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鍇第一次接觸AR技術(shù)，如果說VR是創(chuàng)造一個虛擬的世界，讓現(xiàn)實中的人走進去，那么AR就是把虛擬帶入現(xiàn)實之中。
擂臺上，兩個虛擬的人像撞在了一起，寧負嘆了口氣，喝光威士忌，向擂臺走了過去。李鍇剛打完第一回合，正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喝著水。
“寧負，不行，他出拳太快了。”
“打地面戰(zhàn)，拖時間，找機會，加油?！?p> 第二回合開始了，李鍇戴上眼鏡，虛擬形象出現(xiàn)在擂臺之上，左眼已經(jīng)腫了，看起來沒少挨打。這時寧負身后響起一道聲音：“你對格斗很在行么？”
“宋老板?！?p> “前天你還在咖啡廳掃地，今天就在角斗場豪擲兩百萬，寧先生藏得深吶。”
“宋老板謬贊。”
“聽說你要去了趙紫嫣公司的百分百控制權(quán)，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p> “感謝宋老板的關(guān)注，不勝榮幸?！?p> 宋逸飛挑起了眉，這個寧負居然敢和自己裝傻充愣。不是問句就不用回答么？拿一些客套話糊弄誰呢？
宋逸飛壓著火氣，轉(zhuǎn)移話題說：“他會贏，聽說他在上面是特種部隊的職業(yè)選手，近身格斗不會差，來打這里的自由搏擊應(yīng)該是小菜一碟，只是他好像有點不適應(yīng)？”
“VR，AR，一個虛擬現(xiàn)實，一個現(xiàn)實增強，還是有些差別的。宋老板，別繞彎子了，您找我有事兒？”
“跟我合作，如果你真的可以完全替代趙紫嫣，我可以給你多讓一成利。趙紫嫣有點不切實際，這攤生意本來就是黑的，還給每個顧客買保險，甚至保修，不知道的人以為她開了個慈善機構(gòu)?！?p> 寧負沒有接話，宋逸飛沉默了片刻，說：“她找過我，想借我的手除掉你。”然后拍了拍寧負的肩，轉(zhuǎn)身離去。
周圍不知何時聚攏了好幾個彪形大漢，此時都向前一步，咄咄逼人的模樣。此時看臺上忽然爆發(fā)了一陣熱烈的歡呼，兩個虛擬人像的纏斗終于分出了勝負。
裁判高舉著李鍇的手臂，那名叫做沙漠的拳手跪在地上，捂著喉嚨拼命咳嗽。
寧負指著沙漠問問面前的大漢：“他會怎么樣？”
“拿到一大筆錢，因為這場勝利是宋老板給你的禮物。”
寧負笑了笑，從這些大漢面前走過。李鍇渾身是汗，說：“我不太適應(yīng)，不能打了。”
“分錢。”
前臺，寧負看著全息影像上自己的信用點瘋狂跳動，除了本金，剩下的他全部轉(zhuǎn)給了李鍇。
“你自己不留一點？”
“我的那份是給你的獎金?！?p> 回到家中，寧負開始整理思緒，目前已經(jīng)拿下了人體改造工作室的全部控制權(quán)，周四應(yīng)該是向上供貨的日期，他可以獲得實際交易的全部證據(jù)。但是這不是關(guān)鍵，回放今天在倉庫看到的一切，通過對比，確認這些器官都來自智能集團。
那么宋逸飛所掌握的走私渠道就一定和智能集團有關(guān)。寧負現(xiàn)在感覺智能集團中有太多秘密，蹊蹺的不止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部門。
他敲開了方坤宇的房門，扔出信號屏蔽儀，寧負長話短說：“找到這些反人道交易的證據(jù)并不難，你沒有做，是因為你就算拿到證據(j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治安隊和黑幫沆瀣一氣，到頭來死的可能是你自己，對么？”
方坤宇面帶苦笑地點點頭，說：“算是吧，其實我也沒有拿到證據(jù)的能力，雖然趙姐和我關(guān)系好，但是她很防備我，因為她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對她做的事，我也都是道聽途說。”
“證據(jù)我可以給你，有渠道么？”
“什么意思？”
“我需要一個信號放大器，讓這些證據(jù)產(chǎn)生足夠的影響力。地下城的一切，和智能集團脫不開關(guān)系的，我甚至懷疑世界政府的各個部門中都有很多智能集團的人?！?p> 方坤宇坐在床上，他房間的結(jié)構(gòu)和寧負一樣，磨砂玻璃隔出的衛(wèi)生間，寫字桌，床，VR儀，都是灰色的。
他想往后靠一下，但是背后空無一物，于是又晃晃悠悠地直了回來。
“寧負，你到底想干什么？查自己打假賽的事兒，不用這么大動干戈吧？”
“想整我的人勢力很大，只查打假賽的事兒，最后還會和這一切較勁兒，繞不過去的?！?p> 方坤宇嘆了口氣，他知道寧負說的沒錯，
寧負坐在椅子上，盯著地上的屏蔽儀，電量又少了一格。方坤宇說：“說吧，具體要我怎么幫你？”
“既然要搞智能集團，那么我和屠龍會的目標(biāo)就暫時一致，先幫李鍇牽線搭橋，去聯(lián)系屠龍會的人，再就是凈化整個R9C13轄區(qū)，先收拾宋逸飛，把這群垃圾都清出去，想好的人留下來，不想好的人滾，我需要你的理論支持。最后將整個R9C13轄區(qū)的運作模式推廣到所有地下城。”
“你這是要鬧革命?！?p> “為什么不呢？這不是你想要的么？”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寧負搖搖頭，說：“不知道，反正現(xiàn)在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那么就只能往前走。”
屏蔽儀只剩下最后一格電量，紅色的，閃爍著，寧負將屏蔽儀收進上衣的口袋中，推開門走了出去。
門開的時候，走廊里白色的光瀉了進來，柔和，溫暖，將寧負的影子拖得很長。
走廊也是灰色的，仿佛沒有邊際的海，沉默像是無數(shù)尖牙利齒的小蟲，撕咬著皮膚，讓人奇癢難耐，方坤宇想要說些什么，張口的一瞬間，冷風(fēng)忽得一下灌進胸膛。
寧負又敲開了李鍇的門，屏蔽儀拿在手里。開門的時候，寧負注意到李鍇拿著磁卡的手藏在了身后，VR儀沒有使用的痕跡，床單上有人躺過的形狀。
“方坤宇會幫你聯(lián)系屠龍會的人，你隨時做好交接的準(zhǔn)備。明天繼續(xù)跟我去角斗場打比賽，只能贏不能輸?！?p> 李鍇胖乎乎的臉皺了起來，說：“哥，我真的不行?！?p> “承認吧，雖然你不喜歡，但是你很擅長?！?p> 回到自己的房間，寧負沒有開燈，上了膛的手槍放在身邊。想喝杯威士忌，但現(xiàn)在咖啡店關(guān)門了，他坐在床上，閉著眼，開始了和加百列的對話。
“主人，您應(yīng)該休息了?！?p> “智能集團那邊真的不能幫我查一下？”
“主人，出于尊重，我不應(yīng)該過分探究另一個智能體的管轄范圍。況且，現(xiàn)在要是真打起來，我可能不是他的對手，他比之前強了很多。我只能提供一個由模糊算法得出的猜測，智能集團有可能就是阿撒茲勒創(chuàng)辦的?！?p> “你是說人類歷史上最大的世界企業(yè)是由一個人工智能創(chuàng)辦的？怎么可能？反正我是不信的，我更愿意相信智能集團和之前的阿列夫組織有什么關(guān)系，世界上幾乎所有重要工廠都遭受了核打擊，除了智能集團，這不奇怪么？”
“主人，我不知道。”
寧負從行李袋中翻出了阻門器，安裝好后，又在黑暗中檢查了手槍，子彈上膛，合上保險，他握著槍躺在床上，漸漸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