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黑沉,夜雨紛飛。
除了最繁華的長安大街,其他地方的百姓全都早早地睡下。
這場夏末的雨,代表秋日將至,天氣轉換,人們需要逐漸適應作息。
但這份平靜中,卻藏著一片常人所不能得見的亂象。
皇城中,人頭攢動,燈火搖曳,嘈雜不息。
本該躺下的重臣們,匆匆趕入宮中,面色凝重而焦急。
飛霜殿外,藍大學士神情焦灼不安,背著手來回踱步。
屋內躺著的,正是當朝天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用力揪了一把胡子,差點給薅光。
傍晚時分,皇帝正在用膳時,忽然倒下,昏迷不起。
御前侍衛(wèi)百戶徐謂當機立斷,封鎖消息,任何人不得進出飛霜殿。
同時派人請來了藍庭弼與陳牧之等人,到御前商議。
此時,幾名老御醫(yī)正在殿內診治,尚且不知道具體情況。
陳牧之眼中滿是憂色:“陛下正值壯年,為何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徐謂臉色生硬,站在門柱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這時,一名老御醫(yī)推門而出,幾人頓時迎了上去。
“陛下究竟出什么事了?”
“黃太醫(yī),陛下龍體可有恙?”
黃太醫(yī)嘆了口氣,似乎想說點什么,又搖了搖頭,拱手道:“幾位,陛下請諸位進去?!?p> 三人互相看了看,心中涌起一抹不祥的預感,連忙大步跨進殿內。
殿內,燈火通明,數(shù)名侍女守候在旁。
曾經(jīng)那位威嚴的皇帝,此時卻是說不出的虛弱。
躺在床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面色蒼白,氣若游絲。
仿佛下一刻,就會魂歸西天而去。
“陛下!”
陳牧之三人看見這一幕,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陳國公,藍學士……來人,賜座。”
皇帝偏頭看了他們一眼,虛弱地笑了笑,輕聲道:“朕,怕是不行了?!?p> 此言一出,陳牧之眼中頓時涌出淚來。
“陛下,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他少年便與皇帝相識,起于微末,多年相處關系莫逆。
雖君臣有別,但他們如兄弟一般,互相幫扶,一步步走到今天。
此時忽逢如此生死,不禁潸然淚下。
藍大學士嘴唇直哆嗦,饒是心性穩(wěn)重,也控制不住心神顫抖。
徐謂鐵青著著臉,看向黃太醫(yī):“黃太醫(yī),陛下到底出什么事了?”
黃太醫(yī)跪伏在下首,聲音中滿是惶恐愧疚:“陛下……應是中毒了,此毒毒性猛烈,臣醫(yī)術不濟,恐已無力回天……”
中毒!
三人心中皆震撼不已!
“怎么可能?!”陳牧之驚呼出聲。
這可是皇宮,就連吃飯都有宦官試毒,才會被送到桌上。
想給皇帝下毒,其難度和強闖皇宮,直刺中宮的難度差不多。
“究竟是誰?誰能夠做到這種事?!”藍庭弼眉頭緊皺,已然陷入沉思。
皇帝緩緩搖了搖頭,低聲道:“此時糾結這些事已無意義,徐謂何在?”
徐謂聞言,連忙上前跪下,沉聲道:“陛下,臣在!”
“你現(xiàn)在立刻帶禁軍封鎖宮門,看住幾位皇子的行宮,禁止任何人進出。”
“是!”
徐謂應下,起身大步離開。
皇帝危在旦夕,太子之位未定,若是幾位皇子收到消息,今夜這長安城內恐將血流成河!
“陛下放心,徐謂早已封鎖宮門,如今所有知道陛下消息的人全在這殿里。”陳牧之連聲道。
皇帝微微頷首,眼中露出一抹贊賞。
剛欲開口,忽然面色一紅,“噗”地噴出一口鮮血。
燈火中,血色漫天,映得眾人臉色更加慘白。
“陛下!”
眾人驚呼出聲,卻見皇帝擺了擺手。
“無妨,朕還能撐些時候。”
陳牧之心急如焚,扭頭看向黃御醫(yī):“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黃御醫(yī)面色慘白,艱難地搖頭:“此毒老臣從未見過……縱然想解毒,也無從下手?!?p> “也就是說,若是能解毒,陛下還有救?”陳牧之仿佛抓住了一線希望。
“理論上來說,確實如此,但這宮中,就連老臣都無法解毒,其他人……”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話語中的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
他身為宮中御醫(yī)之首,對此毒都束手無策,更何況其他御醫(yī)。
陳牧之卻是神情陡然激動起來,雙手顫抖:“宮中解不了……可這天下那么多人,難道誰都解不掉嗎?”
“我大楚幅員遼闊,奇人異士如恒河星沙,總有人能解!”
他猛地在床榻前跪下,拱手道:“陛下!還請允臣出宮,尋天下能人,為陛下解此奇毒!”
皇帝偏頭看去,眨了眨眼睛,微微頷首。
隨即,便再度昏迷過去。
陳牧之匆匆離去,臨走前將黃太醫(yī)拉到一邊,低聲問詢:“若是無法解毒,陛下還能撐多久?”
黃太醫(yī)嘆息:“最多五日……但這五日內,隨時都有可能……”
后面的話他沒說,但陳牧之已然明白。
能否救下皇帝,就看自己這五天能不能找到解毒的辦法了!
離開皇宮,陳牧之匆匆趕回府內,當即便叫人去周邊的各大州府中,尋找名醫(yī)送入宮中。
一時間,以長安城為中心,四周的州府一陣雞飛狗跳。
源源不斷的名醫(yī),亦或是奇人異士,悄然被送入宮中,又隨即被關押。
沒有辦法解毒,就不能立刻放他們離去。
至少,在確定某一個情況發(fā)生前,這些人只能待在宮里。
陳懷瑾一直在教授三名書生,得到消息,已經(jīng)是第四日清晨。
他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毒醫(yī)身上。
放眼天下,論用毒一道,除鬼醫(yī)再無人能與之相提并論。
甚至連鬼醫(yī),都比之要稍弱一籌。
畢竟,鬼醫(yī)更擅長救人。
“爹,帶我進宮,我有辦法!”
如今已經(jīng)過了一整夜,皇帝的情況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惡劣。
自己隨鬼醫(yī)學了整整三年醫(yī)術,盡得其真?zhèn)鳌?p> 鬼醫(yī)現(xiàn)已不在長安,只有自己才能解毒!
“胡鬧!”
陳牧之已經(jīng)忙得焦頭爛額,哪兒有功夫理他。
奈何陳懷瑾死纏爛打,陳牧之無奈,只能帶著他匆匆進宮。
剛一踏進飛霜殿,卻得知皇帝此時正在御書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