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直言
周司寧偷眼瞧著皇上的神色，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這突然問賀北庭的生辰是幾個意思？可她又不能不答，也不能說不知，畢竟兩人既有婚約，又如何不知生辰。
略思忖后，周司寧答道：“天盛六年?！?p> 天盛六年，如今是天盛二十八年，那他豈不是二十二歲？皇上的心跳驟然快了起來，年頭對的上。
皇上再問：“何月？”
周司寧暗忖，問的如此詳盡，越發(fā)古怪了?？扇砸?guī)矩的答道：“七月?！?p> 皇上臉色乍青乍白，哆嗦著雙唇不斷輕聲呢喃著，怎會是七月，怎會是七月，不應(yīng)該啊……
半晌后說道：“周司寧，你回去吧。以后沒事少往宮里來。”每次來都沒好事兒。
嗯，那可真是謝主隆恩了。是她想要來嗎？她巴不得這輩子都不用再來這地方。周司寧趕緊叩首道：“是，臣女領(lǐng)命，以后定奉詔而行?！?p> 言外之意就是以后沒有詔書，誰再去傳她，她可就不來了。
這個周司寧還真是會打蛇隨棍上，皇上眼皮了動了動，卻終是什么也沒說的擺手示意她退下。
周司寧接過內(nèi)侍監(jiān)遞還的青玉，行禮告退，起身后，忍著膝蓋上的不適，不見絲毫停留的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父皇……”七皇子那聲兒臣也告退的話還未說出，便見皇上沖他擺手道：“你也去罷，朕乏了?！?p> 七皇子欲言又止，卻終是行禮告退，臨到出門時又聽到皇上道：“哦，近些日子不必去給你母后問安，朕罰了她禁足?！?p> 七皇子腳步一頓，應(yīng)了聲是后，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出門一抬頭便瞧見了周司寧，她正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fù)白咧?p> 快走幾步趕了上去，七皇子說道：“需要幫你叫軟轎嗎？”
周司寧抿著唇搖頭，“多謝殿下好意，臣女受不起?！?p> “周司寧，本殿下沒得罪你吧？一聽見你因為望江樓的事被召見就立刻趕了來，你這什么態(tài)度？”七皇子臉色沉了下來，左右也沒人，他也無需壓著自己的性子。
周司寧斜挑了一下眉梢，“殿下說笑了，臣女怎堪受這得罪二字。隆元寺后山私通二皇子的流言還沒完全過去，這又來了一出望江樓私會七皇子。呵，臣女這什么命格？天生命犯皇子？
幸好，臣女的未婚夫婿兩次都在身側(cè)。不然，殿下就要多背負幾條無辜人命了?！?p> 七皇子被氣笑了，可這番話他卻也無從反駁，便道：“為什么不是你一條人命？”
周司寧眸光沉冷的瞥了一眼七皇子，什么也沒說，可那一眼卻也什么都說了。她周司寧從來都不是一味等死的人，縱使被逼到了絕路，她也會拽上幾個該死的人墊背。
默然了片刻后，七皇子再次開口道：“不是張恒，皇子身邊都會有皇家私衛(wèi)暗中隨行，母后是從他們那里得了消息，卻也只知我們那天都進了蘭亭序。近處他們靠近不了，母后是見了張恒，可張恒只是沒有否認母后的猜測，他什么都沒說?！?p> 七皇子一見周司寧抿緊了嘴唇，趕緊補充道：“我入宮前已經(jīng)收拾過張恒，你……不要再尋他麻煩，他過得并不容易。”
周司寧呵的一聲笑道：“殿下這話說的，好像臣女做了什么似的。再說了，臣女又能拿張大公子如何？那可是國公府的長房嫡子?！毖酝庵猓扇遣黄?。
倏地，周司寧悟了。難怪是讓云歸傳話，云歸隨行，原是賀北庭揍人去了。嗯，揍的好，最好是連眼前的七皇子一并揍一頓才夠解氣。
七皇子瞧著周司寧的神情便知她在想什么，嘴角不由一陣陣的抽，這可真是惟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他著急忙慌的進宮來解救她，她卻想著讓賀北庭連他一起收拾。
“周司寧，收收你的心思，本殿下可不比五皇兄，賀北庭要是敢動手，我可是會……”
“還手嗎？”周司寧勾唇道：“那也得你打得過。”
七皇子：……
賀北庭這是瞧上了個什么玩意兒！
周司寧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宮門，突然停步看向七皇子道：“殿下，皇后娘娘那里怕是得勞您多費心幾分，娘娘離開時對臣女怨氣頗大。在娘娘心里，殿下無比尊貴，這世間怕是沒人配得上。抬舉臣女那是瞧著祖父的面子委屈殿下，可偏偏臣女還不識抬舉。臣女自幼便與北庭定下了婚約，這是事實?？赡茉谀锬镄睦镞@是對她的拂逆，也是對殿下的羞辱。
臣女常居后宅鮮少離府當(dāng)是無妨，可北庭卻需天天往武選司當(dāng)職，這一來一回的路走多了難免就會有失。”
七皇子臉色陰沉了下來，眸光頗有些不善，斥道：“誰給你的膽兒，竟敢如此誹謗母后！”
周司寧渾不在意七皇子的怒喝，繼續(xù)說道：
“殿下且把那兇狠的眼神收一收，事實如何殿下心知，臣女說這些可不是為了誹謗皇后娘娘，而只是想請殿下找個時間跟娘娘好好談?wù)?。周家也好，賀家也罷，從來都不會成為殿下的阻力?？扇羰悄锬飯?zhí)意為難，臣女少不得也要自保，若是誤傷了張家可就不好了?！?p> “你在威脅本殿下？”七皇子眼神驟冷。
周司寧道：“殿下當(dāng)這話是威脅也好，當(dāng)是臣女的肺腑直言也罷，總之臣女從來就不是刀劈下來只會閉眼等死的人，臣女言盡于此?！?p> 周司寧說完后，屈膝福了一禮，頭也不回的出了宮門。
七皇子楚煜宸站在原地緊緊盯著周司寧，直到周家的馬車走了他才輕嘆出聲。不怪父皇和母后都這么瞧得上她，周司寧的確是不凡。該強硬時強硬，該扮弱時扮弱，既能軟得下身段，也能挺得起脊梁，這才是京中第一貴女。
嗯，上次在望江樓，被她牽著鼻子走也就不奇怪了。
馬車內(nèi)，忍冬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周司寧說道：“姑娘，您本就是被皇后召進宮的，又同七皇子一路走到宮門，還在宮門口站著說了那會子的話，怕是又有人要心思不正的亂嚼舌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