算器，似乎還在為MS的整備計算數(shù)據(jù)。眼見三個人的談話有結(jié)束的跡象，便著急地為自己的MS爭取出戰(zhàn)的機會。

　　“要不讓他們到格納庫去親眼看一下雷奧剛和佐瑪，讓戰(zhàn)士決定自己想要的兵器？”費伯納說得輕描淡寫，“出生入死的人不會拿自己的兵器開玩笑的?！?p>　　庫魯斯拗不過死纏爛打的“科學怪人”，稍加指示之后還是同意了費伯納的請求，“按自己的想法來，別故意選擇實驗機型，這里不是MS實驗基地?！?p>　　查倫輕松一笑，對與庫魯斯兄長般的關(guān)切感情復雜，一方面查倫依然要靠庫魯斯這條線路的情報在這紛爭的亂世之中活下去；另一方面，自己已經(jīng)虧欠他太多，所以在交換情報的時候還要避免把他也帶入困境。

　　“放心吧，測試完我們晚飯在食堂見，我一直想試試‘列儂號’上的牛肉煎土豆餅，你們的廚子沒換吧？”查倫說著看似無聊的話語，和庫魯斯在晚餐的時候約見，希望這樣可以瞞過身旁的巴拉莫斯。

　　答應了查倫的要求之后，庫魯斯獨自走向艦橋的指揮室。艦長才走過第二個防火閘門，巴拉莫斯就不無擔心地在查倫耳邊小聲問：“‘黎明道標’不太好說話嘛！我之前說錯了什么嗎？”

　　巴拉莫斯的確一直很在意自己的仕途，但是查倫擔心平時的閑話會漏出對庫魯斯不利的只言片語，還在考慮怎么回答之際，急性子的費伯納客氣地催促兩位軍官：“兩位，這邊走?！?p>　　費伯納在前面帶路，三人穿過一道又一道防火閘門，“列儂號”的甲板分割考慮過之前諸多戰(zhàn)役的經(jīng)驗做過獨特的改進。幾乎所有位置的裝甲板都是雙層的，中間有大量的W形框架結(jié)構(gòu)，著彈幾率比較高區(qū)域的甲板厚度，幾乎與一臺高扎古相等。更摒棄了傳統(tǒng)巡洋艦高大威猛的形象，傾斜低矮的艦橋盡管少了些許威嚴，但指揮人員的生存更有保障。還取消了華麗帥氣的MS滑行甲板，取而代之的是戰(zhàn)艦側(cè)后方的MS滑行通道，避免MS在出擊的時候被擊毀，完全阻塞MS出發(fā)軌道的情況。當然，戰(zhàn)艦內(nèi)部的走廊更為狹小、之間的防火分割更加繁復也是為保證安全性而付出的代價。

　　格納庫在整艘戰(zhàn)艦的偏后部，借助走廊里的滑動扶手，從會議室到格納庫也需要2分鐘的時間，穿過那扇厚重的綠色鐵門之后呈現(xiàn)的，就是一個巨人的世界?！傲袃z號”常備的MS是12臺，正好一個戰(zhàn)斗編隊。加上臨時登陸的查倫小隊的6臺鎮(zhèn)暴吉姆和費伯納博士2臺將要被處理掉的MS，格納庫一下子顯得擁擠不堪。從格納庫上層的俯瞰，原有12臺馬拉賽中4臺被劃到了備用區(qū)域，6臺鎮(zhèn)暴吉姆擠到了備戰(zhàn)的整備架上。而遠處用黑灰色帆布遮住劃給給費伯納博士的整備空間，僅僅只能擺放那2臺MS。

　　盡管這里的整備人員用不著上戰(zhàn)場以性命相搏，但說格納庫是整艘戰(zhàn)艦最富有男子氣概的區(qū)域也毫不為過。穿著不同顏色背心的整備人員拿著各式零件或設備縱橫其中，充滿了油漬、機械和喊叫聲，但一切都是這樣的井井有條。如果說MS機師上戰(zhàn)場，還留有一絲想要充當英雄的少年夢想的話，整備班的整備員是真正無私的，甘心奉獻與阻止戰(zhàn)爭最樸實的可能。

　　當然，費伯納作為負罪的外來者，受到的待遇有所不同。那個“帳篷”旁邊，似乎只有一位費伯納的年輕幫手。蘭發(fā)圓臉的年輕人不停地在帆布外面張羅著檢修需要的各種零件，但是身著黃馬甲的戰(zhàn)艦整備班只是冷冷地將他需要的零件用手推車送過來，遠沒有自己小組之間高聲應答、反復交流這樣更親切的表現(xiàn)。年輕人抹著頭上的汗水，并沒有對這樣的差別對待有任何怨言。

　　“嘿！多尼！要開這兩臺機體的勇者們來啦！”費伯納的語調(diào)里掩不住一絲興奮，很難想象他對于自己的機體到底有多大的熱誠。查倫總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杜魯尼克-艾菲爾二等兵！”年輕的整備官行了一個軍禮，為三人掀開帆布一角好讓大家走近帆布里的MS，“叫我多尼就行了?！?p>　　“喔~”

　　“不錯吧？”

　　格納庫本來燈火通明，但在帆布簾子之下光線有些黯淡，查倫和巴拉莫斯過了10幾秒才看清兩臺深色MS的尊容。

　　尖銳、鋒利、強硬，左邊純黑色的那一臺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出這三個形容詞，就如同《蝙蝠俠》里的蝙蝠車一樣簡潔明快。從扁平方形的腦袋和干練的線條還是可以明顯地看出，這是一臺經(jīng)過改造的加爾巴迪-B，但是增加的推進器和裝甲已經(jīng)讓它和原有的形象有很大的差別。小腿肚上額外增設了推進器和防護甲板，背后推進背包的噴嘴也大了一圈。胸部和肩部額外的裝甲刻意作出中世紀騎士裝甲的模樣，頭部可以翻轉(zhuǎn)的眼罩型裝甲更是讓MS原有的獨眼主攝像頭顯得勇武兇悍。最獨特的，應該是它的武裝：除了左臂護盾里的速射機關(guān)炮，就沒有任何的射擊牽制武器了；主武裝也沿用了騎士造型，是一把高出力的光速刺馬槍。為了提供這把武器足夠的能源，右手甚至還要另外再附帶一條能源輸送管。

　　右邊深藍色的那一臺就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幾乎將所有你能想象到的武裝都一股腦裝載在一臺吉姆加農(nóng)炮上，除了原有的速射來復槍和背后的光束加農(nóng)炮，在左手還固定了雙管光束步槍，小腿上各有一組導彈發(fā)射架。差不多把以前一個3臺MS小隊的火活力，集中在一臺MS上。機體都是深到發(fā)黑的藍色，卻在武器的一部分涂成了橙紅，如同毒蛇的顏色仿佛在告誡敵人不要靠近，當然擁有如此瘋狂的武器，任何人想靠近它都是個幾乎不可能的任務。

　　“這真是……太……瘋狂了！”

　　巴拉莫斯用地中海沿岸居民特有的斷句方式來表示這兩臺機體帶給自己的震撼，而查倫也愉悅到吹起了口哨。當然，極端的設計也考驗著機師的技術(shù)，想要馴服這些大玩具，需要的可不只是勇氣，有可能駕駛它們上戰(zhàn)場的查倫和巴拉莫斯反復考慮著這個問題。

　　“這兩個家伙的名字可真奇怪?！卑屠辜m結(jié)著是否要坐上名字奇特的MS，他并沒有注意到機體原本應該印番號的地方，有明顯被涂改、重新噴涂的痕跡，“雷奧什么來著？查倫你確定要坐這瘋狂的家伙？”

　　“喂喂！別這么說，‘雷奧剛’可是宇宙世紀之前最出色游戲里的人物，是個失去了記憶的騎士！”費伯納面帶自豪地解釋起自己得到機體靈感的經(jīng)過，無厘頭的解釋讓巴拉莫斯大為咂舌，但是看著科學怪人頗為認真的表情，兩人被迫接受那就是這兩臺機體取名的由來。

　　“哈哈哈……”查倫突然放聲大笑，想到自己尷尬的雙面間諜身份，就是要不停地遺忘本來對人來說重要的記憶，不禁覺得相當諷刺。失去了記憶，人似乎也就喪失了與這個世界的聯(lián)系，而查倫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恰恰是必須主動成為那無奈的遺忘騎士，“‘失憶的騎士’嗎？不知道為什么覺得很適合我啊！”

　　費伯納并沒有表現(xiàn)出更多的興奮，倒是杜魯尼克聽到自己一直以來的整備工作可以有一定的幫助，露出了靦腆的微笑。

　　“不管你怎么選，伙計！反正我確定我要試試這臺雷奧剛。”查倫和搭檔打了一聲招呼，就轉(zhuǎn)向費伯納，“我想可能需要兩三次試航找找感覺，但絕對能用它上戰(zhàn)場?！?p>　　費伯納和杜魯尼克的視線也就齊刷刷地轉(zhuǎn)向了巴拉莫斯，見到搭檔已經(jīng)爽快答應了，巴拉莫斯衡量了一下新機體的武裝，也表示愿意一試。

　　“時間不等人，先生們?！辟M伯納教授在得知自己的戰(zhàn)士被選上了之后，反倒恢復一個教授應有的嚴謹和古板，“我盡快把他們調(diào)試到能實戰(zhàn)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