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一周全勤的雨過去了,地面的冷色系也終于得以消除,太陽也得以再次被人們看到,盡管在場的學生里,沒有幾個是愿意看到太陽的,畢竟秋天的太陽總是格外刺眼。
學生們整齊地站在操場上,各個年紀和老師們都躁動著,但老師礙于身份,也就裝裝樣子,等學生們都安靜下來,隊伍后面就開始了屬于他們的討論會。
“聽說了嗎?這座城市就剩我們這些人了呢……”一個帶著眼鏡的男教師說道。
“對啊……晚上還有恐怖的怪物……”
“而且還有很多人失蹤了……”
幾位女教師有些擔驚受怕,畢竟他們作為普通人見識過那些怪物,也是好不容易才活過來的。
“很多老師都在醫(yī)務室里躺著,得虧我跟著大部隊,不讓就被那個黑色的火焰燒死了……”
“黑色的火焰?”
“對啊……”
桐祈在隊伍里聽著后面的交流會,嘆了口氣,他是真的不想聽到這些早就知道了的信息,但能力有些不受控,好像是專門把這段對話給他聽的一樣。他就好像是可以洞察一切的偵探和一個永遠能發(fā)現(xiàn)重點的助手一樣,只不過這個助手的主觀能動性過于強大了,以至于桐祈的精力就這樣逐漸流失。
“余慶……我想睡覺……”
“……靠我身上。”余慶露出了無奈的表情,轉(zhuǎn)眼看向其他學生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眼里滿是疲倦,余慶習慣性的嘆了口氣,不緊不慢的躺在了地上,拉著桐祈一起。
“你們倆就直接在這里睡嗎?”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余慶睜開雙眼看向那個頭發(fā)如同鶴羽一樣的少女,今天她綁了個高馬尾看起來格外精干。
“不然呢?我好歹也是病患啊……”
“起碼在這種地方不要丟人,你的名氣已經(jīng)夠爛了?!?p> 白鷺庭好像抓貓一樣地把兩人抓了起來,余慶滿臉寫著“讓我去死”般的尷尬,桐祈倒是不緊不慢的看了看白鷺庭然后又睡去。
白鷺庭將兩人拖到主席臺的后面,那里放著兩張桌子和好幾張椅子姬座堯和王建國正拿著兩本稿子,上面寫的是地鐵的使用說明。
“有什么事嗎?”
“你還好意思說有什么事!你自己先看看偷地鐵這事兒合理嗎!”
“你讓我們怎么和學生說明!”
“那就看你們的嘍,白鷺庭,接下來的就拜托你了?!?p> “嗯?!?p> 白鷺庭對著余慶甜甜的笑了笑,然后轉(zhuǎn)身走上了主席臺。
“你這樣騙一個女生的感情真的很缺德的?!奔ё鶊蜓劾镌俅纬錆M了嫌棄,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走上了主席臺,王建國在嘆了口氣后,拍了拍余慶的肩膀。
“孩子,做人要將心比心,但凡是個正常人,知道你們倆之間的內(nèi)幕,都知道她喜歡你……”
“你……你說這個干嘛??!”
“唉,年輕真好?!?p> 臺上的兩人開始了演講,眾人都開始議論紛紛,因為姬座堯和白鷺庭是學校里的當紅名人,姬座堯是保護男生宿舍的領導人,白鷺庭則是被稱為“英雄”的人物,是領導學生的人、是醫(yī)務室里的白衣天使、更是如同還未到來的白雪一樣不可侵犯的存在。
“下面宣讀一則重要決定?!眱扇嗣鏌o表情,斬釘截鐵地開始了這次的演講,下面的老師們滿臉問號,畢竟兩個學生竟然直接干起了老師的工作,臺下等著看笑話的李東旭還是貫徹著他那令人惡心的笑容和驕傲。
“兩個學生?王建國,你手底下是真的沒人了嗎?”
李東旭摸了摸自己被脖子覆蓋的下巴,盡管心里一萬個不服氣,他還是耐心聽完了這所謂的通知。
王建國想要將學校里的人轉(zhuǎn)移到感覺適合他們發(fā)展的地方,城市里的自然資源太少,更別說像樣的武器了,學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唯一能用上的只有那兩個有超能力的學生和教官了,所以就只能去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至少能夠發(fā)展,而不是坐吃山空的地方。
李東旭想了想,決定先服從安排,畢竟他也讓手底下的教官去撬過周圍建筑的鎖,發(fā)現(xiàn)所有房間,都是出奇的一樣,都是只有家具的空殼,而且家具和設施完全一樣,除了學生的家里會有物資以外,其他地方就像是沒有文件就拿其他文件頂替上去一樣。
計劃通暢地進行著,學生們回到宿舍整理自己的物品,而余慶幾人卻走出了校園來到了地鐵站,但是這個地鐵站卻充滿了火焰燒過的痕跡。
“……這確定是之前的地鐵站?”桐祈有些疑惑地看向余慶,但余慶也是充滿無奈地尬笑,領著眾人朝里面走去。
“……先進去吧。”
“你叫陳思宇和靳梓東兩個人去拉地鐵……武少偉和王宇博去操作室……但這痕跡,是和誰打了一架嗎?”
王建國滿臉的不可思議,他還是不明白這群學生這股死也不依靠大人的別扭情緒是從哪里來的,該說是他們習慣了嗎?
“我去用冰把墻壁修復一下。”
“嗯,注意安全?!?p> 白鷺庭看著從墻上裂到天花板的裂縫,嘆了口氣。
五人繼續(xù)前進,余慶走在前面,去控制室打開了電力。
原本昏暗的地鐵站一下子亮了起來,光打在地板上,墻上、收銀臺、檢票口的燒痕立刻顯現(xiàn)了出來。
“唉……果然拜托他的話,他絕對會和陳思宇打起來……”
“你拜托誰???”
“陳思宇啊?!奔ё鶊蛴种庾哟亮舜劣鄳c的手臂,余慶的答案讓他有些懵,但又立刻反應過來。
“你該不會……”姬座堯緊皺眉頭,做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
“啊哈哈哈,別露出那種表情嘛,我又不是真的怪物……”
幾人下到了月臺,隧道的深處正好有光傳來,在幾秒的破風聲后,地鐵緩緩停了下來,只不過停得有些歪,只見里面的門開了以后,一團黑色的火焰將擋住門的玻璃炸開,兩個人影走了出來。
那是“陳思宇”和靳梓東,以及被“陳思宇”拖著的陳思宇,這話有點怪,但絕對沒有問題。
“陳思宇”將陳思宇隨手砸到墻上,拽著靳梓東就朝余慶走了過來,白鷺庭和桐祈立刻擺好戰(zhàn)斗姿勢,冰和虹光立刻匯聚到他們的手上形成了武器。
“你們冷靜……”
嗖!
兩道音爆從余慶生后傳來,兩人已經(jīng)朝著“陳思宇”攻了上去。
桐祈將花槍掰斷以適應近戰(zhàn),白鷺庭則是將槍丟了出去。槍從“陳思宇”的耳邊掠過,他抬手發(fā)動了黑炎,可當黑炎剛剛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卻被定格住了,接著桐祈快步來到他的面前,將花槍刺入了他的關節(jié)處,接著定格解除,“陳思宇”全身閃爍著黑色的光芒,“陳思宇”的周圍立刻被黑炎互蓋,接著無數(shù)火球從陳思宇的周圍凝聚出來,沖向兩人,兩人也立刻使用能力抵擋,但冰還是擋不住火,被直接融化,桐祈想要將滿頭而來的火球定格,但在當他使用能力的前一秒,那些火球分裂成無數(shù)的小火球,躲過了桐祈的定格,并在兩米內(nèi)朝兩人飛來。
“停!給我住手!”
無數(shù)紅色的晶體擋在了兩人面前,余慶滿頭大汗地看著快要受傷的兩人,臉上仿佛是看著兩個闖了禍的孩子一樣,充滿了無奈。
“余慶,這究竟……”白鷺庭先發(fā)起了疑問,眼里滿是委屈,畢竟自己是真的怕他受到傷害,但這種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的感覺是怎么回事,余慶只是摸了摸她的頭,不說話。
“余桑你干嘛(* ̄m ̄)?!?p> “額……沒有和你們解釋清楚確實是我的問題?!?p> “但……這個“陳思宇”是非常值得相信的?!庇嗾f著說著,摟住了“陳思宇”,他也不反抗,只是看了看自己被桐祈刺穿的手臂,一團白火在他身上燃燒了起來,連著余慶一起燒。
“你的忙我?guī)屯炅?,但我還是不太理解你為什么會幫助他們。”
“不過這些都毫無意義,你什么時候加入我們?”
“額……我說過要加入你?”
“哈哈,那就下次吧?!?p> “哦對了,別叫我陳思宇了,叫我納污吧,我自己起的。”
“陳思宇”將手揣進褲兜,瀟灑地走了,余慶知道,自己和他是真真正正的同類,他自己能感覺到,那股宿命般的熟悉感。
桐祈將一切都看在眼里,原本清澈的眼眸變得混濁許多,對于桐祈,看到“陳思宇”時自己產(chǎn)生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厭惡感,好似是過去的記憶在厭惡他,但過去對于桐祈卻是個虛無縹緲的詞。
沒有過去,卻從過去而來的少年。
…………………………
那天夜里,納污將余慶叫上了博物館的天臺,上面寒風瑟瑟,余慶有些疑惑,陳思宇為何會突然把自己交上這里?姬座堯已經(jīng)被他送了回去,夜晚的寂靜填滿了兩人的心頭,現(xiàn)在,只有他們兩只怪物。
“余慶,我不理解?!?p> 風將烏云吹開,月光再次落了下來,陳思宇在月光下顯現(xiàn)出了他原本的樣子,風吹過他的白發(fā),一黑一白的瞳孔發(fā)著亮光。
“你不理解什么?”余慶愣了一下,語氣立刻轉(zhuǎn)變,好像對待敵人,眼神里也充滿了警惕。
“你不用那么警惕,我們可是同類?!?p> “或許吧,只要你不傷害我的朋友們。”
“你還真是不念舊啊?!?p> 納污笑了笑,但卻是長輩對于晚輩寵溺又無奈的笑。
“念舊?我和你們可沒有什么舊可以念。”
“哈哈,看來你忘記了呢。”
納污的身上燃起了火焰,還沒等余慶反應過來,那火焰就順著地板爬滿了余慶的全身。
“你干……誒?”
“給你清洗一下,身上太臟了?!?p> 那些火焰不但沒有讓余慶感到灼燒感,還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就好像大雪紛飛的一月里的那一張床,溫暖的同時又如同一個港灣。
“我對你沒有惡意,因為你我是同類,從種族的角度上來說,你是我的家人?!?p> “這是人類的書里提到的,我非常認同,他們也算是我的半個父母,但這并不是你站在他們那里的理由?!奔{污擺出一副思考的樣子,如同一個學生,當然也不排除是像孫悟空那樣的學生就是了。
“我想要站在哪里是我自己的事情?!?p> “確實,我是沒資格干涉你的選擇,但作為家人,我也不能無視你的執(zhí)迷不悟?!?p> “你究竟想怎樣?”余慶的周圍開始凝結出紅色的晶體,如同被紅色星星所圍繞著一樣,而他那雙眼睛里充滿了警惕。
“咳咳,按道理來說,我也算你的兄長,所以還是希望你能不要那么警惕?!?p> 納污露出了失落的神情,毫不避諱的把所求和期望說了出來,性子直地讓余慶感到不適應,畢竟在他的腦子里下一秒都要開打了,而對面只是擺出了一副被頂撞了的兄長一樣的表情,論誰都會感到落差。
“兄長是什么意思?你我應該是他們來到這個世界后的同一天誕生的啊?!?p> “看來你還不知道呢……
你的使命,嘛,雖然我從來都不把那玩意當事。”
“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余慶有些費解,但納污還是那一副苦惱的樣子,這個人真的很直來直往呢。
“你知道,『十之刻名』嗎?”
“是這個世界孕育而出的十個使徒……或者說用『淵者』你會熟悉一點吧。”
“十個『淵者』都有著自己的使命,根據(jù)他象征的含義被賦予『刻名』,擁有了『刻名』就會擁有魔神的權能和一部分知識?!?p> “就例如我,我被賦予的『刻名』是第二的『凌厲』。”
“哦對了,有一個女人,她就在你們學校里面,她的『刻名』是排名第一的『源女』,我給你吃的那塊肉就是我從她那里拿來的?!?p>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殘骸』,不是你的家人。”余慶懷著僥幸心理問道,他并沒有覺得自己有多么特殊,骨子里的自卑感還是讓他覺得自己只不過是個幸運一點的『殘骸』。
納污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
“那要不這樣,在你認清現(xiàn)實之前,我會幫救你和你的伙伴三次,中間你可以尋求我的幫忙,算是盡到了家人的義務?!?p> “代價呢?”
“沒有代價,只希望你在安排好一切后,能夠接受自己的身份?!奔{污說完,就化作一團烈火,朝著遠處飛去。
余慶向后倒去,心里終于放松了下來,他開始思考,自己見到的那個巨大的身影,以及桐祈的怪物身份,桐祈究竟是什么?在輸血之后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強了不止一點半點,好像從殼里孵化出來了一樣,自己必須知道桐祈他到底是什么,這樣才能幫助他,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家人,自己都有這樣做的理由。
余慶緩步站了起來,然后喚出那紅色的晶體。
“哈,如果能賣出去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
好像是被自己逗笑一般,余慶笑得合不攏嘴,他下到了地下的建筑里,周圍長著四季的樹枝,儼然已經(jīng)變成了美麗的風景,在舞臺的中央,是姬座堯立起的墓碑,上面寫著齊敏的平身成就。
無兒無女,唯一家人:姬座堯。
“家人嗎?”
他從心里把桐祈當做家人,桐祈也把他當做家人,事到如今,他的理想似乎和原本的余慶沒有任何改變:
有一個愛他的人,他愛的人一起混吃等死。
等“資本”自愿被“共產(chǎn)”推翻,英雄成為王,那時自己或許就可以安享晚年了,前提是,沒有夢妻和那個怪物的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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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之刻名:
『源女』——夢妻——
『凌厲』——納污╱陳思宇——
『花記』——(未知)——
『淵明』——(未知)——
『知匯』——姬座堯?——
『千鶴』——(未知)——
『舊世』——桐祈——
『極光』——桐祈——
『劫滅』——余慶——
『余慶』——(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