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線索
“押下去，午時再審！”
一聲驚堂木，李易被衙役押到了一間封閉的屋子。
屋子內(nèi)，透過稍顯陰暗的光線，李易看到了一個熟人。
“老孫？”
見到李易，孫成先是一愣，隨后怒氣沖沖道：“你為何要招供畫押，還要牽連與我？
虧我一直把你當(dāng)子侄看待，你怎能做出這等黑心事！”
面對孫成劈頭蓋臉的質(zhì)問，李易先是一愣，隨后問道：“是那位府尹告訴你的？”
見孫成沒有否認，李易瞬間明了：“老孫，你先冷靜一下，虧欠你的事我從未做過，這都是誤會……”
此時，相隔一堵薄板墻的房間里，有兩個筆吏正貼在墻上凝聽記錄著隔壁的談話。
府衙公堂，蘇文山依舊在審訊。
這次他審訊的對象是銀鋪掌柜的侄子季平。
二十根水火棍齊聲杵地，被押進堂里的季平滿臉驚愕。
下一刻，驚堂木響徹公堂。
蘇文山仿佛執(zhí)筆判官，威懾之言振聾發(fā)聵。
一陣恐喝之后，收效甚微的蘇文山梅開二度，再次開始質(zhì)問：
“大膽季平，事到如今還敢狡辯！
你叔父言你生性嗜賭，平日在銀鋪做工時就多不檢點，如今已向本官證實，還不伏罪！”
堂下，季平內(nèi)心驚惶道：
“大人，草民可以起誓，絕沒有竊取庫房銀兩，草民最多也就稱銀時偶爾會扣些銀耗……”
公案之上，雖然季平坦白了平日里貪墨銀耗的罪行，但蘇文山的心情卻并未因此有半點放松。
觀其顏色，季平所言多半為真。
如此，銀鋪近四千兩的盜案便只能再從別處入手...
讓衙役將自曝罪行的季平關(guān)進司獄，蘇文山再次拍響了驚堂木。
“押石瓦匠宋丙上堂！”
……
時至中午，李易孫成被衙役帶出了封閉的屋子。
與此同時，隔壁房間也走出了兩個典吏。
目光在典吏手中捧著的紙筆上停留一瞬，李易并無意外之色。
這衙門府尹確實有兩把刷子，先是將他和孫成分開進行詐審，然后又將他們關(guān)押在一處，創(chuàng)造獨處的假象，繼而竊聽他們的談話…
可謂環(huán)環(huán)相扣。
若換成真正的案犯，怕還真就著了道！
如今細想之下，他之前在思補堂看到的身穿常服的府尹大人，應(yīng)該就是在觀察他們的言談舉止，好從中找到突破口。
“這個老六......”李易心中暗啐。
跟著領(lǐng)路的衙役穿過思補堂，在快要來到前院時，李易聽見公堂里傳出了凄慘的哀嚎聲。
領(lǐng)路的衙役來到近前，開始詢問里面的情況。
“案子已經(jīng)破了，是石瓦匠宋丙在修補庫房門墻時，借助灰袋盜走了銀子?！?p> 領(lǐng)路衙役疑惑道：“既然已經(jīng)破案，為何還不罷堂？”
守在公堂門口值班的捕快無奈搖頭：“這宋丙嘴硬得很，明明已經(jīng)供認盜了銀鋪銀子，卻非說只盜了一百兩，如今都打了五十大板，還是一口咬定。”
...
與孫成一起候在大堂外，李易能清楚的看到堂內(nèi)景象。
只見府尹蘇文山高坐公案，沉聲道：“按魏律，凡盜取金物一錢及以上者杖百，徒兩年，情重者發(fā)配邊遠惡地或處以斬刑?！?p> “你已供認盜銀百兩，本就難逃罪責(zé)，便是盜銀千兩、萬兩，罪罰也無不同，你倒不如從實相告，省得受那皮肉之苦?！?p> 堂下，伏在地上呻吟的宋丙有氣無力道：“草民只拿了一百兩，藏的地方已經(jīng)告訴大人，其余三千多兩草民實在不知……”
此時堂外有腳步聲傳來，李易循聲望去，就見施舍過他桔子的俠女正拎著一個灰袋走來。
在女子身后，還跟著一個老人和一個婦人。
李易看到那老人后，愣了一瞬。
他認得那老人，對方經(jīng)常在南門街售賣包子，曾經(jīng)他在南門街乞討時還得過老人的照拂。
堂內(nèi)，案情還在繼續(xù)。
蘇文山審問片刻后，開口讓衙役把堂外等候的老人、婦人一并帶進了公堂。
直到此時，李易才明白老人為何要來到衙門。
原來賣包子的胡老漢是案犯宋丙的丈人，兩人乃是翁婿關(guān)系，婦人則是胡老漢的女兒，宋丙的發(fā)妻。
“胡氏父女，你二人可知宋丙盜銀一事？”
胡老漢跪在地上，表示不知，而其女胡秀云則面色有異。
“依照魏律，凡包庇劫盜者，盜罪情節(jié)嚴重者斬，次罪者發(fā)配邊遠惡地，籍其家貲之半為賞；盜罪當(dāng)徒流者，包庇者配五百里，籍其家貲三分之一為賞。
本官丑話說在前頭，爾等若是包庇宋丙，全家皆難免責(zé)！”
頓了頓，蘇文山忽然道：“胡秀云，據(jù)本官所知，你與案犯宋丙還有兩個孩子尚未成年，若是你這做母親的流放遠地……”
公堂外，李易聽到這里忍不住又暗啐了一口。
這府尹為了破案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來！
胡秀云聞言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立時便交代了所有罪過。
“你是說，宋丙回來取灰時，向你提起了銀鋪庫房里的庫銀，于是你就起了貪念，從而教唆宋丙偷的銀子？”
胡秀云點了點頭，哽咽道：“民女怕被銀鋪發(fā)現(xiàn)，不敢讓他多拿，只叫他拿個十兩八兩，誰知他會拿了一百兩。
民女心里害怕，就讓他把藏著銀子的灰袋砌在了家中墻里…”
蘇文山聞言皺眉道：“據(jù)銀鋪掌柜所報，當(dāng)日丟失白銀近四千兩，怎到了你這里就成了一百兩？”
說到此處，蘇文山目光落在了謝嬋身上，“有勞謝鐵印打開灰袋?！?p> 謝嬋聞言手起劍落，裝有石灰的灰袋立時分作兩半，濺起大片粉塵。
”咳咳…”
跪在地上正傷神的胡老漢和胡秀云被嗆的一陣咳嗽。
“……”
蘇文山眼皮一抖，隨后起身來到堂下，看向滿是石灰的地面。
府丞崔懷彎腰扒拉了一陣，最后從石灰里找出了十個銀錠，每個銀錠都是十兩大小。
“大人，確實只有一百兩。”
蘇文山?jīng)]有回應(yīng)，只是一言不發(fā)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三人。
銀鋪失竊當(dāng)天所有已知的嫌疑人，他都調(diào)查過審了一遍，最后也只查出了宋丙有偷盜行徑。
若銀子真如宋丙所言，只盜了一百兩，那其余三千五百兩白銀又去了哪里？
正當(dāng)蘇文山沉思之際，有衙役快步來到近前。
“大人，柳丁街更夫、同悅酒樓伙計李易求見，說是有關(guān)于此案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