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無憂盯著走過來坐下的刀疤,用蘭花指作掩飾湊近林剛,小聲說道:“先看看他們問些……”什么。
刀疤似乎已經習慣了對面這神經病的“裝模做樣”,完美無視,面不改色地問女主人:“夫人,請……”
就跟剛才對夏無憂他們一樣,女主人讓他們先去端飯。
大概是看到夏無憂兩人平安無事,刀疤跟短發(fā)女人立馬就去了,等回來坐下了,女主人卻還是不理人。
刀疤看著空空的椅子,總共11把椅子,去掉死去的那三個人,剛好一人一個位置。
難道必須要坐滿才行?
一想到那群豬隊友,刀疤的心情就很煩躁,只是在夏無憂等人的面前還是要裝出平和大度的大佬模樣。
“宋茜,你去把他們叫回來?!?p> 短發(fā)女人應了聲,就出去了。
十分鐘后,短發(fā)女人沒回來,二十分鐘后,還是沒回來,刀疤坐不住了,也起身出去了。
林剛:“我們也去看看?”
夏無憂用筷子輕輕刨開碗里的米飯,認真檢查,因為他有些擔心會突然蹦出一只眼珠子或者半截手指之類的東西,聽到林剛的話,抬抬眼皮:“如果都走了,說不定她也走了,要不你去看看?”
最主要的是,夏無憂想知道她跟杜莎的關系,指不定他們一走就錯過了什么線索。
林剛不太想一個人行動,他剛才返回來找他們的時候都是一路提心吊膽的。
“你怕什么,她們現(xiàn)在都在這里呢?!?p> 林剛仔細一想,覺得有道理,于是站起來說道:“那我去看看?!彼f完也離開了餐廳。
這下餐廳里就剩下夏無憂跟吳佑戲還有那個女主人了。
女主人一邊慢悠悠地喝粥一邊哄著孩子,夏無憂看著勺子在她白森森的牙齒間進出,卻覺得她壓根沒喝進去。
那碗粥就像是一點都沒變少。
又是十來分鐘,林剛回來了。
“怎么樣?”
林剛看看廚房方向的黑色窗口,又看看女主人,本想湊近夏無憂小聲告訴他,結果他的臉還沒貼過去,就被一個手機擋住了。
抬眸便看到吳佑戲冷冰冰的一張黑臉,附帶一句:“打字?!?p> 林剛倒沒多想,只當是防著她們,還暗嘆吳小哥真是心事縝密,于是接過手機,然后把手機屏幕給他們看:“鐘巖翻出去了。”
鐘巖是那個西裝男的名字。
“出去了?”夏無憂有些意外:“還真能出去?”
林剛點頭,表情卻并不輕松,他繼續(xù)打字:“但他很可能已經死了。”
林剛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他翻出圍墻,還說讓大家等等,他會去報警來救人,就跳了下去,隨后一聲慘叫,像是遇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事情,尖叫聲連連,還不斷叫著救命。
最后也不知道他是跑了還是死了,聲音越來越遠,徹底沒了。
夏無憂:“其他人呢?”
“都被嚇壞了,刀疤把他們穩(wěn)住了?!?p>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夏無憂一直用余光偷偷看著女主人,她像是沒聽到也沒看到一般,只專注于自己的孩子。
又等了會兒,刀疤回來了,他的臉色有些難看,身后跟著其他人。
剛要坐下,女主人再次重復讓他們去端飯。
或許是刀疤提前提醒過,有了一定心理準備,但看到杜莎的時候仍然是一陣雞飛狗跳,夏無憂對林剛說:“林哥,你也得去?!?p> 林剛點頭,趁著現(xiàn)在人多,咬咬牙也硬著頭皮去了。
一開始他們還怕得要命,一個推一個,后來看到前面的人沒事,才鼓起勇氣去拿了,回到餐桌前的時候,腿都在發(fā)抖。
一個個搶著坐在刀疤的身邊,唯有女主人身邊的左右兩個位置,無人敢坐,刀疤或許也不敢,但要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有人寧愿端著燙手的飯碗站著也不愿意坐下,他就只能過去了。
除已經消失的西裝男之外,所有玩家全部坐下了,女主人卻仍低頭喝粥哄孩子,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大家都沉默地看著眼前的飯碗,沒人敢動筷子,更沒人敢說話。刀疤的目光掃過所有人,用眼神示意李齊,李齊會意。
李齊:“夫人,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女主人緩緩抬頭,毫無生氣的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又笑了笑,依然是那種夸張到會露出大半個牙齦的笑容:“可以。”
李齊微微松了口氣,看來西裝男離開后就被判定為死亡了,并不影響他們:“夫人,您的孩子他平時一般在什么地方玩?”
這個問題問得中規(guī)中矩,就跟人失蹤了,查找線索一樣,一般會詢問失蹤前經常去哪里。
雖然理論上來說只是一個嬰兒,但是在恐怖世界里,一個嬰兒會到處亂跑似乎也不奇怪。
如果他真的還活著的話。
女主人卻像是聽到一個好笑的問題:“寶寶當然是一直在我的懷里了,他還這么小,能跑去哪里玩?是吧,寶寶~”
“……”李齊無言以對。
她還真把懷里的玩偶當成小孩了?
刀疤只好問第二個問題:“您的孩子長什么樣子?”
“你們昨天不是看到過嗎?”
“啊?這是什么意思?”
“我說,你們昨天看到的呀。”女主人的頭緩緩轉了轉,看向吳佑戲跟夏無憂,露出一個更加詭異的笑容:“他們還摸過呢,你們要不要也摸摸看?”
女主人說著把孩子送到刀疤的面前:“看,我的寶寶多可愛?”
刀疤整個人都往后倒了一下,盡可能遠離她,誰知道,之前這個玩偶一離手,她就跟瘋了一樣啊。
刀疤躲歸躲,但面對那張恐怖猙獰的臉,還是假意配合地點頭:“嗯,您的孩子真可愛?!?p> 于是女主人眉開眼笑。
刀疤問這個問題顯然是想確定女主人的孩子是否已經死亡,哪怕他不知道女主人懷里的人頭就是真的,但如果那個孩子就長這樣,恐怕是已經死了。
看那嘴巴裂開,臉部扭曲猙獰的模樣,肯定還死得很慘,而且這個女主人顯然是親眼看到過自己孩子死相的。
這個女人身上果然有秘密!刀疤暗想道。
看到連著兩個人提問都沒事后,其他人多少松了口氣。
大家左看看右看看,一個年輕人首先開口了:“夫人?!?p> 這個人夏無憂也記得,是住在刀疤跟李齊中間那個房間里的,那個房間里也只有他一個人,他叫張柯,是昨晚在客廳跟趙仁一起討論的三個年輕人之一。
“您的孩子他……他還活著嗎?”
這個問題問出來,刀疤表情猛然一變,低聲罵了句:“蠢貨。”
糟糕!
張柯立馬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一股涼氣從指尖往上爬,密密麻麻的恐懼占據了整顆心臟。
他突然想起系統(tǒng)曾經警告過:“請玩家謹慎提問,如引發(fā)npc情緒激動,后果自負?!?p> 女主人那張本就瘦得有些畸形的臉徹底扭曲起來,雖然一直以來她對于玩家的態(tài)度都說不上和善,但此刻卻惡毒得可怕,她死死地盯著張柯:“你在說什么?!你是在咒我的孩子去死?你是不是眼瞎了?我的孩子這么可愛,他當然不會死了,這不是活得好好的?你看呀,你看呀!”
女主人突然爬上桌子,伸長了手臂,要把襁褓給他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張柯一見那恐怖的嬰兒頭,立刻嚇得臉色蒼白,慌忙道歉:“我說錯話了說錯話了!”
也不知道是他的道歉起作用了,還是女主人大發(fā)慈悲放過他了,她并沒有像之前對付西裝男那樣把人掐個半死,而是緩緩收回手,冷冷地對他笑了笑,從桌面上下去了,回到座位上,低頭又哄起了孩子。
標準的皮笑肉不笑。
夏無憂敏銳地察覺到,她在撲向張柯的時候,似是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夏無憂跟著看過去的時候,還是只能看到那只白色的手,杜莎仍默默地把一碗碗飯菜端出來,放在外面的臺子上。
這年頭當個怪物也不容易啊,還得會做飯!
出了這一茬,更沒人敢問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林剛捅捅夏無憂:“夏無敵,只有半個小時了?!?p> “沒用的,問任何關于孩子的問題,她的回答都沒有意義?!币徊恍⌒倪€可能踩到地雷。
不管是演出來的還是真實的,在這個女人的眼里,她懷里的嬰兒頭顱就是她的孩子。
并且絲毫不認為她的孩子已經死了。
所以與其問她關于孩子的問題,不如問點別的。夏無憂思索了一會兒,剛想開口,一個低沉的男音先一步問了。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