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反轉巫術
不出意外，另一家服裝店也沒有提供有效的情報。只能將希望寄予那位老婦人了。
到了目的地，莉莉絲將馬拴在外面的一棵樹上，親昵地撫摸了下它，表示感謝和獎勵。
接著，她走向老婦人破敗的小木屋，輕輕敲了敲門。
從這里可以清晰望見凱瑟琳的家。在這片房屋稀少的區(qū)域中，她家的石屋算得上是最“恢宏”的建筑了。
然而，除了這個老婦人，竟然沒有人記得凱瑟琳。
沒有回應，莉莉絲又敲了幾下門。
“誰呀？”
終于，屋內(nèi)響起了低沉沙啞的應答聲。
“是我，莉莉絲。我們前天見過的?！?p> 隨著重而遲緩的腳步聲，門開了。
老婦人長滿皺紋的臉出現(xiàn)在面前。她眼圈發(fā)青，皺著眉頭，充滿了不耐煩。
“不是，尊貴的夫人，到底還有完沒完了？不是你來，就是你找人來。昨天我已經(jīng)確認完了，知道的事情也都說了，能不能給可憐的老人留下一點安靜——”
莉莉絲將幾枚銅板放在她手心里。老婦人的話戛然而止。
“呃，當然，當然，人老了，光有安靜可不行，老不說說話啊，腦筋都要長銹了。您要是想多聽幾遍那些事，我也完全歡迎?？煺堖M，請進。哦，慷慨的夫人，愿阿爾法神保佑您！”
莉莉絲無語，走進去環(huán)視了一圈。
這里和她上次來一樣，依然簡陋、骯臟。她也沒得選，便坐在那張唯一的、有一點瘸腿的木椅子上。
椅子痛苦地發(fā)出“吱呀”的一聲呻吟。
“哎呀，看我這愚笨的模樣，您趕了這么遠的路，一定是累了也渴了吧?！?p> 老婦人在屋內(nèi)殷勤地團團轉，雙手捧著一杯水遞給莉莉絲。
莉莉絲確實渴了，但當她注意到杯底積滿水垢后，禮貌地拒絕了。
“哦，好的，夫人，不知道您這次有什么吩咐，請盡管問！上次真是太感謝您了，要不是您幫我，我可走不回家?！?p> 她指的是那晚崴了腳，莉莉絲攙她回家的事。
當然，莉莉絲可沒真的覺得，老婦人真的感謝自己，明明感謝那些銅幣更說得通。
“其實，我今天來是想確認一件事?！彼驍嗔死蠇D人滔滔不絕的感激之詞，又拿出一枚銅幣，遞給老婦人?！斑€希望你能配合?！?p> “哦！慷慨的夫人！當然，當然?！崩蠇D人的眼睛亮了，“當然，當然，沒問題?！?p> “那么，我就直說了……麻煩您脫下衣服趴在床上，我需要檢查一下你的背部?！?p> “……??？哦哦，好的，好的，謹聽夫人吩咐。”
老婦人愣了片刻后，雖然覺得這要求很奇怪，卻依然利索地脫下了衣服，趴在床上。
本來她就只穿著一件破舊的補丁袍子，幾秒之間就準備完畢。
對她這種人，羞恥心在金錢面前一文不值。更何況，一個老婦人干癟、瘦弱的身體，又有什么價值呢？
莉莉絲注意到，老人的背完全畸形，脊柱骨已經(jīng)彎曲了，腰椎骨也突出形成個鼓包。
莉莉絲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會痛，還麻煩您忍耐一下。我保證，不會很久的。而事后，您將得到一枚銀幣作為報酬?！?p> 莉莉絲拿出一個小瓶子，打開瓶塞，一股極為刺鼻的氣味瞬間充滿了整個空間。
她戴上手套，將藥劑一點一點，從上到下，依序抹在老婦人的背上。
“一枚銀幣？天啊……沒事，沒事，我不怕痛，完全不怕?！?p> 老婦人這么說著，心里卻仍然有點慌。
什么東西這么難聞？在她背上抹了什么？好像有點涼……
但是，一枚銀幣??！有了這枚銀幣，她有一陣子不用擔憂肚子問題了……而且……
就在她暢想美好未來，飄飄然之時，不知道莉莉絲將藥抹在了哪里，忽然，一種強烈的刺痛如同霹靂，直接在她的身體炸開。
好痛?。。。?！
她想掙扎，卻根本無法動彈。她想出聲，甚至無力出聲。
好痛?。。?！!
眼淚和鼻涕不知不覺淌了滿臉，她只能無聲吶喊。
這種無法形容的，從背部一波又一波的傳過來疼痛，沒過幾秒就讓她汗出如漿，失去了意識。
直到另一波痛苦將她的意識重新喚醒。
“實在是很抱歉……已經(jīng)好了?！?p> 在不知道第幾次從昏迷中痛醒后，她似乎聽到那位夫人的聲音。
然而，這聲音也像夢境一般飄游著，不甚清晰。
莉莉絲如約將一枚銀幣放在老婦人的臉頰旁邊，咬著唇、攥著拳，注視著她的背部。
那皺紋遍布的蒼老皮膚上面，正綻放著一枚純黑色的倒五芒星圖案。
圖案覆蓋了上半個背部，之下顯示著如下字跡：
尊烈陽為父，尊皎月為母。世界誕生，萬物將得以改變。
——這是“反轉巫術”留下的、極為霸道的反轉痕跡。
所謂反轉，就是消除原巫術的效果。反轉巫術不需要空間畫魔法陣，而是直接畫在人身上的。
任何巫術，只要經(jīng)過反轉，便會在人的身體上留下痕跡。
一般而言，原始巫術越恐怖，就需要越霸道的反轉方式，也會為“受咒者”帶來更強烈的痛苦。
在反轉過后，“受咒者”會忘記這一切。
通過對應不同的原始巫術，可以采用不同的草藥，對反轉痕跡進行針對性確認。當然，如果巫術霸道的話，確認過程也會奇痛無比。
莉莉絲通過使用草藥，確認了原始巫術。而這個結果，讓莉莉絲因憤怒而渾身顫抖。
這是一種用童女的心尖血為基礎，歷經(jīng)復雜儀式，需要數(shù)種草藥和巨大魔法陣的巫術。
而且，要保持記憶被永遠遺忘，施術者必須用心尖血，持續(xù)供奉魔法陣一個月。
也就是說，那個供奉的童女，要日日忍受放血的絕望。
但從另一個方面講，這個魔法陣現(xiàn)在還必定存在于希納的某處。找到它，便能找到證據(jù)。
***
費恩夫人的飯店中，桃瑞絲小心謹慎地觀察著吟游詩人路易斯。
他看上去像個好人。
桃瑞絲撅著嘴，不滿意地得出了這個結論。
路易斯在教堂時的模樣，和現(xiàn)在一點都不像。難道吟游詩人都是這樣，只要一彈起豎琴，唱起歌來，就會變得格外有魅力嗎？
桃瑞絲咬了一口干面包。
正值晌午，費恩飯店中人滿為患。其實，希納并不是個富裕的村莊，有錢的就那么些人，普通人的生活相當清貧。
但是，大家都愛來這里就餐。
這里的老板樂善好施，最重要的是，這里的食物便宜得不可思議。老板還會時不時舉辦點小活動，贈送免費的面包和美酒。
但這絕不意味著食物的品質不高，正相反，連很多外鄉(xiāng)人都對這里的美食贊不絕口。
桃瑞絲覺得，這樣虧本經(jīng)營，飯店總有一天會倒閉。更何況現(xiàn)在污血癥蔓延，賺不到外鄉(xiāng)人的住宿錢。
“中午好，打擾了，美麗的小姐，請問，我能坐這嗎？”
動聽的聲音傳進耳朵。竟然是路易斯，他用那雙誠懇地藍眼睛抱歉地注視著她。
“呃，不行——啊，不是，你坐這吧?！?p> 因為心虛，桃瑞絲回答地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