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策要做的事情并不是真的把風帆船當成一般等價物,而是要給荷蘭和其他西方國家增加一項穩(wěn)定的收入來源。
利用自身兩個交易所能夠結(jié)存下來的資金完成自身的快速積累,同時也把其他西方國家的貿(mào)易問題解決來迫使更多西方國家與自己建立利益關系。
這種做法說白了還是要制衡西班牙王國,也是最簡單的平衡抑制,所以本質(zhì)上還是謀私利的行為。
這種做法肯定會受到西班牙方面的打壓,但是陳策很清楚西班牙王國的底細,更清楚未來幾年乃至幾十年的西班牙王國會陷入什么樣的情況中。
不提歐洲方面的戰(zhàn)爭足以托住西班牙王國的陸軍,就是大名鼎鼎的無敵艦隊恐怕也會被各國艦隊牢牢的牽制在歐洲,世紀末之前基本上無力加大亞洲方向的投入。
如果陳策沒有記錯的話,整個17世紀西班牙王國巔峰時期也只在亞洲能夠組織起一支十艘風帆戰(zhàn)列艦的艦隊,其中還有一多半都是武裝商船在客串。
這樣的實力或許在亞洲很強大,但是等自己訂購的兩艘大帆船下水,加上從荷蘭那邊再買幾艘武裝商船,其實已經(jīng)足夠與西班牙亞洲艦隊形成制衡了。
荷蘭人能夠抽調(diào)集結(jié)的武裝力量也差不多是這個等級,所以想要和這兩家形成三足鼎立局勢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難。
唯一讓陳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在馬尼拉快速崛起宛如天助一般,從期貨交易所和股票交易所開業(yè)之后,整整一個月來自己都沒有遇到任何危機。
整個馬尼拉城在這有一個月中出現(xiàn)了很多財富神話,雖然比不上陳策的神話那么夸張,但是單純財富積累來看,還真就有幾個運氣好的商人在股市中完成了原始積累。
期貨也好,股市也罷,一個月的時間都已經(jīng)漸漸形成了固定運作模式,西班牙貴族不僅沒有在研究規(guī)則之后下手搶奪,甚至很多貴族還直接選擇了加入進來,成為股民。
陳策想不通為什么這些人沒有搶走這份產(chǎn)業(yè),所以一個月來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準備著,甚至經(jīng)常用更換住所的方式確保自己的安全。
季風即將來臨,大帆船即將乘著季風起航。就在陳策整天思索著西班牙人的下一步動作時,特立尼達派人送來到了辭別的消息。
以陳策和科爾的關系來說,這種時候陳策最好還在躲在沒人注意的角落里,靜待科爾指揮大帆船起航才是最佳的選擇。
可是特立尼達派來的人很直白的告訴自己,科爾希望在起航的碼頭上與自己見一面。
搞不懂科爾那個混賬便宜老爹究竟有什么目的,珍惜自己小命的陳策猶豫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還是帶著自己的衛(wèi)隊去了碼頭。
大帆船是馬尼拉的貿(mào)易主力軍,所以每一艘大帆船的離港都會受到總督府的歡送,甚至一般情況想主教大人也會參與送別,儼然形成了馬尼拉高層的一次短暫會晤。
忙碌的港口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有秩序了,自從期貨市場在運作中逐漸完善起來,碼頭倉庫漸漸成為了馬尼拉港的貿(mào)易主體,交易也越來越趨近于后世的集裝箱到港模式了。
集裝箱肯定不會出現(xiàn)在這個時代,陳策還沒有那么傻,那種運力充足情況下的程序簡化是基于后世充足的生產(chǎn)力才會出現(xiàn)的,這個年月可沒有那種生產(chǎn)力來支撐集裝箱的出現(xiàn)。
所以碼頭上隨處可見的都是散貨裝船,靠人力和簡單的杠桿運用來完成裝卸。
看著碼頭上那艘即將遠航的大帆船,陳策倒是有些悵然。
兩個月之前的自己穿越來到這個世界,睜開眼便出現(xiàn)在了眼前那艘大帆船的船首廁所上,一切都是那般夢幻和迷茫。
剛剛穿越才一天時間就被趕下了船,拿著一筆對于孩童來說能夠生活兩年的費用獨自在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中求生。
如今僅僅是兩個月的時間,自己靠著穿越者的優(yōu)勢就已經(jīng)成為了總督府的座上賓,成為了這個城市的財富神話,甚至已經(jīng)開始影響到這個城市的貿(mào)易,有著數(shù)百人跟隨自己討生活,這一切遠比穿越本身更讓人感慨。
陳策看到了特立尼達在和自己招手,但是對方并沒有直接走過來與自己交談,甚至也沒有擺出希望自己過去和對方告別的意思。
相反陳策看到的是特立尼達在照顧一個年輕女人和女人懷中的孩子,引導著那個女人抱著孩子走進船長室。
直到這個時候陳策才看到科爾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野中,只不過科爾身邊還跟著一個衣著得體的老人。
二人快步走到了陳策面前,還沒等陳策開口,科爾便主動說道:“馬尼拉城還有一套房子,我以后不會再跑太平洋航線了。大帆船已經(jīng)被墨西哥總督府征召,會在哪里改裝成為巡洋艦,所以這邊的產(chǎn)業(yè)我已經(jīng)處理掉了,剩下這棟房子沒人愿意買,留給你當倉庫用吧!”
說話間科爾直接將一份房契塞進了陳策的手里,好似這一次通過特立尼達給自己傳信的目的僅此而已一樣,做完了這一切他便轉(zhuǎn)身匆匆上了大帆船。
那個老人沒有走,而是目光灼灼的盯著陳策,似乎是在觀察陳策的反應一般。
陳策知道對方就是剛剛那個女人的父親,即將在墨西哥總督府擔任高級顧問的懷特,更知道眼前這個老人不僅僅有著貴族和顧問的身份,還有著一個極其復雜的貴族關系網(wǎng)。
人脈關系網(wǎng)這種東西在后世是個爛大街的詞匯,但是在當前這個時代,卻是一個專屬于貴族和權(quán)利集團的東西。
普通人大概能明白關系的作用,但是建立關系網(wǎng)這種事情并不是一個什么人都能說得清楚的事。
掃了一眼剛剛科爾塞給自己的那份放棄,陳策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一套豪宅的房契,而且很明顯這套豪宅的原主人并不是科爾,應該就是自己眼前這個貴族老頭的東西。
陳策雖然身體上還是個孩子,但是心里卻是個實實在在的成年人。這種時候可不是鬧情緒的時候,所以陳策微笑著對眼前那個老頭鞠躬道:“感謝您的剛開懷特先生?!?p> 老頭兒原本嚴肅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微笑和和善,很有禮貌的躬身回禮說道:“你很聰明陳策先生,超出了我的預料,但這還不夠。”
陳策點了點頭:“您是來談合作的嗎?”
老頭笑著點了點頭:“可以這么說,當然你也可以認為我是在代表你弟弟來和你談判的?!?p> 陳策微微皺眉,隨即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苦笑道:“我并沒有使用阿隆索姓氏的權(quán)利,現(xiàn)在的我只有母親留給我的名字?!?p> 老頭從口袋中掏出了另外一張羊皮紙遞給了陳策道:“但他終歸是你的弟弟。阿隆索家族需要傳承,需要一個與貴族聯(lián)姻能夠被西班牙貴族認可的繼承人?!?p> 陳策點了點頭,他已經(jīng)大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本質(zhì)上也能夠理解對方的想法。
其實很簡單,陳策自己的成長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這本身會對阿隆索家族形成威脅。而真的讓陳策去繼承阿隆索家族,私生子和混血兒的身份又會讓他無法真的融入西班牙貴族圈子,所以這是個妥協(xié)的談判。
懷特需要妥協(xié),因為他要給自己的外孫減少一個潛在對手,最好還是希望能有一個強大的外援來確保他的外孫能夠順利繼承阿隆索家族。
這種事情在貴族之間非常常見,懷特沒有男性后代,他的家族只能繼承給他的外孫,所以老頭才會出現(xiàn)在陳策面前。
陳策笑道:“我一直在猜測是誰幫我說服了馬尼拉城的貴族,也曾幻想過是不是科爾心有愧疚。但是很明顯,您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所以無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來說,我都會將這份感恩的心留給那位尚在襁褓中的弟弟?!?p> 懷特笑著點了點頭道:“這是一套解鎖的流程,在那棟房子的密室里,科爾留下了他多年航海的海圖復制,還有一些與馬尼拉貴族合作的契約,以及專屬阿隆索家族的通訊印記?!?p> 陳策點了點頭將那張羊皮紙接了過來,沒有立刻打開來看,而是很鄭重的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中。
懷特笑道:“很好,你真的很聰明,我期待著有一天阿隆索家族的兩個子嗣能夠在東西方各自成王,大帆船會給你帶來阿隆索家族和懷特家族的支持?!?p> 說完了這句話懷里便笑著轉(zhuǎn)身走上了大帆船,而在不遠處的大帆船上,陳策看到了站在甲板上偷偷向著自己揮手告別的特立尼達,也看到了躲在船長室窗邊的一個身影。
沒有血腥的殺戮和陰謀詭計,也沒有不遺余力的打壓和灰溜溜的告別,只有一艘跨洋大帆船漸漸張開風帆,水手們同心協(xié)力的將這個海上巨獸駕馭離開碼頭。
陳策站在碼頭的棧橋上眺望著那艘漸漸遠去的大帆船,心里倒是不免有些慶幸。
萊爾出現(xiàn)在了陳策的身后,低語聲出現(xiàn)在陳策的耳邊:“家主,他們是不是開始擔心您的成長會影響到那個孩子的未來,所以才會在這里像您示好?”
陳策微微一愣,隨即搖了搖頭:“不是示好,是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