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月后,韓信拜漢軍大將軍,兵屯漢中,每日厲兵秣馬,準(zhǔn)備出兵。
這日,韓信坐在軍營中,盤算著用兵之策。他面露難色,從巴蜀出兵,山川險阻,三秦之地又有強(qiáng)將坐守,這是他拜將以來的首戰(zhàn),絕不容有失。正愁眉緊鎖之際,一軍士突然進(jìn)來,報道:“大將軍,有一女子闖進(jìn)軍營,說您在咸陽救了她的命,要見您,我們不敢隨意處置,請大將軍指示?!?p> 韓信聞言一震,當(dāng)即站了起來,對軍士道:“快請她進(jìn)來,再準(zhǔn)備一些飯食。”軍士應(yīng)聲下去,韓信當(dāng)即把手中的兵書竹簡往桌上一放,又在帥帳中走了兩個來回,欣喜地笑了??赊D(zhuǎn)瞬之后,他咬了咬嘴唇,恢復(fù)了平靜。
不多時,酈鳶走進(jìn)了營帳,還著那一身和韓信道別時的衣裳,只不過更破舊了一些。一見韓信,酈鳶眼神一亮,笑道:“怎么,大將軍不記得我了?”韓信道:“你怎么沒回老家?先吃點(diǎn)東西吧?!闭f罷,一桌的飯食抬了上來,酈鳶迫不及待地坐定,拿起碗筷便吃。
“回到彭城了,只是整個城都變了,原先的鄰居們都不在了,換了新的人。我在那待了數(shù)日,舉目見不到一個認(rèn)識的人,更別提家人了。身上的銅板也都快花光了,再待下去便活不下去了,沒辦法,我就一路向西尋你。走在路上聽說漢軍拜了韓信當(dāng)大將軍,我想那定是你了,于是我就又跟著來了這里?!贬B鳶狼吞虎咽地說道,“大將軍,你這伙食真不錯,好幾個菜,有肉,還有精細(xì)白米,我都不知道多久沒吃到這白米飯了。”
聽罷良久,韓信只擠出了幾個字:“苦了你了。”
“沒什么苦的,一路上看到多少人餓死的,又有多少人因?yàn)閼?zhàn)亂死的,我能活下來見到你,已經(jīng)很幸運(yùn)了?!贬B鳶笑道,拿衣袖擦了擦嘴,準(zhǔn)備把吃凈的碗筷端出去。
“我不能留你在軍營。”
“為什么?”酈鳶愣愣地站在原地。
“這是軍營,所有將士都不能攜女眷同行,我是大將軍,更要以身作則?!?p> “可我……真的沒有去處了。”酈鳶垂了眼眸,似含著淚珠。
韓信走過去,輕輕拿下她手中的碗筷,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我會讓軍士送你去我在蜀中的住所,讓你以我朋友的身份待在那,吃喝自不用愁,等我探得了你家人的訊息,再告知你?!?p> “朋友的身份么?”酈鳶的眼光游移著。
“嗯,你放心,漢王給我配的隨從侍女都很好說話的,他們不會為難你?!?p> “那……你有打探到你喜歡的她的消息么?”
韓信沉默了片刻,道:“在平定天下之前,我不會去打探她的消息,即便我可以很輕松地得到她的訊息。人如果有了牽絆,就有了弱點(diǎn)。我會時時想著她好或不好,無法專心戰(zhàn)事,而我肩負(fù)的,是漢軍數(shù)萬將士的性命,是漢王一統(tǒng)天下的期許,我不能因此辜負(fù)了他們?!?p> 酈鳶道:“那你會記起我么?”
韓信笑道:“我去打仗,又不是幾年不回來了,每逢大的戰(zhàn)役打完,自然我也會回來跟漢王匯報軍情,休息一段時間,我們也會見面的,何來記起不記起的?!闭f罷,韓信喚來兩名軍士,吩咐他們道:“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很好的朋友,你們二人帶著她回到我府上,以上賓之禮好生安置,若是怠慢了,拿你們是問?!眱擅娛繎?yīng)了,便去準(zhǔn)備啟程車馬。
酈鳶隨著韓信走出帥帳,細(xì)細(xì)看著韓信的臉,相比較于上次他們分別,韓信曬黑了一些,胡子也留長了幾分,但較之前的頹喪,卻多了一分堅(jiān)毅。她往前走了幾步,忽地回頭對韓信大喊:“韓信,還記得上次見面,我跟你說的,我相信你能做到你想做的么!這次我見你,你便當(dāng)上了大將軍。大丈夫生于亂世,要平定天下,還太平于百姓,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掃清天下!”喊罷,酈鳶頭也不回地向前奔去。
韓信看著酈鳶的背影,久久不能平息,喃喃道:“我會做到的。以后,我們也會再相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