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兩個人在酒店簡單吃了晚飯，就打車來到小區(qū)。
小區(qū)門口“新榮家園”四個燙金大字在夜色里模糊不清，張?zhí)跸萝嚭缶鸵恢蹦弥_盤在門口逡巡看方位，王道行百無聊賴，過了一會兒，小區(qū)門口快速走出來兩個人，拖著行李，行李箱的轱轆和地面摩擦發(fā)出難聽的動靜，傳出好遠(yuǎn)。
沒想到還是熟人，王道行一眼就認(rèn)出來其中一個男的就是諸葛明，趕忙打招呼：“老諸，老諸！”
諸葛明神色慌張，他旁邊的中年婦女邊走邊抽泣，猛然被人叫名字，諸葛明渾身一顫，嚇了一跳，走到跟前才看清是王道行，苦著臉哭腔應(yīng)道：“王師，王師！你總算來了！我找你找的好苦呀！給你打電話也沒人接……”
“你還找他，你還找他！就是他把家里弄個烏煙瘴氣！”旁邊那女人一聽這人就是王道行，邊哭邊埋怨。
“怎么啦這是？又……又出事啦！”
“唉！”諸葛明一拍大腿，“您別提了！家里……家里鬧鬼了！”
王道行吃驚問道：“我不是讓你……你閨女在家守著么？！她是警察，殺氣又重，誰還敢在你家鬧事？”
“我聽了呀王師，可她也不能一直在家呀！單位通知有任務(wù)，昨天一早就回XJ了！彤彤在的時候還好，可她一走晚上就出事兒啦！您是不知道呀王師，晚上屋子里……”諸葛明說著說著就掉眼淚，被旁邊那女的攔?。骸皠e說了，老頭子！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大街上！”
“誒呀，翠霞!”諸葛明說道，“這是王師，他是來……”
“我不管王師李師的，沒準(zhǔn)就是他搞的！你房子還賣不賣？！”
“賣賣賣！都出人命了還住這干嘛！王師，您也甭去了，我準(zhǔn)備把房子賣了，搬家！這小區(qū)太邪門了！我這已經(jīng)收拾了一天，回來拿最后這點東西，就回老家了……”
“你啰嗦什么？！車到了，快走！”王翠霞催促道。
網(wǎng)約車停在了門口，打著雙閃。王翠霞拽著諸葛明就往車上去。諸葛明一邊走一邊回頭說：“王師，你要小心呀，咱們改日再聊……”
王道行與張?zhí)鯇σ曇谎?，兩人心知肚明，一定是陳崇喜搞得鬼——做法事的空房間有了。
諸葛明走后，王道行帶張?zhí)鮼淼綆滋烨芭郎系臉琼?，張?zhí)跄弥_盤仔細(xì)查看位置。
“就是斜對面這棟樓，當(dāng)時有個男的半邊身子都出來了，底下的倀鬼脖子伸了幾層樓那么高叫他?！?p> 張?zhí)蹩纯赐醯佬兄傅臉菂^(qū)，又眺望白天辦公樓的位置，緩緩說道：“陳崇喜既然敢奪人性命，這個陣不能等閑視之！我們必須把整個小區(qū)都列在計劃之內(nèi)?！?p> “那這方位對不對？”
“陳崇喜應(yīng)該跟何師傅是一脈，如果按照何師傅的法門來看，中宮就是……剛才那個諸葛明的家是在這棟樓么？”
“那……那得下去看，我就去過一次?！蓖醯佬形⑽⒛樇t，他早就暈頭轉(zhuǎn)向了，認(rèn)不出諸葛明家是哪里。
張?zhí)跻矝]在意，兩人下樓之后，張?zhí)鯉е醯佬袕街眮淼絼偛趴吹膯卧獦乔?，小區(qū)沒有電梯，一梯兩戶，兩人進(jìn)去一層一層看，王道行說指著其中一個門說：“這，這，諸葛明家?！?p> “那就確定是這棟樓了！”張?zhí)跽f道。
王道行向張?zhí)踟Q起大拇指：“行！到底是外國念書的！”
諸葛明家對門聽到動靜，開了門，一看到張?zhí)醢肽樇t斑，手拿羅盤，又“咣當(dāng)”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
張?zhí)醪幻骶屠?，王道行卻見怪不怪了。王道行貼著諸葛明家的門聽了一會兒，里面?zhèn)鱽礓冷浪魉鞯穆曇簦€時不時有“咯咯咯”的笑聲……
怨不得對門這么緊張兮兮的，有東西。
王道行指了指門，張?zhí)跻矞惿先ヂ牎?p> 王道行小聲問張?zhí)酰骸斑M(jìn)去嗎？”
張?zhí)鯎u搖頭：“沒必要——敵暗我明，陳崇喜現(xiàn)在也不會在這?！?p> 王道行納悶道：“我怎么什么都感覺不到？這么大動靜，我進(jìn)小區(qū)就該知道了?！?p> 張?zhí)跗藗€訣，凝視防盜門，過了一會兒說：“意識穿不透，里面那面門板上不是包了一層鋁，就是施了咒——對方有防備了?！?p> 王道行點點頭，可以確定，諸葛明家就是陣法的中樞了。
兩人下了樓，保險起見，想確認(rèn)下死者的情況，又找到跳樓身亡的人家，死者靈堂就搭在了不遠(yuǎn)的另外一棟樓下。
兩人裝作死者朋友，從外地趕來吊唁。
張?zhí)鯙槊庹`會，早就收起了羅盤，兩人燒了紙，跟主家客套了兩句，本來張?zhí)跸氤脵C觀察躺在水晶棺里的尸體，但王道行跟守夜的人沒說兩句，就拽了拽張?zhí)跻陆?，示意離開，客套了兩句，兩人就走了。
等走遠(yuǎn)了，王道行說：“不用看了，站在那我就聞到了，一股貓騷味，那個人是被倀鬼勾的?！?p> 張?zhí)酢班拧绷艘宦?，松了口長氣，又緊張起來。放松的是，對方的路數(shù)終于有點眉目，知道在哪對敵了，緊張的是對方是不折不扣的毫無顧忌，肆意妄為，此行兇險。
王道行又跟著張?zhí)醮_定了幾個方位，直到快凌晨，兩人才回到酒店。
王道行回到房間，一下子撲到床上，不想起來。
“點也踩了，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
張?zhí)跞ハ词珠g凈了手，出來說：“我們要做準(zhǔn)備，開法壇那天，陳崇喜一定有更多手段，也會有很多幫手，或許不全是法師?！?p> 王道行想想就很危險：“那怎么辦？我可從小不會打架，這老瘋子手上已經(jīng)有了人命，什么事都干的出來！”
“我們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張?zhí)鮾?nèi)心默默盤算，拿出一張紙跟王道行默默列計劃，一項項事無巨細(xì)的安排清楚，直到后半夜，兩人頂著黑眼圈，眼球布滿了血絲，才將將弄完，張?zhí)跞嗳嘌劬φf：“明天很多事情，你睡吧?！?p> “那你呢？”王道行打個哈欠，淚眼婆娑。
“我再檢查一遍，看看有什么遺漏——放心，我打坐一會兒精神就能回復(fù)?！?p> 王道行就不再多問，都懶得洗漱，躺床上就要睡。
“王道行。”張?zhí)跬蝗唤械馈?p> “?。俊?p> “計劃再周詳，也趕不上變化。如果那天……我是說如果，事有不諧，你就盡可能撤出來。”張?zhí)跻贿吙粗鴿M紙的計劃一邊平靜地說。
“奧?！蓖醯佬写鸬溃瑑蓚€人沉默了一會兒，王道行覺得氣氛有些尷尬，特意找話題：“你為什么不怕？”
“我也怕，但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把計劃定得周密一點?！?p> “如果做不成，我們一起跑，等咱們牛逼了再殺回來?！?p> 張?zhí)鯎u搖頭：“我不能跑?！?p> “就因為你是天師傳人？天師也得有命當(dāng)呀！”
“這是我的責(zé)任，事情總是要有人做的?！睆?zhí)躅D了一下，“我早晚……我必須面對。”
王道行張了張嘴，但是不知道說什么，腦海中又想起哥哥王道恒對自己說的話：“這是你的命，你能跟命抗么……”
第二天，王道行被鬧鐘吵醒，一個激靈趕緊起身，看到張?zhí)踉诖采洗蜃?，呼吸平穩(wěn)而微弱，看來已經(jīng)入定，房間的窗簾縫隙射進(jìn)一線天光，王道行隱隱看到張?zhí)踔苌黼[隱有無數(shù)粒金色的光點圍繞，才知道對方雖然跟自己年齡差不多大，但已經(jīng)內(nèi)丹精純，內(nèi)功深厚。
張?zhí)趼牭解徛?，眼睛睜開，看向王道行，堅定地說到：“我們開始吧?！?p> 兩人分頭行動，張?zhí)醮蜍囎吡?，王道行按照計劃打車來到小區(qū)附近的街道，果然看到那天幾個給何艷光送殯的老頭，過去嘀嘀咕咕半天，然后又到壽衣店，發(fā)現(xiàn)老板不在，只是有個伙計，但老板做事底細(xì)，估計是交代了伙計王道行的事兒，王道行很痛快地要到了很多黃表紙，又把店里存的所有朱砂全都拿走了，將東西裝進(jìn)書包，剛要走出門時，那個伙計叫住王道行，說：“喃（我）舅回老家了，王師傅，喃舅說最近世道不太平，您多加小心，要是有事，喃舅說了，您隨時招呼喃?！?p> 王道行心里一暖，抱了個拳，轉(zhuǎn)身走了。
王道行打了個車，來到了城郊的一片廠房，跟門房說了幾句，就進(jìn)去了。
這是以前王道行打工的地方，干了半個月實在受不了了，工資都沒要就走了。糊弄了門房，他直接進(jìn)到廠子里，在流水線上一個個找，終于讓他找到了人。
“小手兒！”王道行拍了一個小年輕的肩膀。
“哎，王哥！你怎么來啦？有日子沒見了！”小手兒看到王道行，驚喜道。
“出來說，有點事兒找你幫忙。”
“嗨，什么幫不幫的！有事兒招呼。”小手兒跟旁人說了聲，就跟王道行出了廠房，找了個沒人的旮旯。
王道行把事兒一說，小手兒的臉立刻皺成一朵菊花，看著王道行說：“王哥，我早就不干了，我媽說我再進(jìn)去就死給我看?！?p> “別扯淡，那你媽得死多少回?！蓖醯佬袘械酶?，“一句話，干不干？”
“那讓人抓著我這又得……”小手兒一幅難辦的樣兒，“我剛找了這個廠子的活兒?！?p> “別廢話！這活兒還是我給你找的！點我都踩好了，絕對沒人！小區(qū)院里這兩天有人跳樓，辦白事，亂著呢?！?p> 王道行看小手兒還猶猶豫豫，干脆使出殺手锏：“一百?！?p> “王哥，不是錢的事兒，兄弟我是真的害怕了，我剛出來沒多久……”
“一百五，主家兒我認(rèn)識，出了事兒我兜著?！?p> “王哥……”
“二百，一句話，行不行？不行我找大能了?！?p> “別呀，王哥，大能那手跟腦血栓后遺癥似的，哪能干這精細(xì)活兒！咱們兄弟多鐵，他在給你賣嘍！沖你面子，王哥！這活兒我接了，換另外一個人我都不愛搭理的！”
“行了，說定了啊?！蓖醯佬胁辉冈倮速M時間，把時間地點告訴他，就背著包走了。
回到酒店，王道行把包一卸，開始畫符。
面對這么危險的事情，必然竭盡一切做準(zhǔn)備。昨晚兩人制定計劃時，也只能將自己會的本事全都一五一十地告知對方。張?zhí)蹩戳送醯佬袕睦虾文恰巴怠眮淼姆?，說何師傅門板上那符可不是什么野路子，原型是正經(jīng)龍虎山一脈的鎮(zhèn)邪符，只不過看起來又加了點南方少數(shù)族裔的巫術(shù)，顯得有點不倫不類。緊接著張?zhí)醍嬃肆硗庖粡埛?，和老何那個有點像，但兩張符咒放在一起，任誰一看都知道張?zhí)踹@個才是正路貨。
張?zhí)踵嵵仄涫碌馗醯佬姓f：“事有緩急輕重，天師符祿本不能外傳，因為你我面臨之境遇過于兇險，所以我以正一道第六十六代天師傳人身份，今日正式將天師符傳授于你。王道行，授你此符，你即為正一道掛名，平素你仍舊可按你心愿行事，不受正一道戒律，但當(dāng)正一道危難之際，你有相助之義務(wù)。今日儀式一切從簡。愿你日后能好生使用，助人扶困，降魔正道，你對著這個符拜上三拜，就算祭拜天師傳承了。”
此時，王道行叩拜的張?zhí)醍嫼玫臄[在桌上的符紙，此時已經(jīng)被王道行描了百遍，等他終于能自己畫出來時，王道行就到衛(wèi)生間洗了個澡，按照張?zhí)踝蛲斫探o他的儀式，照做了一遍，便開始一張張畫起來，直到下午四五點，王道行終于停筆，這幾個小時下來，他覺得比跑步還累，大汗淋漓，頭疼欲裂。
但他知道還有事情沒做完，稍微休息一下，將畫好的符一張張疊好放進(jìn)包里，出了酒店，買了份面包牛奶，就急匆匆打車去了新榮家園。
車在街邊停下，看到一個清潔工老頭，正是認(rèn)識自己的那個，看來他在專門等自己。王道行走過去，老頭打了個招呼，說到：“王師傅，其他人都下班走了，我專門在這等你，這個小區(qū)的門衛(wèi)我認(rèn)識，我特意囑咐了，剛才問話，今天沒來奇怪的人，除了過來過白事的，都是住戶出入?！?p> 王道行點點頭，還不放心：“過白事的人有……”
“放心，”老頭攔下話頭，“老哥幾個在對面輪流盯了一天，門衛(wèi)見不認(rèn)識的人也都問，沒有你說的那個長相，也沒可疑的?！?p> 王道行道了謝，就要進(jìn)小區(qū)，跟小手兒約的時間快到了。
“王師傅！”老頭叫住要走的王道行。
“啊？”
“留得青山在呀！”
王道行無奈笑笑，擺擺手，快步進(jìn)入小區(qū)。
王道行開始有點緊張了，自己和張?zhí)踉跍?zhǔn)備，陳崇喜那邊又何嘗不是呢？看來壽衣店老板和這些跟老何相熟的人多少都知道點，但他們在這種情況下都肯出力氣，王道行想除了老何生前的助人善行，也可能因為別的什么。
他們都知道正邪善惡。
王道行腦子胡思亂想著，就來到諸葛明家樓下，看到小手兒在單元樓門口提著個大包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從哪弄來一身開鎖公司的員工服。
“趁著天還沒黑，快點吧。弄完你就走?！蓖醯佬姓f道。
“王哥，咱們這行都是趕著天黑呀，怎么到您這倒過來了？”小手兒不解道。
“狗屁規(guī)矩，這叫反其道行之，你他媽高中都沒念，說了你也不懂?！蓖醯佬辛R道，心里卻想：讓你晚上來，你不得嚇尿了？
小手兒點點頭，一副東家說了算的表情，跟著王道行上樓。
“就是這家，快點?！?p> “您就擎好吧！”說完從包里拿出個箱子，是一套錫紙開鎖工具。小手兒慣性地瞥了一眼王道行的包，包拉索開了個縫，讓他瞧見了里面的符咒。
“王哥，您裝這么多黃紙干嘛？”
“少打聽?！?p> “得嘞?！毙∈謨褐ぃ辉傺哉Z，過了幾分鐘，看似萬夫莫開的防盜門“啪嗒”一聲開了，小手兒抹抹頭上的汗，對著王道行笑：“王哥，開了，這個您拿著，下次一捅就開！您吃肉，我能喝點湯么？回頭給我媽包頓肉餡餃子。”
王道行剛要說話，小手兒卻徑自把門打開。
門內(nèi)迎面站著一個紙人童子，晃著腦袋發(fā)出“咯咯”的笑聲。
小手兒“媽呀”一聲，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緊接著一翻白眼，倒在地上開始吐沫子抽搐。
“壞了！”王道行汗毛都炸起來，趕緊掏出一張符紙，二話不說貼在紙人腦門上。紙人停了動靜，王道行緊張地等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再也沒什么發(fā)生，才有暇看小手兒，掐著他人中。
這樣也不是辦法，王道行干脆拽著小手兒的腳將他拖進(jìn)了屋子。
諸葛明家的客廳不向陽，屋內(nèi)昏暗，王道行使勁掐著小手兒人中，直到他不再抽搐，又用涼水潑他，小手兒一會兒轉(zhuǎn)醒，剛想叫喊，王道行早就捂住他的嘴，在耳邊說道：“現(xiàn)在走，別回頭，等我找你?！?p> 小手兒快憋死了，眼神中只剩下恐懼和慌亂，慌忙點點頭，王道行才松了手，小手兒恐懼的看著擺在一旁的紙人，又看看王道行，既害怕又陌生：“王哥，你現(xiàn)在在搞什么鬼東西？”
王道行想要回答，卻發(fā)現(xiàn)小手兒說完就屁滾尿流地跑出去，拎起門口的工具包就跑了。
王道行自嘲的笑笑，就開始打量屋子。
“你有夜眼，”昨晚張?zhí)踉诰频暾f，說完把燈關(guān)上，讓王道行讀在紙上寫的字，王道行居然發(fā)現(xiàn)自己能看清，張?zhí)踅又f，“在何師傅家我就發(fā)現(xiàn)了，晚上你看東西跟白天一樣清楚?！?p> “我晚上確實是看得比別人清楚點?！蓖醯佬杏X得自己只不過視力比較好。
張?zhí)鯎u搖頭：“現(xiàn)在能開夜眼的，全世界也不多?！?p> “在研究所我就沒看見你在門旁邊，還嚇我一跳?！?p> “那不一樣，研究所有禁制，王所長辛辛苦苦布置了十年?！?p> 諸葛明家里現(xiàn)在早已不復(fù)王道行上次來的整潔，到處都是撕的破碎的書和玻璃瓷器的碎片，看來鬧得真是很兇，不然諸葛明也不會決心搬家了。
王道行小心翼翼盡量不發(fā)出聲音，開始在一些隱蔽的地方放符紙。弄完之后，王道行悄悄出門，出門時看了防盜門一眼，果然，張?zhí)跽f的沒錯，門上包了一層鋁。
王道行將防盜門關(guān)好，下樓，出小區(qū)，打車回酒店。
一進(jìn)房間，張?zhí)踉缫鸦貋恚驹诖斑叢恢蛲饪词裁?，看到王道行回來，他低沉地說：“就是明天！遠(yuǎn)達(dá)貿(mào)易明天臨時放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