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都在掙扎活命
下午溫軟睡了午覺起來,就聽說果樹送來了,她帶著寶琴去瞧。
男人說給她買的桃樹呢,想想就覺得心里甜滋滋。
她本是以為都是小樹苗子,沒成想都是有成人胳膊粗的樹干,還有十多株得有大海碗碗口那么多粗了。
都是正開過花的,枝頭上還掛著果子呢。
“寶琴,這樣的果子還能長大么?”
溫軟沒有種過這些,但她覺得連根都拔起來又在路上走了這么久,還又從新種下,怕是結(jié)了果子也長不成的。
“奴婢也不知道呢?老爺該是知道的吧?”
寶琴夠著脖子往那邊瞧,她也是好奇得很,她記得戚府里面也是有幾顆桃樹。
每年他們也能分到幾顆桃子,不太好吃,樹干也沒有這般的粗。
“大概是長不成的?!?p> 不知道琳琳什么時候也出來了,就站在她們邊上,聽到她們說話便也接了一句。
這時候嚴婆子也出來了,她端著一個大木盆,里頭裝的臟衣裳,是要拿到邊上河里去洗的。
她與溫軟不同,到河里洗衣裳就是有人看到也不會說什么。
而且,河里水寬,洗起來更方便。
她也說,“多半是長不成的,就是種下去了也要養(yǎng)一年,有可能還得養(yǎng)三年?!?p> 她是江家買的下人,與寶琴這種陪嫁的自然又是不同的,她與另一個平日里都是不怎么愛說話的,主人家問著了才說。
這是正好遇上了,才說的。
這么多的果子,都已經(jīng)有大拇指這么大了,竟然是長不成了,怎么想都是可惜。
溫軟看了一陣工人們兩三個人一起抬著一株桃樹上山,站得腿都軟了,實在站不住,這才進去。
田地里做活兒的人也都在議論,“七爺弄這么多桃樹,這個時節(jié)種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這些桃樹跟咱們自家門口種的那些,看起來也差不多,看不出什么區(qū)別?!?p> “我覺得還是不同,你看那葉子,明顯是要圓一些?!?p> “希望是能活才好,七爺不是說一半的山地都要種上樹的么。
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咱們也能有活兒干。
這么多的果樹種下去,還能不要人經(jīng)管,只是挑水除草施肥剪枝,這些都是要人做的活兒,七爺說還是要請咱們附近的人來做。
再等到果子熟了,也要咱們摘了往山下運。
這么說起來,一年四季的,也能有活兒做?!?p> “話是這樣說,恐怕也要不了多少人,不知道會請誰?!?p> 有人歡喜有人憂,總有人是能考慮到更多一些的。
也有人已經(jīng)開始琢磨,趁現(xiàn)在老老實實的干活,說不定七爺看他老實能干,之后也能長期用。
剛開始七爺跟村長說要人干活的時候,他們都害怕得不到工錢,畢竟他們好多人都是七爺家的佃戶。
佃戶長工其實也沒有多少區(qū)別,七爺要他們?nèi)プ鍪拢娴牟唤o工錢,他們還能說不做嗎?
惹了他,不佃給他們田地了,他們一家子老小如何糊口?
七爺是說了會給工錢,但頭一個月他們也都是提心吊膽的在做活。
幸好是給了工錢,而且一個子兒都沒有少。
細細的算一下,一個月做三十天工的話,就是六百文,比去城里做工還要劃算的。
而且,不用耽誤在路上,還是每天都有活兒做,不怕今天做了明天又要再找。
就是,正正趕上了播種,不能天天做。
但也有的人家為了掙這個錢,讓家里的女人和半大小子下地,年輕力壯的男人就上山去掙錢。
也有的人家求了親戚來幫幾天的忙,反正是有辦法就想辦法。
尤其是那種家里人口多的,只一月就能掙上個三四兩銀子。
要知道這三四兩的銀子,一家子七八口人吃喝一年都夠了,還能偶爾的吃上些葷腥。
在大多數(shù)人眼里,這回江執(zhí)是真做了回好事。
又有人說,“七爺說等秋收之后就要收了田地,不租給咱們了?!?p> 這話江執(zhí)只能村長和家里人說過,家里沒人會出去與人多說,也就只能是從村長家里傳出來的。
一語驚起千層浪,這回村民們都炸了鍋。
“不租了,那我們怎么辦?家里五六口子人張嘴等著要吃飯呢?”
“我媳婦兒就要生了,這還怎么活?”
生孩子本來是添丁進口的大喜事,但生下來養(yǎng)不活,就不是喜事了。
他們就是一年到頭勤勤懇懇的做事,也僅僅是夠嚼用而已,要是遇上個老天爺不賞飯吃的年景,連飯都吃不上。
這好不容易的有了些盼頭,又不給他們留活路了。
之前有多感激江執(zhí),現(xiàn)在就有多怨。
江家的地租本就不低,他們沒辦法還是只能租,但現(xiàn)在一下說要收回,不給他們種了,他們是真的沒辦法活。
幾個田攏的人都沒了做活的心思,聚集過來拉著最先說話的人問,這人與村長家是有親戚關(guān)系的,他定然是知道了消息。
“這消息你是從村長那里聽來的?到底是怎么的,你說清楚。”
“是啊是啊,你說清楚?!?p> 那人也是一時嘴快,說了之后他就后悔了,都答應(yīng)的好好的不往外頭傳。
這下也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說了,就希望被江七爺知道了別生氣。
“聽說,江七爺要收了地回去種別的。
但是,你們別扯我了,聽我說完。
江七爺也說了還是要請咱們做活兒,你們想想,這么多的地,一眼都往不到頭兒,不管是種什么,還不是要請人做的。
咱們也別慌,靜心等著消息就是。
我看啊,江七爺是跟從前不一樣了,不會真斷了咱們的活路的?!?p> 如此,眾人才放開了他,心也慢慢穩(wěn)了,但要說不擔(dān)心還是假的。
于是,江執(zhí)在傍晚的時候下山來,在山腳下就被不少的佃戶給堵了。
一聽他們的話,還有什么不知道的。
早說晚說都是說,既然是現(xiàn)在他們知道了,那就直說了。
“沒錯,我是要收地。”
佃戶們立馬就吵嚷起來,亂成了一鍋粥,也吵得江執(zhí)耳朵發(fā)麻。
一個老漢手里還撐著鋤頭,是直接從田地里來的,江執(zhí)看到他眼眶里浸濕了,滿臉盡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