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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天游

第五章 故人依舊

補天游 折光之一 2398 2022-04-23 23:22:35

  寧負鍛煉身體只是因為注意力難以集中,想要通過鍛煉來調(diào)節(jié)身體。而典越不同,他的精力旺盛地讓人可怕,從高中開始,不論學(xué)業(yè)有多繁忙,他每天都得做兩百個俯臥撐,跑步十公里,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在晚上安然入睡。

  他好像《阿飛正傳》中沒有腳的鳥,永遠不會停下,只有在死的時候才會落地。又像《在路上》杰克凱魯亞克筆下的迪安,躁動不安,永不停歇地向著新奇和刺激進發(fā)。

  寧負也不知道典越最終要去哪里,或許典越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寧負知道的是,像他這種人,無論做什么都會出類拔萃。

  和典越聊起黑月基地糟糕的游戲環(huán)境,他沉默了片刻,說:“他們開掛你也開唄,誰怕誰呀?”

  寧負說:“我不想成為自己討厭的樣子?!?p>  典越說:“現(xiàn)在的外掛越來越智能了,有些不用人操作,自己就可以打。確實也挺無聊的,不過你要是想用外掛的話,給我說一聲,我這里有?!?p>  寧負說:“算了,開掛封號的?!?p>  典越說:“黑月基地封號的機制多半是捕捉瞄準軌跡,同樣的瞄準軌跡在游戲中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多到一定程度時,系統(tǒng)就會自動判定為外掛,你和他們的都不一樣就行。那樣被封的可能性很小?!?p>  寧負拒絕了,寧負知道他上大學(xué)后,如愿以償?shù)貙W(xué)了計算機,沒少研究游戲的外掛,甚至自己遇到的一部分外掛都出自他手。

  最近失聯(lián)是因為他已經(jīng)作為留學(xué)生,在國外的一所半軍事化管理的特殊學(xué)校學(xué)習(xí),也不知道他離當(dāng)初自己心心念的“士兵強化計劃”有沒有更近一步。

  盡管有些時候,寧負真的很想開個外掛,狠狠報復(fù)一把其他外掛和那些高分段下來欺負人的懦夫,但是想了想,又覺得很沒意思。

  寧負沒那么多正義感,他們輸?shù)粢痪?,還會贏十局,自己的報復(fù)太過微不足道。

  典越說:“有空沒,好久沒一起玩游戲了?!?p>  寧負說:“當(dāng)然有呀?!?p>  他們就像是高中的時候,又一次在黑月基地里并肩作戰(zhàn),不過這次寧負和典越都已經(jīng)不再是曾經(jīng)的新手小白,他們在排位賽中大殺四方。

  典越問:“你是不是快考試了?”

  “是的呀,但是英語已經(jīng)直接給我掛了,高數(shù)和線性代數(shù)什么都不會,準備直接放棄的。”

  “自己的事情還是要往前趕的,網(wǎng)上有很多學(xué)習(xí)的視頻,你可以去找找,我當(dāng)時申請交換生的時候,很多東西也都是自己找著學(xué)的。大學(xué)的老師其實不太管的,得靠你自己?!?p>  寧負聽著這些勸學(xué)的話,又想起之前他們在高考前夕還偷著去宇宙網(wǎng)咖放松,老板說店里進蚊子了,如果被咬了,她有養(yǎng)蘆薈,可以掰一片給他們止癢。

  在散發(fā)著濃烈尿騷味的廁所旁,有個小門,打開小門,是一個堆砌雜物的露天平臺,一架鑄鐵的梯子連接在地面。平臺的欄桿上有個八寶粥的罐子,里面都是煙頭。

  寧負在游戲匹配的間隙就會在這個小露臺上抽一支煙,城市的光沒有染指這里的荒僻,抬頭望去月亮似乎都多了幾分野性。

  一天后的考試會將他們打散到天南海北,無論友情還是愛情,因為時空的跨度會變得備受考驗,也許,也許人們也就是在這些時候被劃分為了三六九等。

  現(xiàn)在看來,有些事變了,有些事沒變,一些人走了,但一些人也留了下來。

  寧負本來想問一下典越,他當(dāng)初心心念的“士兵強化計劃”到底有沒有眉目,如果“士兵強化計劃”能有些眉目,或許自己的疾病也有治療的希望。但是典越可能會覺得那都是年少時不諳世事的瞎想吧。

  寧負害怕面對這樣的結(jié)果,就好比自己一直停留在原地天真,而好友已經(jīng)習(xí)慣了現(xiàn)實的殘忍。故人依舊,多么美好。

  典越說:“最近有些忙,估計以后也不太會玩這個游戲了。一定要把自己的事兒往前做,其他事都可以放一放的。”

  寧負說:“好的,出門在外你也照顧好自己?!?p>  典越退出了游戲,寧負感覺黑月基地好像一下子空了許多。這時候,他看到了手機微信上的未讀消息,是桃酥發(fā)來的。

  “你去玩游戲了?”

  寧負忽然想起自己答應(yīng)桃酥考試前不碰黑月基地的,只覺得一陣頭皮發(fā)麻。桃酥肯定是看到自己段位的分數(shù)發(fā)生了變化。

  “對不起,我偷偷玩游戲去了?!?p>  “還知道說對不起的,你沒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p>  “也對不起你,說到的事情沒有做到,真再不玩了?!?p>  寧負如此嫻熟地道歉,可能他沒有意識到“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已經(jīng)成為一種習(xí)慣。桃酥一陣心疼,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小心翼翼,沒由來地卑微,因為一點小錯就低到了塵埃里,好像對方只要皺一下眉,自己就會墜入深不見底的馬里亞納海溝,永不見天日。

  桃酥說:“好,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玩我肯定會知道的,把生涯關(guān)了也沒用,別讓我逮到!”

  寧負知道黑月基地的這個漏洞,即便是自己隱身上線,如果正在游戲中,桃酥邀請他加入小隊,便會有“該玩家正在游戲中”的提示。

  不過他確實打算好好看一下高數(shù)和線性代數(shù),實在不行就背一下作業(yè),考試題據(jù)說都是從作業(yè)中選的。

  桃酥說:“快去學(xué)習(xí),這會兒我也去背英語。”

  寧負把課本攤開,可是根本讀不下去,作業(yè)都是抄的,雖然是自己的筆跡,可是他抄的時候就什么都看不懂,與其說是抄作業(yè),不如說是照著別人寫的樣子來畫作業(yè)。

  各種符號的手寫體和印刷體基本上都不一樣,這讓寧負更加無從下手,于是趴在書上發(fā)呆。郭頌走來拍拍他的肩:“呦,在學(xué)習(xí)呢呀?”

  寧負合上書說:“學(xué)什么呀,真一點都看不懂。”

  郭頌說:“你老實講,是不是談女朋友了?!?p>  寧負說:“真沒有,就是打游戲認識的一個姐姐,怎么說呢,母愛泛濫吧,我也不知道這是好詞兒還是壞詞兒,反正就是對我挺好的,但我不會談戀愛的?!?p>  郭頌說:“渣男,你這不就是吊著人家么?”

  寧負辯解道:“那她也沒明說呀,雖然這兩天聊得多了點,不過都局限在朋友之間吧,她對我好,我沒有拒絕,就算渣男嘛?而且我也會對她好呀,這不是她讓我看書我就乖乖看書了么?”

  郭頌說:“你就是個渣男?!?p>  寧負深知越描越黑,于是轉(zhuǎn)移話題:“郭頌,那你和那個學(xué)妹進展怎么樣?”

  郭頌說:“現(xiàn)在都心知肚明,只是沒有說破,剛約了周末一起看電影,本來我是想問問你有什么推薦的新片?!?p>  寧負說:“我最近一直在打游戲,什么都不知道,你呀,對學(xué)妹下手,不要臉?!?p>  郭頌立刻反唇相譏:“哪有你渣男要臉?!?p>  寧負本以為自己扳回一局,沒曾想又繞回自己渣男這個話題,心里叫苦不迭。渣男就渣男吧,渣男也沒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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