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夕陽很美,紅霞漫天舒卷。
回酒店的路上,文藝覺得自己身披霞光彩衣,像位得勝歸來的金甲戰(zhàn)神,很帥,很酷。
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覺得的,很神氣。
而在文藝不知道的很多地方,很多人此時卻很焦躁、很沮喪、很生氣、很躁動……
有的是一開始就跟丟了他,眼睜睜看著他跳上了公交車跑了……
有的是在第一輛公交車上跟丟了他,或看著他最后一個跳下公交車,或看著他攔了輛出租車絕塵而去,或跟著跟著就不見了文藝所乘坐的那輛出租車……
有的是在商城跟丟了他,或被落在了商城門外,追進去時找不到人了,或幾個規(guī)避反跟蹤的動作之后,就不見人影了,或被落在了三樓、四樓……
所有的追蹤線索全都在王府井商城斷掉了。
而去金盾小區(qū)和清風小區(qū)蹲點的也毫無所獲。
至于進小區(qū)打探?暫時還不敢動作太大。
……
其實,文藝沒有錯覺。他只是看不見、認不清、聽不見而已,但直覺沒錯。
從他走進帝京市福彩中心大樓開始,紅色、灰色和黑色的世界就迅速驚醒了、繼而躁動了。
除了文藝一直懷疑的那些滿懷惡意、且簡單粗暴的跟蹤調(diào)查外,還有更多針對他的關注、覬覦和調(diào)查在更加隱蔽地進行著。
無數(shù)個關于他的電話在密集地發(fā)送和接收著電波……
無數(shù)場關于他的交談在很多地方同時展開……
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萬臺電腦在搜索、查詢、交流關于他的信息……
對很多勢力來說,僅僅一串身份證號碼就可以查清文藝的大部分情況。
但能查清的也僅僅是國家、學校等官方系統(tǒng)登記的過往信息,比如家庭、簡歷、登記照、就業(yè)等。
還有很多私人信息和最新情況沒記錄,如一些親朋好友的情況,文藝現(xiàn)在的實際單位和現(xiàn)住址,文藝的性格喜好、優(yōu)點、缺點、特長等,文藝怎么持有兩張一等獎彩票的……
這些沒有登記的私人信息和最新情況非常重要。
比如從無記錄、但今天卻曝出來的二姨和大姑,是什么情況?
又比如,大學登記的就業(yè)單位是楚西的漢工集團,但實際上文藝現(xiàn)在帝京,填寫的單位是帝京市華銘律師事務所,這又是什么情況?
紅色世界是在依法核查。
畢竟文藝一人持有兩張5倍注一等獎彩票這事太過驚人,即便沒什么違法問題,也必須依法核查其合法性和真實性,同時準備應對消息曝光后的質(zhì)疑和熱議。
而灰色世界和黑色世界則在干老本行——撈偏門。
他們在緊急謀劃,在迫不及待流著口水……也在強自克制著出手的沖動。
文藝看不見、也聽不見這些事情,但他早猜到了,并在預案中進行了無數(shù)次推演,今天也冥冥中感應到了。
整個過程他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按照預案采取了一些半吊子的反跟蹤、反調(diào)查措施,像神經(jīng)質(zhì)一樣,但效果很好。
小夢對這些事情門兒清,但受限于實驗規(guī)則,她不能與文藝討論這些事情。
走進酒店大堂時,包丹丹和官昕在值班,前臺沒客人辦手續(xù),兩個小姑娘正在無所事事地混點兒。
見文藝進來,包丹丹看了一眼文藝手上的大包小包,咧嘴輕笑:“又有口福了,沾你的光咯?!?p> “咯咯!”官昕也輕笑,沖著走近的文藝柔聲道:“第一天上班感覺怎么樣?”
“虛心學習中,就是熟悉一下環(huán)境,認識一下同事,沒啥感覺。呵呵!”文藝一邊熟練地遞上零食和水果袋子,一邊隨意瞎說。
昨晚他告訴官昕,今天去華銘律所正式報到上班。
“咦?你怎么換了衣服了。記得你上午出去時穿的是白襯衣黑西褲?。俊卑さん@訝地問道,上午他和范玲玲值班的。
文藝若無其事地解釋道:“嗯,是換了。你沒發(fā)現(xiàn),我的背包也沒背回來嗎?”
“上班的職業(yè)裝放單位了。上班的時候再換上,以免上下班路上搞臟了?!?p> “我現(xiàn)在就那一身職業(yè)裝哩,隨后還得買幾套,輪換著穿。”
官昕:“你吃飯沒?”
文藝:“剛吃過,在旁邊的巷子里。吃完了,順便逛了圈超市?!?p> ……
有客人來問事兒,文藝揮手告別,施施然上樓。
回到酒店這個安全屋,又跟兩位小美女閑聊了一會,心情倍兒愉悅,高度緊張和興奮的情緒很是緩解了一些。
回到房間,文藝隨手扔下塑料袋,把自己丟到大床上,宛如泄氣的皮囊一般,趴在那兒好半天沒有動靜。
沉沉的疲倦!
深深的空虛!
濃濃的孤獨!
累!
身累!
心更累!
他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像剛走下戰(zhàn)場的戰(zhàn)士。
但戰(zhàn)斗還沒結束!
是的,戰(zhàn)斗還遠未結束?。?p> 趴了會,文藝重新打起精神,開啟中年男人的自律模式。
關窗開空調(diào),燒開水泡茶。洗漱、洗衣、整理房間。
然后換上干爽舒適的潔白睡袍,葛優(yōu)躺進在圈椅里,吹著空調(diào)的徐徐涼風,隔窗沐浴著落日的余輝,聽著意識領域里的鋼琴曲,靜靜細品著香茗……腦子里卻在一刻不停地復盤著今日的所有活動,并反復推演著后續(xù)事宜。
一張張面孔、一個個表情、一句句話語、一個個動作……反復回放,細細揣摩。
事情辦得還算順利。
自己應對的大體還行。
局勢表面上還算合理和正常。
暫時還沒有明顯的問題和風險。
……
其實如果真出現(xiàn)什么重大問題也無所謂。
魂穿今生,他將會處處是機遇,遍地是黃金。
3000多萬元雖然多,但對身懷先知金手指的他來說真的無所謂。
本來就是意外的橫財,又不是血汗錢,沒什么不舍得的。
只要人安全,其他的都無所謂。
如此想來,文藝的心態(tài)在不知不覺間發(fā)生了蛻變,心境隨之提升,平常心再次回歸。
之前還令人驚喜若狂的超級大獎,此時此刻回頭望去,覺得也不過如此,心里再沒多少緊張興奮、患得患失。
不過,盡管對巨額獎金的得與失不再那么在意,但事情卻必須認真去做,爭取善始善終,以竟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