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舉動在收獲陳峰友誼的同時,也鼓勵了陳峰的鬧騰勁兒。這家伙隨后一段時間沒找到工作,于是隔三差五地來漢工集團鬧,把綜合部、財務部、法務部、人力資源部、以及黑總辦公室串了了遍。
他也不找才參加工作、善良又貧窮的文藝,專盯著領導鬧,還蠻有效果的。據(jù)說先后從法務部王部長和綜合部雷部長那里討了幾百塊錢,這才不再來鬧訪了。
為此,黑總對文藝很不滿,王部長更是記恨上了文藝,后來沒少敲打和摸黑文藝。而文藝也就此被動站隊,緊跟齊部長的步伐斗王部長。
魂穿今生,文藝當然不會再干這種蠢事,但形勢比人強,李振雖是聘用人員,但是公司的老同志,而且是黑總的御用司機,文藝明知李振在禍水東引,但仍不好翻臉拒絕。
不過,他雖不好翻臉強拒,但扮豬吃老虎,裝傻充愣尬晾一會李振還是可以的。
見文藝一臉糾結,沉默不語,而且時不時掃過來的目光幽幽,似有深意,李振站在那里頓覺渾身不自在。
他好幾次都想伸手拉文藝起身跟他走,但不知道為什么一對上文藝那晦暗不明的眼神就莫名地泄氣了,最后到底沒敢上前拉扯,于是只好沒話找話化解尷尬。
“這人都來第三次了,今天情緒很是激動。今天肯定要給別人一個說法,否則送不走的。搞不好還會失控出問題?!?p> “雷部長上次也跟齊部長和黑總匯報過了,讓匠心裝飾的找齊部長匯報協(xié)調。所以這事你們人力資源部肯定得出面處理。”
“你如果實在拿不定主意就打電話給張凱吧。不過你得先把人接過來,我這邊急著要去接黑總,得馬上走。不可能把辦公室門開著,把那個人留在辦公室。”
這就屬于鬼扯了。黑總下午親自開車帶著雷部長和胡進去陪客戶打麻將釣魚,安排李振留守值班,下班后開車送張部長和田甜、夏敏三個財務部的美女去參加接待宴。
而張部長要處理好客戶的賬目后才能過去見面吃飯,之前給黑總說的時間是最早也得傍晚六點以后才能對完賬,遲則得去七點半才能搞完。黑總特意交代李振等在辦公室。
領導們商量這些事情的時候李振就在旁邊,而文藝也憑借超強的聽力監(jiān)聽到了。
前世的時候,張部長和田甜、夏敏一直忙到晚上六點半才出辦公室,而那時陳峰還賴在文藝的辦公室不走。
但大家只是同事而已,各掃門前雪。除了張部長圓滑地過來露了個面,說了幾句場面話,田甜跟著張部長過來看了看,對文藝報以同情的表情外,其他人沒誰幫文藝。而李振連面都沒露,唯恐陳峰和文藝攔住他參與協(xié)調。
但睜眼說瞎話,是領導、領導心腹和資深老同志面對新人的特權。文藝唯一合適做的就是裝糊涂,于是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道:“嗯,你讓他過來吧,我先問問情況?!?p> 李振:“他那都不去,就賴在綜合部不走。害怕他一出門我就鎖門了。你先跟我過去見見人,帶他過來?!?p> 文藝心里冷笑,如果陳峰不是那么機靈和賴皮,估計你早就忽悠他過來找我了,才不會親自跑過來跟我磨嘰半天。
“你告訴他,想解決問題就來305找我,我等他幾分鐘,過時不候。”文藝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話,也不看李振,自顧自地扭頭看向電腦屏幕假裝忙工作。
李振聞言心里“咯噔”一聲,文藝要開溜嗎?那那個陳峰今晚就真賴上他了:“你可不能走哩。這事跟我沒關系的,是你們部門的事情哩?!?p> 文藝一邊滑動鼠標,一邊不咸不淡地道:“城池失火,殃及池魚。嘿嘿!”
“我不躲。你讓他來找我。他如果真想解決問題話,會過來的?!?p> 這話說的李振心里又“咯噔”一聲,禁不住狐疑地多打量了文藝幾眼。城市失火,殃及池魚?文藝早就知道內情?這是還是看穿自己了?
但文藝似無所覺,已經(jīng)開始噼里啪啦地打字了,似乎真的很忙沒時間跟他多說,又似乎看穿了他后懶得跟他廢話。
李振欲言又止,最終什么也沒說,轉身快步走了出去,然后一邊留意文藝辦公室的情況,唯恐文藝趁機關門跑了,一邊對陳峰連哄帶騙,親自帶陳峰過來找文藝。
三四分鐘后,李振帶著一個黝黑健壯的年輕人過來:“文藝,這就是匠心裝飾的項目經(jīng)理陳峰,當時負責302室裝修工程的?!?p> “這人力資源部的文藝,這事你找文藝說?!?p> “那我先過去了,綜合部離不了人。隨時都有電話打進來,我先去回幾個電話?!?p> 李振把陳峰領進屋子,做了簡單介紹,然后不等文藝和陳峰說什么就急匆匆地抽身走了。
文藝慢條斯理地關掉電子文檔,蓋下電筆記本電腦屏幕,然后默然目送李振走人,再然后看著陳峰抬手虛請了一下桌側靠墻的椅子。
陳峰執(zhí)拗地站著沒動,眼神挑釁而倔強。
文藝起身從柜子里取了只一次性紙杯子,從保溫瓶里到了杯溫開水放到靠墻座椅的小方幾上,再次抬手虛請了一下陳峰落座:“先喝杯水,慢慢說?!?p> 說完也不搭理陳峰,自顧自地重新做回辦公桌前,然后斜倚著椅子,抬頭淡然地看著依舊矗立在那兒的陳峰。
四目相對,陳峰眼神憤怒和挑釁,但文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虛張聲勢和猶豫。
文藝面色淡然地道:“我才到公司,不清楚情況。你先說說,具體是怎么個情況?前因后果,你的要求。”
“想解決問題。就坐下好好說,一起想辦法解決問題?!?p> 看著長相年輕斯文,但卻氣息沉靜含威的文藝,陳峰猶豫了還幾次,到底還是決定先不撒潑,先配合著試試,于是倔強地甩給文藝一個挑釁的蠻橫眼神后,最后還是坐下端起水杯喝水。
他也確實渴了,端起杯子就飲而盡,然后端著杯子看了看文藝,又看了看保溫瓶,似乎還想喝水,但卻不說話。
文藝對此視而不見,既不說“想喝水自己倒”,更沒有再次起身給他倒水的客氣,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他。
這小子是在試探文藝的脾氣和底線。如果是斯文的書呆子,那就撒潑;如果是客氣的善人,那就賣慘。像這種小農民式的狡猾奸詐,文藝前世見得多了,懶得理他。
在文藝冷淡的默然注視下,陳峰最終還是放下杯子,故作氣哼哼地道:“給我結賬,還欠我4600多塊質保金,那是我的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