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有著自己的規(guī)律,一年四季、二十四節(jié)氣,但事態(tài)總是變化無常,唯有特異點才能決定世間的下一次規(guī)律。
在掌管夢之神的夢中,存在著所謂『刻名』的特異點。
他們天生便擁有神的權柄,他們的命運會使得他們最終只會剩下一人。
而那一人,便是『余慶』。
他的權能便是『定軌』。
他將親身體會無數(shù)的世界,在無數(shù)的可能性中選擇其一,并且按下定軌,但當其決定后,其將失去一切作為『刻名』的記憶,并且作為下一場輪回的『舊世』再次參與那荒誕的命運。
在三十幾個小時之后,一切將被按下定軌。
………………
教導處中
“我問你話呢!”
李東旭對著余慶大喊大叫,然而余慶只是把手背在身后,靠在了墻上,顯然一副死樣。
“看來你是不知道我的手腕硬不硬……”
“我要是想,你們整個宿舍都得退學!”李東旭向著后面喊道,只見120的各位都是一臉死樣地,心里已經(jīng)把李東旭從山頂洞人到改革開放,再到現(xiàn)代的所有家人都問候了一遍。
大晚上的。
從晚上8點審訊到了十二點,你的時間是大風吹來的??!
“問你們話呢,你給我裝死是吧?”
一旁站著的教官喊道。
王宇博和武少偉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拽了拽靠在陳思宇肩膀上睡著的靳梓東,桐祈則是一副快要困死的狀態(tài),整個人搖搖欲墜的。
“好……好,不認是吧。”
李東旭的眼神看向一旁低著頭的余慶,他作為老師,顯然知道學生最怕的是什么。
“你是三班節(jié)目的負責人對吧,從今天開始,你們班的節(jié)目不用上了,直到副理事長說你們可以上為止?!崩顤|旭撂下一句話,就準備揚長而去,他趾高氣揚的,在他的想象里,余慶這個時候會抱住他的腿,然后哭著求原諒,然后自己再把他帶過去給副理事長交差,之后再把余慶退學,這樣即可以滿足他心里那變態(tài)的惡意,還可以勾搭上新來的副理事長,何樂而不為呢?
“哦?!?p> 可誰知,余慶就會了句哦,然后點了點頭,對他豎起了中指,用最小的聲音說道。
“我祝你出門有個好福家?!保ㄎ易D愠鲩T被車撞。)
“切!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時候。說罷,領著一眾教官摔門而去。
“唉……”余慶一下子道了下去,將眼鏡摘下,揉了揉眼睛。
“你真把那貨打了?”武少偉走過來,拍了拍余慶的肩膀,一臉關心地問道。
“好像吧……我也記得不太清?!?p> 這四個小時對他來說是真的折磨,自己只記得一些片段,但溜進餐廳偷甜品的是自己,錯總歸是在自己身上的,但那李東旭就逮著余慶記不清這一點,瘋狂加罪。
“唉……抱歉啊陳思宇,你的節(jié)目沒了?!?p> “我無所謂啊?!?p> “你不是要和張王陳告白嗎?怎么就無所謂了?”
“我們上周剛在一起的,我告的白。”陳思宇自豪地拍了拍胸口。
“你不得好死!背叛我們哥幾個!”三人喊道,恨不得直接將陳思宇燒成灰燼,怎么能有女朋友?。‘敵跽f好的一聲兄弟一起走,誰先脫單誰是狗呢?合著現(xiàn)在就剩他們兄弟三個是但著的了。
“現(xiàn)在先想想怎么和那幾個有節(jié)目的女生解釋吧,我可不想成為眾矢之地。”
“不,你已經(jīng)是了。”
“哈???”
“你那一周沒來,所以不知道,那個白露杉主任剛上任第一天,就來學校,說要和學生共同學習,成為好友,還給全校師生發(fā)了紅包。”
“所以現(xiàn)在,他在學生里的人氣可以說是非常高?!?p> “不,那我的紅包呢?”
“而且他還是學校的新股東之一……”武少偉叉開話題,繼續(xù)說道。
“我紅包呢??。?!”余慶吼道。
“……那幾天不是你借錢嘛,我們就轉給你了……”武少偉和陳思宇有些心虛地撓了撓頭,而靳梓東則尷尬地看向不存在的遠方。
“唉……算了,那我就不還了?!庇鄳c打開了門,想要走出去。
“這么晚了,宿舍早鎖了你去干嘛?”王宇博問道。
“去外面轉轉。”
黑暗中,這所學校十分的寂靜,冬天的寒冷又重新席卷了余慶的全身,他呼出一團看不清的白霧,心里十分的寂靜,就如同這黑暗一樣。
城市的光和聲響透過鐵柵欄,讓這里顯得不那么孤單,寒風吹拂過了枯黃的樹葉,掉落在地上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
周圍沒有樹,卻不乏有鳥叫,那都是些沒有去到溫暖地方的鳥兒們吧,或許是沒跟上大部隊,又或是有自己的理由愿意留在這里。
“真是討厭啊……”
“難得以為自己能干點正事了?!?p> 要是說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這個元旦晚會包含了太多,也是他人生第一次參與到一個活動的置辦中去,自己也干了許多活,以為自己能就此融入還真是天真啊。
不過也多虧了這次活動,自己和白鷺庭能再次相識相知,經(jīng)歷了許多啊。
誰能想到,他就參加個活動,然后就被迫卷入姬家的那堆破事里去,雖然確實是他的桐祈犯賤才會跟上那兩個人。
“唉……好麻煩啊……”
而此時,腳步聲逐漸從余慶的身后傳來。
“找我什么事?”
“真是自戀啊,我只是在操場上逛逛?!蹦浅錆M性感磁性的男高音仿佛是男人的身份證,余慶提著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
“哦?大晚上,十二點,你還是一個不住校的老師,怎么可能會在這種地方?!庇鄳c朝后面看去,齊敏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仿佛和黑色融為了一體,若不是白襯衫和那張棱角分明的白臉,還真不容易注意到他。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是來散步的?!?p> 齊敏回道,兩人并排著走在一起,像是朋友一樣,但兩人之間卻異常的冷清。
“冷嗎?”
“不冷?!?p> “我是說咱倆之間的氛圍?!?p> “確實有點過于冰冷了?!庇鄳c說著,看向了他那如同玻璃的眼中,很平靜,沒有一絲感情,但在那平靜之下的狂瀾卻在不停地擺動著。
“你對姬座堯怎么看?”
“想聽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吧?!?p> “人很好,有很大的責任感,但正因如此,活的很累,甚至會為了別人的罪孽來懲罰自己,很傻吧。”
余慶笑著說道。
“能這么快就說出來,提前排練過?”齊敏問道,他對姬座堯的這個朋友相當滿意,從以前的記錄來看,他和姬座堯就是那種互相調侃又互相保護的同伴,但正因如此,當對方為他受傷時,才最不能接受。
“無所謂,你自己心里清楚?!?p> “呵呵,真是有趣的回答,不過我心里確實清楚。”齊敏給予了肯定,微笑道。
兩人又走了一段距離,最終停在了路的中間。
“余慶,有的時候我真不知道你是裝傻還是真傻。”
“可能都是吧?!?p> “白露杉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辦?”面對這個明明早已進入煉金術界,對各大家族的事情都門清,但就是喜歡裝糊涂的人,齊敏選擇打開天窗,說亮話,這是對于聰明人的尊重,當然,他也不介意丟一次臉。
“告訴你個好消息吧余慶。”
“他已經(jīng)被家族拋棄了,因為行事作風太過張揚且殘忍。”
“是嗎?是家族拋棄了他,還是你拋棄了他?”余慶問道,他自然知道齊敏在家族中的地位,不然也不可能當大少爺?shù)睦蠋?,只不過對方一直在暗處,自己也確實不好說。
“這就不勞煩你操心了,但最主要的是,我會賦予你執(zhí)行權,對白露杉的執(zhí)行權?!饼R敏說著,將手放進了衣服口袋中。
“行吧,我信你。”余慶癱了癱手,有些無奈地說道,齊敏好歹也是姬座堯的老師,他自然不會對自己怎么樣,但他也同樣清楚,這次的執(zhí)行權,只是齊敏的一家之言,先斬后奏而已。
“我想問問,你為什么要殺他?!?p> “因為他會威脅到姬座堯,僅此而已。”
“這樣啊……”
“不過,我有一個提議……不,不如說是請求?!饼R敏那空白的眼神中這樣出現(xiàn)了一絲感情,但那并不是余慶在此時應該看到的,那是充滿歉意的眼神。
“……”
“你說吧?!?p> “我希望,在此事之后,你能夠不要再找姬座堯了?!?p> “為什么?”余慶的語氣仿佛變成了質問,但又立刻平息了下去。
“下個學期,家族要讓他開始正式學習煉金術了,他會退學去往家族進行系統(tǒng)的學習?!?p> “哦,你會去嗎?”
“是的,我會去?!钡玫娇隙ǖ幕卮鸷?,余慶也放下了心,畢竟有齊敏在,姬座堯是絕對不會出事的,他清楚齊敏的為人。
“我知道了,我答應你。”
“但相對的,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余慶補充道,他的眼神里多出了幾分冰冷。
“從此以后不再碰白鷺庭。”
“抱歉,我做不到,對此我深表歉意?!饼R敏彎下了腰,仿佛是最真誠的道歉。
“白家的血脈能夠解讀黃衣之主留下的『風之卷』,家族不可能放過他們家族。”
“這樣啊……那告訴我一些白露杉的事情吧,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p> ………………
夜很漫長,漫長到足夠把故事講完,而當故事完結之時,除了悲劇以外,什么都不會再擁有。
白露杉個故事,要追溯到10年前。
那是一個冬天。
白家最后的資金已經(jīng)不足以撐起煉金術的開銷,最大的繼承人也不過才7歲。
“求求你們了!我們白家真的沒有退路了!”
高臺之上,一位一頭白發(fā)的男人跪倒在兩人的面前,那跪著的男人自然就是白鷺庭的父親,他在為家族的延續(xù)爭取最后一絲生機。
姬家的家主,也就是姬座堯的父親,他背對著上前攙扶的王家家主,眼睛看向窗外的風雪,不知道其心里在想些什么。
“把你們白家的『風之卷』交給我們,交給我們來解讀,并且把姬家的主血脈交給我們,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會幫助你們?!?p> “姬哥,你這樣是在違背主人的意愿啊!當初之所以給我們每個家族知識是為了讓我們能更長久的走下去?。 蓖跣盏闹心昴腥苏酒鹕韥砼鸬?。
“那你讓我怎么辦?讓那些家族怎么辦?我們又如何面對十幾年后的那場災難?而且!你不也是毀了白家的市場嗎?有什么資格說我!”
男人暴怒地朝著兩人喊道,他臉色蒼白,有著弄弄的黑眼圈,眼里的恐懼不斷流露出來,他像極了嚇傻了的孩子。
“主人的預言……是命中注定的?!?p> “為了生存下去!我們必須要犧牲某些東西!哪怕是對自己曾經(jīng)的兄弟下手。”姬家家主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痛苦和無數(shù)復雜的情感不斷地在他的眼中流動。
“白兄,我就不瞞著你了?!?p> “在我們姬家的『火之卷』中,主人預言了世界的末日?!?p> “哪怕我們曾經(jīng)親如兄弟,我們都必須這樣做……”
“你還是太過自負了?!?p> 在那之后,白家家主被半強迫式的簽到了契約,而契約中,將主血脈交給姬家的事情,很不幸地落在了當時年僅5歲的白露杉身上,因為家族不能失去白鷺庭這個最后的煉金術傳承者了。
但男人卻欺騙了孩子們,男人安慰因為弟弟被送走而哭泣的白鷺庭道:
“他會作為樣本,渡過普通人的一生,姬家會為他安排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不要擔心,他會沒事的?!?p> 男人抱著女兒,不斷地安撫著幼小的白鷺庭,他說的謊話連他自己都不信,卻成為了一個孩子和母親繼續(xù)活下去的動力,他們期待著,和白露杉的再一次相遇,直到生活讓他們認清現(xiàn)實。
被送到姬家的白露杉被送到了三本禁忌知識的解讀之地。
那里只有符文,鋼鐵的墻壁,以及那怎么樣也忘不掉的精神摧殘,不同眷屬的怪物被囚禁在那里,他們的慘叫就足以嚇破正常人的膽子。
那里只有瘋狂,那里只有絕望。
白露杉被作為解讀『風之卷』的導體,他被逼迫著學習成年人的精神力才能撐住的禁忌知識,然后每天將他綁在那詭異又令人作嘔的『風之卷』面前,與那怪物一般的書對視,與精神里的混沌和瘋狂,以及那不適感對抗。
然后,解讀員們會將導管插入他的脊髓,從那里獲取解讀出的秘密。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就算是有名的煉金術師都已經(jīng)被摧殘地瘋狂了,他卻沒有,他瘋了,瘋地很安靜。
他不再哭,不再鬧,他只是接受著那些知識,無論自己的身體是否堅持地住。
直到有一天,他的父親闖入了解讀之地,為了救回他,他的父親廢了胳膊,葬送了最后的追隨者們,將他帶了出來。
就當姬家打算全國通緝并且將白鷺庭抓來時,白露杉回來了,他提著他父親的頭顱,他渾身粘著血,眼里的死灰似乎吞沒了所有的色彩,手中頭顱的臉上更是被刀隔開了無數(shù)的口子,那被從中間切開的眼珠里,滿是的驚愕和蒼涼。
那年,他才12歲。
之后,『風之卷』被解讀完畢,他也作為家族的攻擊犬去清理那些不好拿在明面上講的事情,換句話來說,就是殺手。
直到一次任務,那次任務讓他少見地回到了那個解讀之地。
那時,俄羅斯的煉金術家族在北極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尸體保存的非常良好,他盡管已經(jīng)停止了生命體征,但身體還是不斷地在制造新的身軀,而姬家在破解了那生命程序之后,開始了將其應用在戰(zhàn)士身上的實驗。
而白露杉自然就是那實驗體之一,也是唯一一個活著走出來的人,在那之后,他繼續(xù)作為家族的攻擊犬去殺戮,不斷的分裂讓他本就瘋狂的人格變得支離破碎,他變成了最不可控的因素,但就算是家族也無法真正的殺死他,所以,他活到了現(xiàn)在,在受到殺死白鷺庭的任務后,來到了這里。
………………
“唉……你們姬家真不敢人事。”
“確實如此,但對我來說,能保護住我直接的小世界就足夠了,也不大,頂多一個劇院,里面有我和我的學生,”齊敏說著,看向了天邊的白肚。
“有計劃嗎?”
“當然有了,但為了找到他的本體,我需要一些東西。”余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坐了快幾個小時了,要不是今天放假,他還真不敢這樣搞。
“那可是連姬家都找不到的,你一個半入行的學生能干嘛?”
“我會挑釁他,讓他來找我。”在余慶的心里計劃已經(jīng)確定了,他不會像是姬家家主一樣犧牲別人,他只會犧牲自己,這才是他余慶啊。
“敢這么干的也就只有你了?!?p> 齊敏有些無奈地說道,也同樣錘了錘腰。
“嘻嘻,謝謝夸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