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聞及此言,滿面驚悚,就差把“你在逗我”寫在臉上了。
當庭毆打朝廷命官,還說是好脾氣的人?!
開什么玩笑!
戴望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厲聲道:“陳大人,此乃金鑾,行此暴行不怕別人說你是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流氓嗎?”
陳懷瑾聞言,偏頭攤手,坦然笑道:“諸位大人,難道不知道我陳懷瑾入朝為官之前,便是出了名的紈绔嗎?”
戴望舒一陣默然,差點忘了這廝之前長安第一紈绔的名頭。
其他官員或許還會在意自己的清明,可陳懷瑾這家伙本就沒有什么好名聲。
再怎么污其名,也就那樣了。
于成此時已經(jīng)被打得頭破血流,幾乎沒個人樣,連他媽都不定認得出來。
“陛下,陛下啊……”
“此人當庭逞兇,必須要嚴懲?。 ?p> “嚴懲他啊陛下……”
于成跪伏在地,痛哭流涕,滿面血污,任誰見了不說一個慘。
帷幕后,皇帝的聲音響起:“毆打同僚,此事確實不妥,罰其三月俸祿,以儆效尤?!?p> 這種程度的懲罰,幾乎跟沒有懲罰一個樣。
陳懷瑾身為長安第一紈绔,花錢如流水,怎么會在乎區(qū)區(qū)三個月俸祿。
文武百官心中直犯嘀咕,陛下這拉偏架未免拉得太狠了!
哀嚎連連的于成被廷衛(wèi)送去御醫(yī)坊,只留下滿地的血污,仿佛在提醒眾人方才那一場慘案。
在陳懷瑾的兇名威懾下,再沒有御史敢站出來進諫。
朝會很快便進行到了尾聲,皇帝忽然道:“鐘將軍一事事有蹊蹺,現(xiàn)命巡查御史陳懷瑾調(diào)查此案,一周內(nèi)要查出眉目?!?p> 陳懷瑾一掃方才暴戾的姿態(tài),畢恭畢敬道:“臣遵命,必還我大楚一個清明!”
眾人看著陳懷瑾與方才完全不同的模樣,心里直犯嘀咕。
這家伙屬狗臉的,翻臉就咬人,真是得罪不得。
下朝后,陳懷瑾顧不得與自己老爹交流,急匆匆地離開皇宮,前去尋韓虎。
陳牧之落在后方,與藍庭弼并肩而行。
“你說這小子他能查清楚嗎?”
藍庭弼似笑非笑道:“淫亂后宮可不是小罪,就算陛下不在意,滿朝非議,他鐘百奎也不可能繼續(xù)呆在這朝堂之上?!?p> 好不容易推舉上來一個實權(quán)武將,若是陳懷瑾連這么個人都保不住,日后再想拉攏他人可就難了。
到時候,這小子只能做那皇帝的孤臣。
自古以來,孤臣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真遇上事了,陳牧之卻不再暴跳如雷,反而是幽幽長嘆一聲:“為帝手中刃……這是他要付出的代價?!?p> 活了幾十歲,陳牧之又如何看不出來,皇帝這是要拿他兒子做刀,割掉朝堂上的腐肉敗絮。
然而沉疴多年,豈是弄上來一個將軍就能搞定的?
兩人感慨之時,陳懷瑾已經(jīng)回到了皇陵外,韓虎正等候在門口。
一見到陳懷瑾,他連忙迎了上來。
“陳大人,屬下已盤問過昨夜的情況,鐘大人從府中離去后,徑直前往皇陵,中途并沒有任何人跟隨?!?p> “當夜巡查西宮門的侍衛(wèi)恰好換防,所以西門無人看管,而寒霜宮的宮女太監(jiān)都被打暈了過去,根本沒有人看見燕貴人是如何出的宮?!?p> “鐘將軍說他當時隱約間,感覺有人在擺弄自己,同時體內(nèi)有燥熱之感,應(yīng)該是真的與那燕貴人發(fā)生過關(guān)系?!?p> 陳懷瑾摸著下巴,心思沉凝。
發(fā)生關(guān)系是必然的,如果是陷害,那些人不可能留下這么大個破綻。
畢竟有沒有實際行為,只需要讓女官一驗便知。
“昨晚我是安排他從小路走,這條路乃是皇宮中禁衛(wèi)的隱秘路線,連這條線都能得知,說明對方必然在宮中有關(guān)系。”
“進出西宮門無礙,還能查清巡防的時間,打暈所有的侍女太監(jiān),也側(cè)面印證了這一點。”
“至于發(fā)生關(guān)系……下藥這種事很容易?!?p> 下藥?
陳懷瑾忽然想到了什么,飛快沖進房內(nèi),伸手在鐘百奎手腕上一劃,接了小半碗血。
隨即又從懷里掏出一個藥瓶,將些許白色粉末倒進血液中。
不一會兒,血液陡然翻滾起來,宛如燒開的滾水。
陳懷瑾眼神頓時變得凝重:“千秋風(fēng)月散……毒醫(yī)的手法?!?p> 傷人性命是毒,亂人心智也是毒。
毒醫(yī)不但毒殺人了得,春藥一道的造詣也不淺。
千秋風(fēng)月散乃是毒醫(yī)的獨門春藥,服下后如果不碰酒,半日后便會消散。
但倘若喝了酒,哪怕只是一滴,也會引起反應(yīng),只不過這個時間是可以控制的。
從時間上來看,那人應(yīng)當是在宮里給鐘百奎下的藥!
“這幫混賬,手倒是伸得挺長的……”
陳懷瑾眉頭微皺,扭頭看向鐘百奎:“晚些時候,我會派人押你入天牢,畢竟此事事關(guān)陛下,我沒法將你一直保在這里?!?p> 鐘百奎面色嚴肅,誠然道:“屬下明白?!?p> 他面對陳懷瑾,始終自稱屬下,陳懷瑾也沒有刻意去糾正這個稱呼。
讓韓虎送鐘百奎去天牢,他則是自顧自地回了陳府。
眼下沒有人證物證,唯一能作證的只有受害者燕貴人。
至于鐘百奎所說的,那晚引他去寒霜宮的黑影,更是無所覓蹤,幾乎所有的線索全都斷了。
以現(xiàn)在的情形繼續(xù)查下去,鐘百奎最后必然是個斬首示眾的下場。
進入御書房,黑影自其身后浮現(xiàn),單膝跪地:“參見將軍!”
陳懷瑾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既然對方藏得這么深,那就想辦法把人引出來就好了。”
黑影似乎想到了什么,第一次發(fā)出笑聲:“將軍,你說的可是當年那次血戰(zhàn)時,誘殺當時帶兵大將兀良哈爾所用之法?”
“你還記得啊。”
陳懷瑾靠在椅背上,懶洋洋道,“還記得兀良哈爾怎么死的嗎?”
“正面戰(zhàn)場被擊潰后,逃竄中試圖反攻,卻被我方提前埋伏的精騎斬殺?!?p> “沒錯,朝堂斗爭亦如帶兵打仗,算其所不可料之處,便可戰(zhàn)無不勝?!?p> 陳懷瑾豁然起身,嘴角掛著一抹冷淡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就將消息散播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