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卓然一聽林貫被殺,頓時睡意全無:“這不是縣衙嗎?誰敢來縣衙殺人!”
阿諾仰臉兒出了會神:“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這會子想不明白,等我好好想一想啊?!?p> 卓然用指頭捅咕了一下它的肥肚皮:“飽食終日才無所用心,看你吃胖了沒?”
大鵬扇動翅膀,表示認可。
阿諾斜眼看著大鵬,齜牙咧嘴地說:“你還笑話我,你這只死鳥快胖成雞了,餓極了我烤了你!”
卯時剛到,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佩刀郎可起了?”
是主薄的聲音。
卓然應了一聲。
“您快出來看看吧,我們林大人昨晚被殺了!”
門開,主薄臉色灰白,眼中布滿了血絲。
“林縣丞昨晚不是回家了嗎?怎么又住回來了?”卓然早已穿戴整齊。
縣衙后面有個二進小院子,院子里有東西兩處廂房。
有的官員到任后沒打算長呆或者有的也是圖省事兒,一般會帶著妻兒住在后院,因為那里面床、柜子、桌子都是現(xiàn)成的。
林貫進士出身,今年三十一歲。曾在兩任武勝縣丞手下做過縣尉和主薄,后被推舉為縣丞。
林貫做主薄時,前任縣丞有本家遠親來投奔,那人名叫蘇麻。蘇麻來武勝時年約四十上下,帶來一個十五六的絕色女子,說是侄女,因為家里遭難故來投奔。
當時的蘇縣丞就把叔侄二人安排住在縣衙后院,故而林貫經(jīng)常能遇見那名女子。
女子自稱蘇寶爾,年方十五,比林貫小7歲。
蘇縣丞愛重林貫,盡管當時的林父希望兒子找個本地姑娘為妻,他甚至覺得蘇寶爾獨自跟著叔叔來投親,不是個深居簡出的女子,心上甚至不滿。
奈何日久天長,林貫對美麗妖嬈的蘇寶爾動了情。
婚后,林貫和蘇寶爾就住在縣衙后院的東廂房,叔叔蘇麻住在西廂房。
兩年后,他們的第一個女兒出生了,后又有一子,年方五歲。
四年前,蘇縣丞被召回京,在陳留任縣丞,離京城很近。
他推舉林貫做武勝縣丞,本想帶著蘇麻回京,但是蘇麻拒絕了,愿意留下做林貫的管家。
臨走的前一夜,蘇縣丞把林貫叫到書房,聊了一些治下的經(jīng)驗。
最后說:“蘇麻與我只是遠親,我與他之前未曾見過面,但是他對我們家族的情況卻一清二楚。這些年,他行蹤詭秘,我此次欲帶他回京,他執(zhí)意不回,這些都很反常,你以后對他要多多留意!”
其實,林貫早就察覺出蘇寶爾和蘇麻之間的關系很微妙。
叔叔和侄女之間保持距離是正常的,但是蘇寶爾對蘇麻是畏懼。
蘇麻不在時,蘇寶爾有說有笑,只要見到他,蘇寶爾立刻垂頭不語。
而且,她從不參與任何與蘇麻有關的話題。
比如林貫會故意問:“你為什么那么懼怕你叔叔?”“你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故去的?”“蘇麻自己沒有加時嗎?”
蘇寶爾都是垂首不語,問急了,她就滿眼是淚咬著嘴唇拼命地搖頭。
蘇縣丞準備歸京前,林貫逗她:“你干脆跟著你叔叔回京去住些日子再回來吧?”
輕松的一句玩笑,卻如同五雷轟頂般,蘇寶爾立刻跪在地上:“賤妾哪里做錯了,大人打得也罵得,千萬莫趕我走,我,我寧死不跟著叔叔走!”
林貫做縣丞后,蘇麻做了他的管家。
在蘇麻的攛掇下,林貫在縣衙外又置辦了一所宅院“林蘇院”,讓蘇寶爾住了進去,蘇麻自然也跟了過去。
公務忙時,林貫還住在東廂房。
此時,西廂房讓徐卓然住了。
縣里收到徐列給孫兒的家書及圣上口諭后,蘇麻脫口說了一句:“徐子武現(xiàn)在春風得意得狠吶!”
林貫問他:“叔叔認識徐子武嗎?”
蘇麻表情不是很自然,連說:“聽說過,聽說過!”
林貫也曾給蘇縣丞去信,托他打聽蘇麻的過去,蘇縣丞回信說:“四處打聽,并無一人認得蘇麻。我京城里的親戚說蘇麻離家二十余載,不知所蹤?!?p> 大年二十九,蘇麻說要外出辦點事情,問他去哪兒他支支吾吾,就是不說。
前兒他便回來了,林貫邀他參加有徐卓然在的宴席時,他找借口回絕了。
昨夜,林貫飯后回“林蘇院”了,不知何故又回縣衙住了。
三更天時,縣衙里巡夜的看見一個黑影翻墻而出,跟過去查看。
發(fā)現(xiàn)林貫睡覺的東廂房正屋大門敞開,叫了幾聲“林大人!”無人應答。
便舉著燈籠進屋一照,林貫手捂胸口仰面躺在血泊之中......
“這整個縣衙,就您職務最高,您今日不能離開,幫我們大人查出殺人兇手才是??!”主薄眼含熱淚,一揖到地。
徐卓然年紀雖小,但是這近一年來走過見過經(jīng)過的人和事已然不算少,所以,本就老成持重的他便不再推辭說:“先生引路,我們過去看看林縣丞?!?p> 因為平日里工作認真,待人又極寬厚,林貫深得屬下們的愛戴。
衙役們在他的尸體下墊了一床被子,還用一床毯子覆蓋在他身上。
卓然蹲在林貫身邊,用手摸了摸脈搏:“人并未咽氣,快讓人把他抬到我屋內(nèi)去!”
見所有人呆立不動,尤其是那個說“大人已死”的仵作,早已羞慚得無地自容。
“將此門鎖上,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等天光大亮后,我們再來驗看現(xiàn)場!”卓然嚴厲地說。
緩過來的主薄則又驚又喜,忙命人抬過一張竹床,把林貫抬進了卓然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