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大吵一架后，景家翻了天兒，景老爺子被氣得直接進(jìn)了醫(yī)院。全家只有景奕文還不知情，其余人全都聚集在急診室門口，等著那燈滅。
“怎么樣了？醫(yī)生？”景芳上前詢問。
“病人的家屬嗎？”
“嗯嗯是的，我們都是，都是”張曦文坐在醫(yī)院的長椅上，頭都沒抬一下，景歆在她旁邊陪著，聽到醫(yī)生詢問，景書亦和景晏往前湊了幾步。
“病人的情況暫時穩(wěn)定住了，只是，，”病人看了一眼家屬，猶豫著該怎么開口說才好“沒關(guān)系的醫(yī)生，你請說，沒事兒”
“病人心臟一直不太好，還患有高血壓，雖然長期藥物控制，但是情況一直不太好，這次病發(fā)，也并發(fā)了腦溢血，能不能醒過來有點困難”
醫(yī)生說的很委婉了，景晏一時沒有反應(yīng)，景芳支支吾吾的，喊著醫(yī)生“那還有救嗎？有什么辦法都可以用的啊醫(yī)生，我們有錢，有錢的”
“只能先給您說一聲抱歉，我們會全力救治病人的，還請您放心，只是效果上，不會有太大的改變，您要做好個心里準(zhǔn)備。”
醫(yī)生說完就直接進(jìn)去了，景晏退到墻邊，身體順著墻璧往下滑，雙手捂住臉，失聲痛哭。
景書亦看著此刻的場景，心里五味雜陳，他一時不知該安慰母親，還是安慰姐姐。
舅媽坐在那兒面目表情，忽然起身走向角落里蹲著的男人。
厲聲戾氣“都是你害的，老爺子躺在那兒，你脫不了干系，你一輩子有罪！”
“媽，媽”景歆上前拉住母親，張曦文眼神狠毒，沖著他碎了一口唾沫，哈哈哈哈大笑著，醫(yī)院里還有其他人，來來往往看著這一大家，景芳上前扯著她。
“嫂子，嫂子，冷靜點兒”有沖著景歆說，“你先你帶你媽回去吧，這里有我還有書亦在，沒事兒的啊”
“那姑姑有事兒的話你再給我打電話，我晚會兒再回來?！?p> “嗯”
“走吧，媽”
“景晏，你不得好死！哈哈哈，不得好死。。?！?p> 等人走后，景芳看著還蹲著的大哥，走上前，“你準(zhǔn)備怎么跟我二哥說？”
景晏抹了一把臉，茫然的抬起頭，滿臉的憔悴，短短一時間，老了不止十歲。
“先等等情況吧”
“等情況？等什么情況？爸就躺在里面不省人事，醫(yī)生的話你也聽見了吧？醒不醒的過來就是另外的事情，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本胺己龅剡煅?，眼淚涌出眼眶。
“媽”景書亦上前撐住她，讓她坐在長椅上緩緩。
“你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事情你也該做決定了，爸已經(jīng)說不了什么話，你想怎么樣都無所謂，反正沒有什么都夠攔得住你了，大嫂已經(jīng)被你逼成這個樣子，二哥還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想這個家四分五裂嗎？哥？”
景晏悲哀的捂住臉，妹妹的話無疑不是在往他心尖上捅刀子。
“奕文！”陶冶手撐在窗口，朝外正在揮灑汗水的男人叫了一聲，揮了揮手中的電話“找你的”
“誰？”景奕文抹了一把汗，快步走了過去，從付溫手中接過“你去看會兒”
“景歆？怎么了？”
景奕文買的是最近的一張機(jī)票，請假還要流程，太麻煩，他選擇了先斬后奏，有什么事兒先讓付溫?fù)?dān)著點兒，不知道要在家呆多久。
景老爺子直接轉(zhuǎn)進(jìn)來ICU的病房，家屬不讓進(jìn)就只能在外邊聽通知。
夜里，景歆拿了點毯子過來，“我買了飯，先吃點兒吧？”
景芳看她來，只是看了一眼，沒有碰那飯，“姑姑，多少吃點啊，爺爺在里面躺著，您身體要搞垮了可怎么辦？”
“我一想到你爺爺，你爺爺還在里面躺著，我就，，我就難受的吃不下飯，景歆啊，你別管我，我一個人待會兒就行了”
景歆摟著姑姑，不斷給予安慰，示意景書亦吃點兒，景書亦靠著窗，安靜的也不只琢磨什么，聽見聲兒也只是偏了偏頭“不用了，姐，我不餓”
徐藝最近都是早出晚歸，無暇照顧她，偶爾想起來的時候會打個電話問問有沒有按時吃飯，垃圾桶里，每天固定不變的外賣包裝，堆積的多了，安樂樂也看不下去，主動收拾了拎下樓去。
今晚，她估摸不準(zhǔn)徐藝會不會又是很晚才回來，索性窩在沙發(fā)上看肥皂劇，劇情進(jìn)度到了一半兒，玄關(guān)處有了動靜，她抬起頭正好與剛進(jìn)門兒的徐藝照了個滿懷，她手里拎了一兜子的東西，沖她晃了晃。
“還沒吃飯呢吧，姐姐買了菜，燒給你吃啊，排骨是想紅燒還是直接燉玉米??？”徐藝蹬掉腳上的高跟鞋。
安樂樂視線又落到了屏幕上，淡淡的說“不用了，我不怎么餓”
徐藝將東西桌子上，將外套脫了仍在一邊兒，總算是空了手，扒拉著袋子挑揀，用得到的放進(jìn)廚房里，剩下的全部丟進(jìn)冰箱，“哼，你哥哥說你不怎么吃飯，跟小鳥兒胃似的，那哪行啊，小姑娘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飯可是不好的，怎么？學(xué)人減肥?。俊?p> 安樂樂臉上一熱，“才沒有”從沙發(fā)上跳下來，想要去幫她的忙，被徐藝趕出了廚房，
“不是就行，老老實實等著，菜馬上就好，今天有點忙，回來的晚了，補(bǔ)償給你做好吃的，不過我做的不太好啊，跟付溫比起來有點差勁，你可不要嫌棄啊，你吃過你哥哥做的飯嗎？”
徐藝在水池里洗著菜，歪頭朝她的方向問，也不等回答又繼續(xù)說，“你哥哥做飯還行，也不知他打哪學(xué)的，一個當(dāng)兵的，”
徐藝笑了下，將菜濾過水后抄起放到菜板上，“要不是他那軍銜在，我還真以為他在部隊里干的是炊事員呢”
哥哥也給她下過廚，但她不是第一個吃過他做的飯，安樂樂喉嚨一陣兒哽咽，難受的勁兒讓她想哭。
“在聽嗎？”徐藝從廚房里張望她，見小姑娘安安靜靜的窩在沙發(fā)上，以為看劇著了迷，半晌也不見應(yīng)一下。
安樂樂慌神咽下酸澀，抬頭張望她，“??？哦吃過一次”
“不知道，估計學(xué)過吧”她說著又將頭低了下去。
“欸，你跟你哥是怎么認(rèn)識的？他只跟我說了大概的意思，不過我還是比較好奇你倆是怎么碰到的，付溫那么一個。。。。不會聊天兒的人，你怎么就答應(yīng)做他妹妹了？”徐藝炒菜的架勢很是熟練，安樂樂偷偷看她，根本就不像她說的那樣兒不怎么下廚。
安樂樂不大樂意說，她本來就不想承認(rèn)這個關(guān)系，別過頭就當(dāng)沒聽見，好在徐藝沒有再問。
“湯你喜歡咸口的還是甜口的？”
“啊，咸的吧”
“我也喜歡咸的，咱倆口味兒還挺像”
安樂樂看著她在廚房里忙活，自己什么都不會，拿什么跟人家比？越發(fā)的惆悵起來。
半個小時后，徐藝喊安樂樂過來端盤子，四菜一湯，“你把這個菜拿過去，再拿兩個碗就ok了，剩下的我來”
“齊活兒”徐藝拍著手，撐著下巴不禁感嘆，“賣相還不錯，嘗嘗，看怎么樣？”
安樂樂每個嘗了一點兒，點點頭說還不錯。
“我就說，拍個照讓我，給你哥發(fā)過去看看，省的他念叨我再餓著你?！彼f這話將圍裙從腰間解了下來，轉(zhuǎn)身去摸手機(jī)。
安樂樂心里五味雜陳，看她拿出手機(jī)對著桌子自拍，連帶著她，一同入了鏡，安樂樂正夾了一口菜入嘴，筷子還沒放下去，徐藝讓她抬頭，她猝不及防的，表情略帶驚訝，就那么咔嚓一下定了格。
收拾碗筷的時候，安樂樂忍不住開口詢問，“徐藝姐”
“嗯？怎么了？”
“你跟我哥是怎么認(rèn)識的啊？”安樂樂有些別扭的叫出那個字。
徐藝嫌頭發(fā)礙事兒，問她借了皮筋兒幾下將頭發(fā)挽成一個丸子，露出纖細(xì)的脖子，潔白有美好，“我跟他啊，托了一個朋友認(rèn)識的，講起來也真是搞笑”
“嗯？”安樂樂洗著碗。
“你哥是代人相親的，不過給的資料倒是真的，他這人看起來挺板正的一人兒”徐藝忽地湊近她，“其實啊，相處起來內(nèi)心挺悶騷的，別扭的不行?！?p> 安樂樂抿著唇，心跳的雜亂又快，“是嗎？”
“真的，你哥那人特喜歡口是心非，明明喜歡什么東西偏偏說不喜歡，再問就要臉紅的跟個什么似的?！?p> 她仔細(xì)聽著，呼吸越來越不暢，心里難過的要死，徐藝沒注意到她的異常，將刷干凈的盤子遞給她，“你把這個放過去，我來刷這個”
“嗯”
“你知道你哥家里有誰嗎？”
安樂樂搖了搖頭，他對他的了解少之又少，更別提他的家庭了。
“聽朋友說，他家里就剩他自己了，爸媽走得早，好可憐的，好像還有個老人，不知道還在不在了”水池的水濺了出來，有幾滴落在她的臉上，她用胳膊蹭了蹭。
安樂樂低著頭做事，一時答不上來話，她什么都不了解。
“你哥沒給你說過??？”
“說過，我沒怎么在意”安樂樂撒了謊，“我有點兒困了，徐藝姐，我先睡了”
安樂樂說著進(jìn)了衛(wèi)生間收拾了自己，快速躲進(jìn)屋子里。
她睡不著從枕頭下邊兒摸出手機(jī)對著付溫的頭像拍了拍。
很快，對方也拍了她一下，安樂樂抿著唇笑了。
“不生氣了？”對方給她發(fā)了一個表情包，安樂樂沒忍住笑出了聲，很快又忍住，冷著一張臉，“生氣”
“小丫頭片子”
電話打的有些猝不及防，看著屏幕上閃爍的付溫兩個字，安樂樂嚇了一跳，看了眼門口，過了一會兒才接聽。
“怎么不笑？”付溫打的視頻，懟臉拍的，顏值依舊在線。
安樂樂板著一張臉瞧他，不管他怎么說就是不笑。
付溫嘆了一口氣，從鼻腔哼出聲，“哥哥忙了一天了，怎么，小姑娘一個笑容都不舍得給??？”
半晌她擠出一個笑，被付溫嫌棄的不行，“行了，別勉強(qiáng)了啊”
“我也想知道你好多事情”安樂樂眉眼低垂，這個鏡頭看，她的上睫毛很長，臉上打出了一小片兒的陰影。
“嗯？說的什么？哥哥剛才沒聽清”
“我說，”安樂樂吸了一口氣，緩慢的說出口“我不想從別人口中了解你，我也想聽你說”
“聽我說什么？”付溫眼中帶著笑意看著她。
“聽你說關(guān)于你的一切”安樂樂對上的他的目光，眸子里帶著期待。
付溫止住笑，換了一個姿勢“小。。丫頭”
“嗯”
“這么想聽??？”
“嗯”
“那你可要聽仔細(xì)了”
“好”安樂樂認(rèn)認(rèn)真真的看著他，正經(jīng)危坐著。
付溫清了清嗓子，正經(jīng)了起來“哥哥啊，沒有家”
她聽他說的認(rèn)真“哥哥沒有家，以前有，后來我爸賭博，輸了好多錢，沒有錢還，被追著打，我爸死后，那些人就追著我媽，我媽被逼瘋了，死的時候肚子里還揣著我妹?！?p> “我那時候只有十幾歲，我奶奶藏著我，不許我出聲，再后來，”付溫笑了笑，然后又清了清嗓音繼續(xù)“在后來啊，我就跑了，因為不想再呆在那里，所以輾轉(zhuǎn)了好多地方，才來到了這兒。”
安樂樂眼眶濕潤，忍了好久的眼淚還是沒有忍住，付溫笑她“所以啊，哥哥一見到你，就覺得很有緣。”
“你是不是很難過？”她鼻頭紅紅的，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付溫一手墊在腦袋下，歪著頭看她“以前很難過，現(xiàn)在不會了，因為哥哥多了個真的妹妹?！?p> 安樂樂看著他，難過的要死，眼淚一個勁兒的流，付溫喉結(jié)上下滑動，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有些手足無措“好了，多大個人了，還哭啊？不嫌丟人??？”
“丟的也是你的人”安樂樂擤了鼻子，紅著一張眼看他。
付溫哼出笑，“好，我怕丟人，所以，，不哭了？”
“嗯”安樂樂使勁兒吸了吸鼻子。
“晚上吃的什么？”
“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不想告訴你”
“哼，行啊，才跟你徐藝姐待了幾天，就倒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