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會試
……
數(shù)日后。
大明朝的科舉不知為何,竟然提前開始了,但這次考試是會試。
按照明朝的科舉制度,一個人想要考科舉,可不是直接跑去省里參加考試就能考上的。
首先是童生。
然后是舉人。
然后再參加會試,最終來到殿試這一關(guān)。
這一路上過關(guān)斬將,才能成為讀書人中最頂級的存在,從一個平民一躍而成為帝國的權(quán)貴階層。
但朱雄英可不想從童生開始考試,一路考個幾年才參加殿試,他要的是直接參加殿試,或者是參加會試,反正不能從頭開始。
于是他下山來到應(yīng)天府內(nèi),前往貢院官吏設(shè)立在城衙門的辦事地點,同其他人一起報道。
“這位大人,我系胡州來的,這系我的印鑒。”
一個長相清秀的考生將有當?shù)毓俑w印的公文雙手遞出。
那負責記錄考生名字及檔案的官吏眉頭一挑,接過公文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道:“原來是福州來的,本官還納悶胡州是哪呢……”
說著,官吏便將信息記錄下來,然后拿出一個木牌交給那福州的考生。
這便是一次報考的標準流程。
下一個就是朱雄英。
他皺著眉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公文他是絕對沒有的,那就更別提本地官府發(fā)放的舉人證明了。
正常途徑無法參加會試,朱雄英只能嘗試著勸說一下。
“下一位。”
官吏招了招手。
“大人,我是本地的?!?p> 朱雄英上前一步,接著道:“我沒參加過鄉(xiāng)試,可以直接考會試么?”
聽到這話,那官吏愣了一下,接著便是不滿的道:“沒參加鄉(xiāng)試你來這干什么?等明年開了鄉(xiāng)試,去考個舉人再來?!?p> “大人……”
朱雄英還想繼續(xù)勸說。
兩側(cè)的官兵便面露兇色,想要將朱雄英拉走。
可就在朱雄英即將被趕走時,一個師爺打扮的人快步來到官吏跟前,朝他附耳說了幾句。
剛開始,這官吏還是一臉淡然的表情,可聽著聽著,表情驟變,還問了句:“真的?”
“能有假么?漢中教授方孝孺來吩咐的?!?p> 師爺小聲的道。
“你可問準了,這不安規(guī)矩辦事,洪武爺會砍我腦袋的!”
官吏再次確認了一句。
“哎呦我的老爺,錯不了,您趕緊的吧?!?p> 師爺急的催促了一聲。
沒了辦法,官吏轉(zhuǎn)過頭,狐疑的看了朱雄英一眼,一邊為他寫著準許考試的文書,一邊問道:“小兄弟,敢問你是從何而來的?。俊?p> “從山上?!?p> 朱雄英淡然的回答。
“哦……那你的父母呢?”
官吏又問。
“沒父母?!?p> 朱雄英淡然的回答。
聽到這話,官吏面露狐疑之色,但也是沒有辦法,只能趕緊寫好了準考的文書,并將其雙手奉上給朱雄英。
“多謝大人?!?p> 朱雄英接過文書,恭敬的拱手行禮。
“使不得使不得!”
官吏起身回禮,然后離開座位,親自將朱雄英給送走了。
等在官吏目送的視線中離開后,朱雄英一臉納悶的摸了摸后腦勺,有點搞不清楚這是什么情況。
剛才官吏還不允許他考試。
可那師爺剛來說了兩句話,這官吏就和中邪了一樣,不僅開了文書,還對他一個草民彬彬有禮。
“怪事……”
朱雄英想不明白,也干脆就不想了,直接轉(zhuǎn)身離開,前往參加會試。
會試是在貢院舉行的。
所謂貢院,就是考試地點。
考生們抵達貢院后,一些士兵便立刻對考生們搜身盤查,將所有東西全部收繳,然后一人發(fā)一個油燈和一套筆墨紙硯。
這是為了防止作弊。
朱雄英被搜身過后,被分到了丙字號隔間。
“進去吧?!?p> 看守隔間的士兵打開隔間的門,用刀柄指了指隔間里的座位。
“這環(huán)境也忒簡陋了?!?p> 朱雄英環(huán)顧四周,無奈的道。
這貢院有千余個單獨的小隔間,這些小隔間空間極小,而為了最大程度防止作弊,也是除了桌椅外就沒有其他任何不相干的東西了。
比起考試,朱雄英更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在蹲牢獄的犯人。
隔間簡陋也就罷了,不允許自由出入也就罷了,最過分的是隔間還小,坐在椅子上還好,若是躺下休息,必須蜷縮著身體。
這對身體健壯的朱雄英而言,非常難受。
然而不睡在隔間里也不行,因為接下來持續(xù)數(shù)日的考試,都要在這里進行。
待所有考生都進入隔間后,負責監(jiān)考的官吏們一起走近貢院,穩(wěn)妥的坐在上位后,考試開始。
第一考,就是四書五經(jīng),圣人言之類的。
在貢院的最前方,擺滿了瓜果的桌椅邊,吏部尚書張紞端坐在旁,目光眺望著朱雄英的方向。
望了片刻,張紞笑道:“方兄,這便是那個獨得陛下青睞的少年郎?”
他口中的方兄正是方孝孺。
此時的方孝孺坐在張紞的旁邊,正好是背開朱雄英的視線的。
聽到張紞的話,方孝孺回應(yīng)道:“這可是一個奇人,陛下特殊關(guān)照他,也不是沒有理由的?!?p> “理由?”
張紞并不以為然,他雖然不敢對朱元璋的安排有任何意見,但還是陰陽怪氣道:“也許是勛貴之家的子弟吧?陛下雖然追求公理,可卻也有皇親國戚,他們的特權(quán)是真的沒法避免的?!?p> “呵呵?!?p> 方孝孺搖頭的同時發(fā)出笑聲。
他知道張紞最看不起這種行使特權(quán)的貴族子弟。
他方孝孺也同樣看不起。
但朱雄英可不是尋常的貴族子弟。
面對張紞的質(zhì)疑,方孝孺淡然道:“他……并非皇親國戚,而是一個在山林里居住了很久的人罷了,甚至并無雙親?!?p> “什么?”
張紞面露訝然之色,看了一眼朱雄英,又問:“那這少年郎是全憑文采,得到了陛下的看重?”
“不僅是陛下的看重,還有我的看重,我是親自測試過他的?!?p> 方孝孺緊接著說出了一句更讓張紞驚訝的話。
“方兄也測試過他?”
張紞一愣,接著便是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笑道:“那我可就拭目以待,看看他有什么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