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大學校門那一刻,每一個建筑都在喘息,每個人都在迸發(fā)自己的性格,沒有父母,沒有壓力,沒有“癡情鬼”,沒有過去的單色世界,呼吸著自由空氣,內心在蹦騰,這里藏著他要的一切。
入學恰逢校慶80周年,院里將本屆所有新生都召集在舞蹈廳,籌備一組集體節(jié)目獻給母校。舞蹈廳里青春荷爾蒙被點燃,表演、舞蹈、主持、繪畫,他在電視上看見過的漂亮,竟然出現在身邊,美麗東西總是讓人無法忘記,其中一個身影就在那天被他印入腦海:一席白色連衣裙,高高馬尾辮,似曾相識。
連續(xù)一周,每天兩個小時排練,潘沅偷瞄著前排那位“馬尾女孩”,有幾次她不經意的回眸,和潘沅眼神撞在一起,她笑了,很甜,甜的想吃上一口,從此潘沅滿腦充斥著馬尾女孩的背影,籌謀起攻勢。
校慶表演結束,他沖到馬尾女孩前,把疊的整整齊齊信塞在女孩手里,進步的是他加了一句自我介紹:
“我叫潘沅,視傳2班的,意思都在信里了?!?p> 他的臉像尖叫熨斗,燙極了,轉身時聽見幾個女孩的嬉笑私語,那一瞬間又回到了高中給丁寧送信的情景,“癡情鬼”的悲憐竄上心頭。潘沅此番送信,是他對青春的再次博弈。
次日去水房路上,有人拍了潘沅肩膀,是馬尾女孩,閃爍的大眼睛里,透著沉穩(wěn):
“我叫田甜,繪畫1班的,我把電話給你,以后我們短信聯系,信寫的不錯,就是字不怎樣?!?p> “哦,好的!其實那天寫的有點急...”
潘沅正想解釋,她已簇擁進女伴里??粗谋秤?,青春滋味在心里蔓延。
他很愛惜自己慢慢維持出來的形象,生怕一點瑕疵滲進兩個人的關系,上課、放學、吃飯、睡覺,無時無刻不在想她。
初次約會的傍晚,宿舍對面樹蔭下,潘沅看著來來往往的師生,心境把他拉扯到那天在高中校門外,一手即將融化的冰激凌,一手丁寧最愛的梁靜茹專輯,滿心期許卻換來一個被冠以“癡情鬼”的笑話。
“潘沅你怎么了?發(fā)什么呆啊?!彼硕ㄉ?,田甜已經站在他面前。
“是不是看美女,看的太入神了。”潘沅笑了笑,牽起她的手,領著往校門口走。
順利的晚飯,順利的飯后公園,順利的脈脈相送,潘沅展開了人生第一段正式戀愛。潘沅在戀愛里越發(fā)像不成熟孩子,擠公交車田甜讓著潘沅坐;逛公園,田甜總會說,石頭涼,容易拉肚子,墊一下;吃飯?zhí)锾鹂偸菗屩丁>瓦@樣,潘沅一直被田甜照顧著,照顧到潘沅開始自私的要求她去改變:“頭發(fā)可以再長一點會好看”,“你穿淺色牛仔褲搭格子衫比較好吧”每每潘沅提到,田甜總會在心里默默記住,默默去改變成潘沅想要的樣子。
那天田甜從遠處走來,光照在她的身上,潘沅看見丁寧,身影,動作,微笑,太像丁寧了!難道自己還沒有走出來?潛意識一直在找一個替身?。此后他與田甜親昵總是畏畏縮縮,心里的坎蹩住了手腳。
田甜是個比潘沅成熟的女孩,她很快捕捉到異常,情感開始模糊與遲疑,懷疑他心里一定有著另外一個人的影子。試圖探開他的內心,潘沅始終只字不提。田甜逐漸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她知道進不到內心最深處,都是徒勞,便選擇離開。
分手那天,潘沅喝了很多酒,人生第一次失戀,卻像是在老疤上割塊新肉,痛未及深處。酒醒后知道自己出盡了洋相,對著眾人一言不發(fā),翻出最后一個訊息,讀了一遍又一遍。田甜的離開,潘沅夢醒了,意識到這段戀情又是對丁寧感情余溫的延續(xù)品,再次失去一個真正愛他的人,那段傷疤被揭開,注定一輩子癮痛。