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重傷的沈守清
到了御花園后,唐卿和唐柔時有說有笑。
遠遠看去,兩人的關(guān)系好像真的很好。
可只有唐卿知道,唐柔時恨不得將自己大卸八塊。
走過一條抄手游廊,唐卿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笛音,婉轉(zhuǎn)動聽。
唐柔時的腳步卻猛地一頓:“這、這笛音,太子殿下也在這里?”
身后的奴婢低聲說:“回公主的話,太子正在前面練笛子呢。”
唐卿敏銳的感覺到,唐柔時囂張的氣焰被熄滅了。
她好像,有些畏懼太子?
唐卿更加好奇,抬眸望去,便瞥見寶藍的衣角。
身形修長的清俊少年收起笛子,臉上帶著盈盈笑意,朝二人走來。
“原來是柔時妹妹,還有卿卿妹妹。”
他溫聲道:“吵著你們了嗎?”
唐柔時僵硬的說:“沒、沒有呀。太子殿下,您這幾日不是在誦經(jīng)摘抄么?”
“娘親說,讓我偶爾出來逛逛。不過,你們好像很不愿看到我?!?p> 唐卿平日里很少見到太子,此時頗為好奇。
她聲音甜脆:“沒有呀??吹教拥钕?,卿卿好開心哦。平時都見不到呢。”
唐柔時有些詫異的看向她。
太子也是微微一怔,旋即溫柔的笑了:“那就好。你們在賞花?介意同我一起么?”
這自然不好拒絕。
三人并排而行,唐卿站在最中央,被太子逗得咯咯笑,一副不諳世事的天真模樣。
而唐柔時則全程都掛著僵硬笑容。
這下子唐卿可以確定,唐柔時就是畏懼太子。
也不奇怪,畢竟太子殿下的生母,當今皇后,乃是當朝權(quán)宦之家——宋家的長女。
而唐柔時的娘親敬嬪,連帶著她背后的母族,都是攀附于宋家的。
雖說敬嬪如今又誕下一位小皇子,但憑借她的能力,根本沒有資格讓自己的兒子競爭帝位。
反而,若是這位小皇子威脅到太子殿下,敬嬪全族恐怕都有滅頂之災。
唐卿唇角勾出一抹淡笑,心道:狗咬狗呀,她最愛看了。
太子殿下見如今花草繁盛,便情不自禁的吟詩幾句。
唐卿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大肆夸獎,哄得他笑容不斷。
唐卿:“太子殿下果然飽讀詩書,卿卿就不行啦,認得字還沒有長安弟弟多呢?!?p> 唐長安,是敬嬪誕下的那位小皇子的名字。
果不其然,唐柔時臉色微變。
而太子殿下則繼續(xù)笑著問:“長安弟弟竟這般聰慧,兩歲多便能認字了么?柔時妹妹,你怎的也不告訴我呢?”
唐柔時此刻臉色慘白。
“殿下,她、她瞎說的!長安哪里認得字,現(xiàn)在連走路都走不穩(wěn)呢!”
太子殿下笑而不語,眸色深深。
唐卿則笑著扯了扯太子的衣袖。
“卿卿可以摘那朵大紅色的花么,好漂亮呢,要送給哥哥!”
“當然可以。不過,咱們要悄悄地?!?p> 太子收拾輕輕一揮,便馬上有人摘下一朵,恭敬的送到唐卿面前。
“太好啦,哥哥最喜歡花了!”
“卿卿對小墨王真好,太子哥哥要吃醋啦?!?p> 唐卿連忙:“那,卿卿回去之后,就把最喜歡的泥人送給太子哥哥,不要生氣嘛?!?p> 太子明顯很受用,眸中笑意更深。
但他不能出來太久,不多時,太子便提前離開。
“藍彩,去查下唐長安?!?p> “是?!?p> “對了,我記得母妃宮中還有不少異色牡丹?”
“是的,太子殿下?!?p> “挑出幾盆最好看的,送到墨王府。”
“是。奴婢這就去做?!?p> 御花園內(nèi)。
“呀?柔時姐姐要走了?不是說好了去游湖么?”
唐柔時此刻明顯六神無主,敷衍的話都懶得說。
“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呢,你自己去玩吧!”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唐卿望著唐柔時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來。
急著回去通風報信呢吧。
她前世也真是愚蠢,怎么會被唐柔時給騙的團團轉(zhuǎn)?
亦或者,唐柔時只是個傀儡,真正的幕后操控者,另有其人?
唐卿垂眸,望著手中綻放的鮮花。
比如,皇后的母族——宋家?
“周周,這兒真沒意思,咱們回去找哥哥玩去!”
奚謝周頷首。
兩人剛走到御花園旁,便聽到角落處傳來一聲嗚咽。
有些耳熟。
唐卿蹙眉,四下環(huán)視,最后將目光落在八角亭邊的假山上。
奚謝周:“卿卿,我過去看看?”
“不用,咱們一起。”
唐卿從來都沒有把奚謝周當成過自己的丫鬟。
兩人一同上前,然后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驚住。
奚謝周馬上捂住唐卿的眼睛:“別看?!?p> 唐卿則怔在原地,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周周,好、好多血!他,是沈守清么?”
奚謝周沉聲道:“是?!?p> 假山之后,沈守清渾身是血,狼狽不堪。
她喊來侍衛(wèi),本想趕往御醫(yī)館,可侍衛(wèi)說,太一宮就在附近,里面也有藥房。
眼看沈守清血流不止,唐卿壓下心中慌亂,帶著侍衛(wèi)趕往太一宮。
可太一宮門前,守門侍衛(wèi)卻將他們攔了下來。
“閑雜人等,禁止入內(nèi)?!?p> 唐卿顫聲道:“他是沈守清!國師的徒弟!”
“沈守清可以進來,你們,不可以?!?p> 什么?
唐卿怔在原地。
奚謝周面色一沉:“你們太一宮,誠心想要他死?”
“我們只是按規(guī)矩辦事。”
唐卿咬牙道:“我不是閑雜人等,我是墨王府的小郡主,也進不去嗎!”
沉默片刻,守門侍從道:“可以?!?p> “卿卿!”
“你們在門口等著,我扶他進去?!?p> 唐卿從侍衛(wèi)身上接過沈守清。
他比唐卿高不少,差點兒把唐卿給壓在地上。
感受著沈守清冰冷的身軀,和微弱的呼吸,唐卿咬牙,幾乎是拖著他走了進去。
望星臺前,唐卿放下沈守清,狂奔進去。
國師一襲白衣,正在焚香奏琴。
“沈守清受傷了!”
“快讓人帶他去包扎!”
琴音未斷,流水般徐徐而來。
唐卿喘著氣,有些不可置信:“國師?”
“檀香焚完,問天方可結(jié)束?!?p> 國師沉沉開口。
“小郡主,且等著吧?!?p> 香爐內(nèi),檀香還有一尺多高。
等香燃完,沈守清早就沒命了!
唐卿咬牙,上前一步,毫不猶豫的踹翻香爐!
琴聲猛地停滯。
沈守清掙扎著睜開雙眼。
遠遠的,他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踹翻了香爐。
聲嘶力竭的大喊:“沈守清受傷了!快去救他!”
唐……卿……
他明月般清澈的眼眸,此刻毫無生機。
他想說:不必救我。
我早該,歸于塵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