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刻骨銘心
等陸懷瑾通報完畢,從房間內(nèi)走出來時。
一眼就瞧見唐卿藕色衣裙,面容嚴(yán)肅的盯著她。
她莫名有些心虛,低聲問道:“小郡主,您不是去睡了嗎?”
“陸大人,你不要瞞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兒?”
唐卿越來越不安了。
她擔(dān)心自己夢到的一切成為現(xiàn)實。
可陸懷瑾并沒有回答,只是眸光稍顯猶豫。
驀地,她身后傳來唐燼低沉的嗓音。
“帶卿卿進來吧。把云舒白和唐玄羽也都喊起來?!?p> 半柱香后。
云舒白揉著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他有點起床氣,可在這幾人跟前不敢發(fā)作。
便只能含糊的問:“怎么了啊?天還沒亮呢?!?p> 唐燼端坐在木桌跟前,垂下眼睫望了眼手中的信紙。
他淡漠道:“有件事有必要告知你們?!?p> 唐玄羽眉間一凝,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半個月之前,唐淞露聯(lián)合譚陽候起兵,將皇宮重重圍困。”
云舒白的睡意頓時煙消云散。
他像是不可置信般,狠狠的捏了下自己的臉。
然后雙唇毫無血色,顫抖了幾下。
“你、你說什么?譚陽候?我爹?”
他只感覺天旋地轉(zhuǎn),踉蹌幾下,狼狽的摔坐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爹對大陳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起兵!而且還是和唐淞露!”
唐卿眸光微微一閃。
陸懷瑾則飛快的瞥了眼唐卿的反應(yīng),眸中多出幾分若有所思。
“世子殿下,您先冷靜?!?p> 陸懷瑾上前,將云舒白給扶了起來。
唐卿仰著臉問哥哥:“除此之外呢?還有別的事嗎?”
唐燼垂下眸子:“譚陽候找到了敬嬪的兩個孩子。”
房間內(nèi)陷入長久的沉寂。
唐卿只感覺自己的思緒都變得僵硬,她用盡力氣,才回憶起這位敬嬪是何許人也。
她是唐柔時的母妃,后因為陷害其他妃嬪,被舉族流放。
唐卿依稀記得,哥哥曾在南詔平定叛亂時,跟自己提起過她。
在場所有人,包括唐卿自己都覺得,唐柔時和敬嬪,幾乎不可能在那樣的條件下生存。
可如今時隔多年,她卻再一次聽到了這個名字。
這個曾經(jīng)被她刻入骨髓,如今卻又驟然躍出的名字。
唐玄羽沉聲道:“兩個孩子?一個是唐柔時,另外一個是誰?”
“唐長安?!?p> 唐卿的聲音倏地響起。
陸懷瑾有些意外,她沒料到,唐卿竟然還記得這兩人。
畢竟當(dāng)時的她,也只是個孩子而已。
唐卿抬眸問:“哥哥,唐淞露找回這兩人,難道……”
“她想殺了唐潤州,操控唐長安成為皇帝?!?p> 男人的嗓音冰冷而無情。
可云舒白和唐玄羽卻都驚愕的瞪圓了眼睛。
“就、就憑她?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公主而已!”
唐燼淡漠一掃。
“看來,這些年她做的很成功。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懷疑她?!?p> 唐玄羽突然感覺周身發(fā)寒。
他記起了哥哥同自己說過的話——
“提防唐淞露。她比我們想象的都要可怕?!?p> 陸懷瑾掃過眼前的幾位少年,輕聲對著唐燼說:“殿下,將這些事告訴他們,是否不太妥當(dāng)?”
唐燼少見的沉默了片刻。
他銳利的視線落在幾人身上。
“你們想知道這些嗎?”
唐卿毫不猶豫:“想!陸大人,我知道你的擔(dān)憂,但請不要將我們當(dāng)做弱者,當(dāng)做一個需要被保護的人?!?p> 少女身形不高,可明澈的眸中卻燃燒著灼目的火。
陸懷瑾被她看的微微一怔。
云舒白此刻也回過神來。
他像是遭受了極大的打擊,卻又掙扎著緩過神來。
少年死死盯著唐燼,嗓音嘶?。骸暗钕拢_定,我的父親真的謀反了嗎?”
男人緩緩點頭。
云舒白渾身顫抖不已,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最后卻都化為一聲悲鳴。
唐卿垂下眼眸,溫聲道:“云舒白,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不需要休息!”
云舒白一拳砸在厚實的紅木桌上。
他雙目赤紅,顫聲道:“我娘教過我,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如果爹爹做錯了事,那么我就要親自糾正他!”
唐卿恍惚抬眸,盯著云舒白單薄卻又堅挺的脊背。
這個上一世同她沒有任何交集的紈绔少年,終究是在風(fēng)雨摧折中站穩(wěn)了身子,不屈不撓。
窗外的雨勢更大了。
唐燼將手中的信件燒掉,視線落在窗外。
“陸懷瑾,帶他們下去收拾東西。等齊郁明回來后,我們就走?!?p> “好?!?p> 云舒白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離開。
唐玄羽站在唐卿身邊,低聲問:“需要我?guī)湍銌???p> “不用,多謝?!?p> 不多時,他們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站在大廳。
驛站的伙計已經(jīng)不見,唐卿去后院馬廄看了眼,發(fā)現(xiàn)里面的馬屁全都不見了。
“他們跑了?”
陸懷瑾頷首:“這些人本來就不是驛站的人,如今他們?nèi)蝿?wù)完成,自然不會久留?!?p> 回到大廳,唐玄羽獨自站在門口,皺著眉朝外眺望。
“都這么久了,齊郁明怎么還不回來?不會遇到什么事了吧?”
唐卿下意識的去看陸懷瑾的神色。
卻發(fā)現(xiàn)她從容淡漠,正認真的翻閱著隨身攜帶的文件和印章。
察覺到唐卿的視線,陸懷瑾溫和道:“怎么?”
“……沒什么?!?p> 他們又靜靜等了一陣,可依舊沒有任何人影。
唐燼看了眼即將燃滅的蠟燭,下了決定。
“我們先走?!?p> 馬車緩緩離開驛站,唐卿感受著雨滴砸在馬車上的聲音,心里惴惴不安。
唐玄羽道:“你從一開始就一副很驚惶的樣子,怎么了?。俊?p> “我擔(dān)心齊大人出事兒。”
唐玄羽笑了:“擔(dān)心他做什么?他可是武狀元啊?!?p> 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云舒白縮在角落,在沒了先前桀驁的模樣,一臉淡漠厭世,并不參與他們的討論。
正當(dāng)這時,行進中的馬車突然停下。
隱約間,唐卿聽到了陸懷瑾的聲音。
“殿下——對,在路中央——我過去……”
雨勢太大,她聽不太清。
可陸懷瑾的語氣里,卻帶著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