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野獸
提刑司書房內(nèi)。
唐燼關(guān)上房門,轉(zhuǎn)身,淡色的眼瞳上下打量著她。
令狐小雅一襲紅衣,雙手環(huán)胸,冷笑道:“你倒是和唐玦長得一模一樣?!?p> “所以,你特來找我,所為何事。”
唐燼不為所動。
“你們提刑司,抓走了我們的吃賞人。”令狐小雅頓了頓,瞇起眼眸:“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這是要燒到我頭上?”
“我不知道他是吃賞人,我只知道——”
“他就是此次徽州黯毒案的幕后推手?!?p> 此言一出,書房靜謐。
令狐小雅勾唇,眸中的寒意漸漸褪去。
“不錯……僅憑自己的力量,這么快便查到了他身上?!?p> 唐燼問:“若是我再晚幾天查出來,您怕是要親自將人送過來了吧?!?p> “若不是你娘親說過,讓我好好照顧你們……”
她垂眸望著自己纖細(xì)嫩白的手指。
“你現(xiàn)在,早死在我手里了?!?p> 唐燼依舊從容,只是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客氣了?!?p> 令狐小雅蹙眉:“人你們都抓到了,還想做什么?”
“拷問不出東西來。他是否有弱點(diǎn)?”
“嘖,夸早了?!?p> 唐燼:“所以,弱點(diǎn)?”
“你還真是不客氣!”
令狐小雅輕甩衣袖:“他有個女兒,如今在我手里。”
唐燼眸中略過一絲了然。
“知道了,多謝令狐姑娘?!?p> 語氣中并沒有多少真誠。
令狐小雅神情冰冷,皺著眉走了出去。
這小子跟他爹,簡直一個德行。
還是卿卿好,又軟又香!
令狐小雅走后,唐燼也離開書房,步入一座偏僻安靜的地牢。
地牢內(nèi)沒有光線,只有幾豆燈火,緩緩搖曳。
微弱的光芒,照亮被掛在墻上的男人。
他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腳下積滿血泊。
看守的衙役聽到聲音,匆忙行禮。
“王爺!”
唐燼踩著滿地碎肉和血痕走來,宛若光風(fēng)霽月的一捧白雪,未被沾染半分。
他緩緩坐在男人對面,狹長陰冷的眸,暗芒輕閃。
“我聽說,你有個女兒?”
意識昏沉的男人,猛然一震!
凌亂發(fā)絲間,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
他口齒不清的嘶吼道:“我沒有女兒!你休想再套我的話!”
“哦。那看來我們是抓錯了。只能殺掉了?!?p> 男人渾身一僵。
半晌之后,他才垂下頭。
囁嚅道:“……黯毒,的確是我放的?!?p> 唐燼挑眉,顯得有些失望:“你要說的只有這個?”
“還有!讓我放毒的人,是宋青山!”
又是他。
似乎,同他生死相關(guān)的事情,都會有這人參與。
唐燼問:“為何如此篤定,他這般聰明,不會輕易露面吧?”
“……我先前,在宋家做工,聽到過他的聲音?!?p> “所以,當(dāng)他易容來找我時,我一眼就認(rèn)出他是誰了。”
這個解釋,倒也合理。
“黯毒可有解藥?”
“沒有?!?p> 他單手支著下巴,垂眸,陷入沉思。
而一旁的衙役,則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片刻,唐燼抬手,讓人將他放下,丟進(jìn)監(jiān)牢中。
“看好了,若是他死了,你們便是陪葬。”
唐燼語氣森冷。
離開地牢后,他起身回到提刑司院中,卻發(fā)現(xiàn)大家的神色都不太對勁。
唐燼瞇起眼睛,途徑飯?zhí)脮r,聽到里面?zhèn)鱽砹擞懻摰穆曇簟?p> “你們覺得呢?真的假的?”
“不是,讓不讓吃飯了啊。這件事給小墨王聽到,咱們得掉腦袋吧!”
“他又不來這里!”
唐燼腳步頓住。
“你倆別吵了。其實吧,我覺得,那些村民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p> “你們看嘛,他們來這里之后,黯毒是不是就嚴(yán)重了?而且,自從小郡主出生之后,咱們徽州不是水災(zāi)就是旱災(zāi),沒一年安生的!”
另外一道粗狂的男聲傳來:“哼,依我看,這兩人就是個小災(zāi)星!尤其是那個小的,天煞孤星,知道嗎!”
“砰!”
飯?zhí)玫拈T被踹開,不等人反應(yīng)過來,劍影便飛速而至!
堪堪停在黑胖男人的鼻尖上。
再往前一寸,便能輕易的刺穿他的眼睛。
唐燼凌亂的碎發(fā)間,露出一雙野獸般暴戾殘忍的眼瞳。
“小小小小——小墨王!饒命,饒命??!”
幾人臉色發(fā)白,跪在地上連連求饒。
唐燼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真想把你們的頭砍下來,掛在提刑司門前?!?p> 所有人都打了個寒戰(zhàn)。
他們清楚的知道,這不是威脅,而是此刻,這少年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
他的容貌極其俊美,甚至帶著一絲邪肆。
可手中的劍卻握的極穩(wěn),緩緩劃過男人的下巴,脖子。
“啊——!”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唐燼用劍刺穿了男人的鎖骨。
他轉(zhuǎn)眸,望著其他幾人。
像是被野獸鎖定,這三人渾身僵硬,牙關(guān)直抖。
可唐燼卻直起身來,拔出長劍。
他的半邊臉,濺上幾滴血跡。
紅的近乎妖冶。
然后,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身離去。
不能親手殺人。
唐燼垂眸,緩緩擦掉臉頰的血跡。
一雙殺過人的手,太骯臟,是沒有資格觸碰卿卿的。
回到提刑司正院,孫昊正在四處找他。
“王爺!總算找到您了!”
孫昊小跑著奔來:“賈莊現(xiàn)在起了暴亂,將咱們的人趕跑了!”
唐燼問:“除了賈莊,還有哪里?”
“但凡是偏遠(yuǎn)一點(diǎn)的村鎮(zhèn),如今都對咱們極其抗拒。根本無法封禁?!?p> “那就堵住徽州城門,不讓這些人貿(mào)然涌入?!?p> 唐燼淡聲吩咐道:“還有,這幾日加強(qiáng)夜間巡邏,若有人想要出入封禁區(qū),不再驅(qū)趕,直接扣押?!?p> 孫昊頷首:“是!對了,還有一事?!?p> “說?!?p> “先前那位李紈,吃了自己的藥后,如今已經(jīng)陷入昏厥了?!?p> “……?!?p> 孫昊嘆了口氣:“我派人盯著呢,剛剛傳來消息,說他身上的青紫痕跡,已經(jīng)慢慢變淡了?!?p> 痕跡變淡,即意味著病入膏肓。
看來,他們終究還是賭錯了。
這位李紈,果然就是個江湖騙子。
如今更是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搭了進(jìn)去。
這時,持風(fēng)卻闖入提刑司,額角盡是冷汗。
“少爺!小郡主聽說那郎中病暈過去后,硬闖進(jìn)長寧坊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