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對唐澤問心無愧
眾人對峙片刻,御林軍大將軍只得轉(zhuǎn)身離去。
雨幕紛紛,唐卿微斜過傘,望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哈出一口白氣。
回到墨王府內(nèi),張伯已經(jīng)給母子三人收拾好了行禮。
按照安親王先前所說,會有他安排的人,過來暗中接送他們,去安全的地方。
這場大雨一直下到深夜。
墨王府側(cè)門被悄悄打開,唐淮秋幫唐卿撐著油紙傘,一同走出。
安王妃則將唐玄羽緊緊抱在懷中,低聲安撫著他。
唐卿問:“淮秋哥哥,你不害怕嗎?”
唐淮秋細(xì)密的眼睫微微一垂:“卿卿站在那么多御林軍面前,都沒有害怕,我哪里有害怕的道理呢?”
可望著他暗淡的眼瞳,唐卿沉默了。
片刻后,遠(yuǎn)處駛來一輛馬車,看起來極為樸素,幾乎融入夜色。
馬車在側(cè)門前停下,帶著蓑衣的男子抬頭。
安王妃語氣有些驚訝:“是你……”
“小姐?!?p> 男人微微笑了:“好久不見?!?p> 安王妃聲音有些哽咽:“阿良,你的腿怎么了?”
被稱作阿良的男子溫潤一笑:“沒什么,受了點傷,不礙事的。咱們快走吧?!?p> 唐卿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
安王妃這才道:“這位,是我母家的孩子,同我一起長大。不過,我出嫁后,很少同他聯(lián)系了?!?p> 阿良笑道:“少聯(lián)系是好事兒,說明安親王對您照料周到,您沒受到一點委屈?!?p> 說到這里,他語氣低沉許多:“……您放心,老爺和夫人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定然會好好護(hù)住您的?!?p> 安王妃眼角垂淚,輕輕點頭。
張伯將他們送上馬車。
唐淮秋臨走前,突然轉(zhuǎn)身,黑眸緊緊盯著唐卿。
“卿卿,照顧好自己,等我歸來——”
雨幕里,少年的面容清晰堅定:“絕不會再讓你吃一點委屈!”
車廂內(nèi),傳來唐玄羽隱約的聲音。
“我也是。”
頓了頓,唐玄羽又道:“我說真的!”
唐卿終于露出一絲笑容,圓潤的墨眸泛起水光。
“好。我相信你們。”
東西都裝好后,阿良握著馬鞭,朝著唐卿頷首,以示尊敬。
突然,唐卿問:“你們要去哪兒?御林軍的人可能會提前守著?!?p> “都說好了,我們先去長鶴居,自會有人接應(yīng)。”
長鶴居?
符浩的話在唐卿腦中涌出。
她突然道:“等下,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們?!?p> 將符浩的事簡單說了,安王妃也弄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等我們到了長鶴居后,會幫著打聽的。”
唐卿點頭,目送著馬車離去。
“小姐,咱進(jìn)去吧,外面冷?!?p> 寒風(fēng)吹來,唐卿發(fā)絲飄蕩,略過她嫩白的臉龐。
“好。張伯?!?p> 大陳乃是禮儀之邦,舊王入殮,新王登基,都要走過一條極為繁復(fù)的流程。
服喪期結(jié)束后,唐潤州的登基大典,也正式籌備起來。
皇宮中的每個人,都忙的腳打后腦勺,只有太醫(yī)院里,勉強能有一絲悠閑。
唐帝死后,大理寺對太醫(yī)院的每個人都進(jìn)行了嚴(yán)格調(diào)查,確認(rèn)他們無罪后,才放了回去。
這一日,李紈自睡夢中被人喚醒。
一睜眼,便瞧見陸懷瑾正笑吟吟的站在床頭。
他一身赤紅官服,襯的面若白玉,清俊柔和。
李紈看到他就頭疼:“陸大人,你不去忙登基大典,在這里做什么?”
陸懷瑾笑道:“李太醫(yī),我來找你自然是有事。輕隨我去一趟坤寧宮吧?!?p> 他無奈起身,隨便套了件衣服,跟在陸懷瑾身后,進(jìn)入坤寧宮。
剛一踏進(jìn)大殿,他便劇烈的打了好幾個噴嚏。
“什么味兒!”
陸懷瑾笑道:“是金蟾熏香?!?p> 李紈皺眉:“……行吧。找我過來有什么事?”
片刻后,陸懷瑾帶著李紈進(jìn)入一處偏僻的房間。
這里的金蟾熏香味道更濃,而深處的床榻上,則躺著一個面容呆滯的少年。
正是唐潤州。
李紈眸色一深:“殿下怎么變成這幅模樣了?”
陸懷瑾嘆了口氣:“這便是我輕李太醫(yī)過來的原因,希望您能保密。”
現(xiàn)在正是關(guān)鍵時刻,如果讓人知道未來的儲君病倒了,難免會有更大的混亂。
……
墨王府內(nèi)。
唐卿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外面的大雨已經(jīng)停了。
她讓張伯備好馬車,來到了關(guān)押安親王的地方。
安親王并沒有受到拷打,因此衣冠楚楚,從容不迫。
只是瞧見唐卿后,眸中涌現(xiàn)出一絲焦急。
唐卿連忙道:“二伯放心,都沒事的。”
這說的是誰,兩人都心知肚明。
安親王這才放下心來。
他道:“卿卿,你看二伯,像不像個笑話?”
唐卿沉默不語。
安親王繼續(xù)道:“我本以為,赫王再怎么過分,也終究是為了大陳好?!?p> 他突然笑了幾聲,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微微仰頭。
“如今看來,人終究是會變得?!?p> 唐卿問:“二伯,您早就知道赫王會對您下手,為何不提前準(zhǔn)備呢?”
“因為我仍不愿相信,唐澤會變成這幅模樣?!?p> 頓了頓,安親王道:“我和先皇還是皇子的時候,關(guān)系極好,對于唐澤,我們是真的問心無愧?!?p> “而唐澤雖說是后來的,但也對我們毫無芥蒂。他脾氣爆,先皇性子又一向溫吞,每次先皇被欺負(fù)了,都是唐澤替他出頭?!?p> 隔著木欄桿,唐卿默默聽著他講以前的事。
“后來,你爹出生了,他打小就聰明,更是襯的我們頑劣無知?!?p> 說到這里,安親王突然頓了頓,眸色復(fù)雜的落在唐卿身上。
“仔細(xì)想來,唐燼竟和你爹一樣,幼時沒過一次安穩(wěn)日子,卻都變得聰慧又勇猛?!?p> 唐卿有些恍惚。
她仍記得,上一世,安親王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可她當(dāng)時只覺得唐燼是個及不稱職的哥哥,心中對他的怨念達(dá)到頂峰。
不僅當(dāng)眾頂撞安親王,更是大放厥詞,污蔑自己的哥哥,是個只會逢迎討好的廢物。
垂落在身側(cè)的手,緊握成拳。
此刻,唐卿極為思念自己的哥哥。
哪怕是上一世,兩人都沒有這么長久的分開過。
安親王似乎是察覺到了唐卿的情緒波動,眸光變得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