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周四是工作日，但可能因為萬里無云的大晴天在全年多雨的江海市相對少見，加上冬季普遍的濕冷，所以在人民公園里散步和曬太陽的市民依然不少。
只不過平日里常常有鴿群和喂鴿子的人出沒的公園廣場，今天卻顯得格外冷清，連有些市民散步到這里都會有意識地避開和繞路。
原因是今天的廣場上沒有鴿子也沒有行人，只有四個分立兩側(cè)、表情嚴肅的男人在對峙著，其中一個滿臉胡茬，上身的玫紅色羽絨服和下身的短褲顯得尤為扎眼，吸引了最多行人的目光，甚至有個別年紀較大的老人路過時還在小聲嘀咕「要不要報警」之類的話。
成為行人目光焦點的當事人卻對自己這幅匆匆造就的外形毫不在意，他正緊盯著面前這位套著一件黑色沖鋒衣、頭發(fā)灰白的中年人。
路過的人們并不知道，這兩人之中穿奇裝異服、有點不像正常人的胡茬男，是世界上最強的殺手組織「守望者」的創(chuàng)立者。
而他對面那個套著黑色沖鋒衣、放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中年人，則是這個星球上最大的情報機構(gòu)——龍淵的高層。
望著男人已經(jīng)灰白的頭發(fā)，羅令秋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沉默了一會兒，他才輕輕出聲道：「你老了……行之?！?p> 「是啊，我老了?！箍镄兄冻鰷睾偷男θ?，「你看起來好像沒什么變化?！?p> 「可能是能力的原因吧，體質(zhì)變異在這方面還是占點便宜的?！沽_令秋平靜地說道，「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十年，還是二十年？」
「記不清了?！箍镄兄畵u搖頭，「我只記得你走的時候，這里還沒有建成公園?！?p> 兩人一人一句，像久別重逢的老友在追憶過往，一旁的龍淵第二執(zhí)法隊隊長尉遲鑫，跟守望者駐扎在江海的中臺人員許劼相互對視了一眼后，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作為雙方組織的成員，過去他們或多或少都聽過上司的一些傳聞，但基本上都把那些消息當作無關痛癢的八卦，今天兩人算是在某種程度上開了眼界——畢竟龍淵的副局長跟守望者的老大是舊識這種事，一般人不敢亂傳。
「關于我的學生沈殊，你有什么要告訴我的嗎？」寒暄過后，羅令秋開門見山。
對于他突然變臉，匡行之毫不意外，神色如常地說道：「他插手了我們在香南的一個案子，被發(fā)現(xiàn)之后負隅頑抗，我們只能動手?！?p> 「是嗎？」羅令秋不置可否，「如果沈殊面對的是你，或是旁邊的這位尉遲隊長，那我對他的死沒有任何疑問，現(xiàn)在、馬上就可以轉(zhuǎn)身離開賽里斯……」
「但根據(jù)我的情報，香南當時沒有你們內(nèi)務部任何一支執(zhí)法隊在，你們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四級能力者動用更高級別的武裝力量，單憑那里的幾個本地執(zhí)事，不可能殺得了他?！?p> 眼神在匡行之和尉遲鑫之間來回流轉(zhuǎn)，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大家知根知底，有些場面話就不用浪費時間對我說了?！?p> 此言一出，匡行之還沒開口，反倒是尉遲鑫上前一步，望著他不卑不亢地說道：「羅先生，龍淵內(nèi)部一切行動的細節(jié)，我們沒有義務告訴你，匡副局長能回答你的問題，已經(jīng)是看在往日情分上的轉(zhuǎn)圜了，嚴格來說，這是違反內(nèi)部條例的行為，所以請你不要再追問了，我們無可奉告?！?p> 面色如常地聽完尉遲鑫的話，羅令秋平靜地望著匡行之，「我想聽你親口說?！?p> 匡行之平和地對上他的目光，「沈殊插手龍淵內(nèi)務部的行動，被發(fā)現(xiàn)后負隅頑抗，最后被我們就地擊殺，我只能告訴你這些?！?p> 「那就是無法善了了？」羅令秋挑了挑眉。
聽見他這話，尉遲鑫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全身肉眼可見地繃緊。
「我不想跟你動手。」匡行之搖了搖頭。
「這話你當年說過了?！沽_令秋淡淡地說完，伸手抓向多年未見的好友。
匡行之嘆了口氣，一道銀光乍現(xiàn)，他和羅令秋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廣場上只留下尉遲鑫和許劼兩人。
「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許劼一臉無奈地望著對方，作為守望者駐扎在江海市的中臺人員，他不是能力者，本身也只接受過一些槍械和情報方面的訓練，面對尉遲鑫這種龍淵隊長級別的人，他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自己毫無勝算。
「等他們分出勝負?！刮具t鑫看了他一眼，「你的命運掌握在你老板手上。」
「那我還挺有信心的?！乖S劼聳了聳肩，雖然說是這么說，但他心里還是有些忐忑，「一定要贏啊，老板，我下半輩子的自由就看你了……」
·
同一時間，城市的另一邊，盛世大廈頂樓，董事長辦公室。
查俊良負手站在透明的玻璃幕墻前，俯瞰著腳下的城市景觀，身側(cè)秘書嚴章臺垂手而立。
望著人民公園的方向，他突然問道：「周輝，你覺得他們誰能贏？」
「不知道……」回答他的人，是身后一個穿西裝的大漢，「我只知道他們兩個都能碾壓我?！?p> 「你聽見了？」查俊良看了一眼身側(cè)的嚴章臺，似笑非笑。
后者勉強笑了笑，不敢接話。
「論絕對的戰(zhàn)力，羅令秋應該更勝一籌，畢竟當年龍淵外事部第七組的組長是他，而不是匡行之?！共榭×加朴频馈?p> 「不過這不代表匡行之弱，在江海市內(nèi)跟羅令秋動手，龍淵的幾個副局長里，他也許不是最強的，但一定是最合適的?！?p> 「因為他跟羅令秋是舊識嗎？」名為周輝的西裝大漢沉吟道。
查俊良搖了搖頭，「舊識有什么用？大家立場不一樣，動起手來難道還能讓對方手下留情嗎？派匡行之來，是因為這里是江海?！?p> 他指著腳下的城市，「如果換做別人，真動起手來能不能打贏不好說，但江海肯定是毀了，而匡行之……他是都市環(huán)境里，龍淵專門用來對付那些高階能力者的最好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